安平公主抽抽嗒嗒的將皇城那些流言,挑最難聽說給皇后聽,皇后越聽臉色越難看,好在理智尚存,壓下怒氣,皇后露出一抹雍容的笑。
“我兒別哭,你是東陵的公主,何其尊貴,何必與一個賤民相比,她再憂國憂民也改變不了她低賤的出身。”皇上絲毫不掩飾對鳳輕塵的厭惡與輕蔑。
“母后,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她憑什麼得這麼樣的好名聲,鳳輕塵明明就是利用賭局賺錢,明明就是聚衆賭博,那些人根本就沒長眼,一個個說她好,實在太過分了,母后你一下蔞懿旨訓斥鳳輕塵好不好?”
安平公主實在氣不過,她聽到那些人說鳳輕塵爲國分憂,爲百姓着想時,一時氣不過,便指責鳳輕塵俗不可耐,一身銅臭,假借爲國分憂之名,行斂財之實。
本以爲會引來衆人的附和,卻不想那些世家公子、勳貴少爺居然說她不懂鳳輕塵的良苦用心,鳳輕塵是爲了天下百姓纔想出這樣的奇招。
什麼奇招,明明就是賭錢,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這個賭局賺發了,憑什麼百姓還要說鳳輕塵好,甚至那些公子少爺,也一個個贊鳳輕塵好。
安平公主氣不過,可雙拳難敵四手,言語上佔不了便宜的安平公主,便回宮來告狀。
也難怪安平公主會吃虧,她不知這個賭局雖然是鳳輕塵提出來的,那些世家與勳貴卻是利益與名聲的共享者。
那些爲鳳輕塵說話的世家公子、權貴少爺,他們的家族就是此次賭局的發起人之一,安平公主說鳳輕塵不好,不就是說他們不好嘛,這怎麼行……
這裡面的道道彎彎安平公主不懂,可皇后卻懂,所以她可以說鳳輕塵這個人不好,卻不能說這個賭局不好。
這個賭局將許多權貴都圈入其中,雖然只有短短几天,可背後的勢力卻極大,甚至她的母家也參與了,哪怕是她也不能輕易去抨擊那個賭局。
不得不說,鳳輕塵與蘇文清是有能耐的人,不拉攏皇子,但皇子背後的支持者,他們卻不建議拉攏一二,這樣一來,出事時也有人替他們說話。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這天下最牢固的關係,就是用利益聯繫起來的,同樣這天下最脆弱的關係,也是用利益聯繫起來的。
這個賭局的利益聯盟者只是暫時的,他們幫鳳輕塵說話也是暫時的,等到利益分完後,就會解散,一切都會回到原點,這一點鳳輕塵懂,皇后也懂,可是安平公主卻不懂。
這裡面的事情,一時半刻跟安平公主說不清,皇后也不打算說,只做出承諾:“我兒彆氣了,鳳輕塵高興了不幾天,母后一定會幫你出這口氣。”
安平公主擡頭,正好看到皇后眼中一閃而逝的狠厲,安平公主全身一個機靈,她知道母后這個眼神,每次母后眼中浮現殺氣時,就會有人死。
這個眼神,就是安平公主也怕,安平公怯怯的叫了一句:“母后?”
“我兒放心,有母后在,沒有人能欺負你。”皇后再三保證。
“母后,你是不是有什麼計劃?要兒臣幫忙嗎?”害怕也就是一瞬間,安平公主很清楚她母后不會傷害她,只會爲她鋪路。
皇后高深莫測的一笑,食指在安平公主額頭上輕輕一點:“你這滑頭,什麼事都瞞不過你,幫忙就不用了,你這幾天乖一點,等着看好戲就行了。”
“母后,母后,你做了什麼?說給兒臣聽啦,兒臣也可以幫你。”安平公主立馬止住了淚,雙眼發亮,拉着皇后撒嬌。
“好了好了,別鬧了,這事母后自會處理,前幾天御造坊打了一批珠寶,母后瞧着樣式精緻,給你留了幾件,去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還不是皇貴妃挑剩下的,女兒纔不要。”安平公主嘟囔着,嘴上這麼說,可起身的速度卻不慢。
“一些死東西罷了,東陵的皇后是你母后我,這一點什麼時候也不會改變。”皇后拍了拍安平公主的肩膀,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可眼中的寒光卻讓人明白,皇后很在意。
按制,御造坊的東西,呈給皇上後,皇上留下幾件好方便打賞人,其父餘的則送到后皇後這裡,待皇后挑完後,其他妃子纔有份。
可這次,可皇上卻下旨,先送給謝皇貴妃,因爲這事皇后沒少生氣,可生氣歸生氣,表面上卻要大度。
在後宮,女人爭的就是帝王心,爭的就是權,沒有皇帝的寵愛,沒有權勢的支撐,哪怕是皇后也只能受氣的份。
皇宮裡,表面一片祥和,實則暗潮涌動,每個人臉上都帶着一張面具,在親和的表面下,隱藏了隨時能讓人致命的毒牙。
無知是福,懵懂無知的鳳輕塵根本不知,一場針對她的陰謀已經展開。
鳳輕塵一覺睡到天黑,用了晚膳後,便想着如何應對與蘇綰的比試。
哪怕她不再乎輸贏,這個時候也要做準備,她要是輸得太慘,那絕對是丟東陵的臉,皇上肯定不會讓她過了,滿朝文武大臣也不會放過她,爲了美好的未來,她必須努力。
對於皇后這個人,鳳輕塵戒備很深,皇后賞賜下來的東西,她不準備用,她可沒有忘記,當初在獸苑時,她那一扯就破的騎裝。
女人的心眼都小,她們的眼睛只能看到權勢與後院之爭,有時候爲了個人的私怨,她們可以枉顧國家利益,這一點鳳輕塵深以爲然,因爲她也就是這麼一個人。
她不是做大事的人,天下大事與她何干,以己度人,皇后十有八九也是這樣的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無論皇后有沒有害她之心,她防備一二總是沒有錯的。
鳳輕塵吩咐佟珏與佟瑤替她縫製一套騎裝後,鳳輕塵便回房準備繼續睡,白天補的是昨天晚上的覺,今天晚上是今天晚上的,鳳輕塵知道自己的睡功,絲毫不擔心晚上會睡不着。
可佟珏與佟瑤卻不知,兩女怕鳳輕塵睡了一天,晚上睡不着,便將皇后賞賜的琴和安國公府送來的琴譜奉上,美其名曰:“賽前練習。”
比試在即,佟珏與佟瑤實在擔心鳳輕塵的琴技,本着臨陣磨槍不快也亮的原則,佟珏與佟瑤希望鳳輕塵能在最後關卡創造一個奇蹟,一天之內能彈出優美的琴聲。
奈何,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卻是骨感的,在佟珏與佟瑤各彈了一曲後,讓鳳輕塵選擇學哪首時,鳳輕塵很淡定的說:“你們先去忙吧,把琴留下,我自己慢慢琢磨。”
事實上,她一曲也不想學,初學琴,很容易被琴絃割傷手指,她不想讓自己的手受傷,再說了,就一天的時間,她就算是天才也沒辦法和和學了幾十年琴的蘇綰比。
比琴那是自取其辱,鳳輕塵就沒有碰琴的打算,也不準備讓琴絃發出聲音,她雖不畏懼流言,可真不想丟臉。
“小姐,你和蘇家女兒的比試就在眼前了,您要再不練琴,這琴一關就要輸了,要是小姐不想練琴,那奴婢給小姐研墨,小姐畫畫吧?”佟珏見鳳輕塵生死不肯碰琴,只好提出另一項,至於爲什麼不讓鳳輕塵練字呢?
這個大家都知道,鳳輕塵字實在不怎麼樣,再練也好不到哪裡去,與其奢望她把字練好,不如奢望她在繪畫上有天賦。
至於棋?
算了吧,琴還能突擊一下,就學一首曲子,可棋卻是要打基礎的,琴棋書畫四樣,鳳輕塵估計也就只能在琴與畫上做做文章。
“我不會畫畫。”鳳輕塵很坦誠,素描、油畫、國畫什麼的,她通通不會,不僅不會畫,她連鑑賞的能力都沒有。
她看不懂水墨畫的墨韻,也不懂油畫的美。
佟珏與佟瑤相視一眼,兩女低下頭:“小姐,後天的比試怎麼辦?”她們是真擔心,鳳輕塵根本就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
“別擔心,我自有打算了,你們先下去吧,沒事的話早點休息。”鳳輕塵知道佟珏與佟瑤的擔心,更知道擔心的人不只她們兩個,可是……
再擔心也改變不了她什麼都不會的事實,她不是接受古代傳統教育長大的女子,別說了她了,就是之前那個鳳輕塵,也沒有把握能在琴棋書畫上贏蘇綰。
佟珏與佟瑤知道鳳輕塵下了決定的事情,她們無權置疑,帶着失落與不安,兩女默地往外走。
鳳輕塵坐在椅子上,對着琴發呆,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鳳輕塵不想再折磨自己,起身準備睡覺。
“鳳輕塵,你打算如何贏蘇綰。”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鳳輕塵腳步一頓,順着聲音望去:“藍九卿?”
“不是我,你以爲是誰?”藍九卿從暗處走了出來,燭光映在他的面具上,忽閃忽閃。
“除了你,還會有誰半夜闖我的閨房。”知道來人是誰,鳳輕塵放下戒備,示意藍九卿坐下,倒了兩杯茶,將其中的一杯推到藍九卿的面前,鳳輕塵很自然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