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迷迷糊糊只覺得頭十分疼痛,一直守在牀邊的阿彩看到牀上人的動靜,連忙迎了上去:“主子,你醒了。”
連忙將芳華扶起來,阿彩將準備好的藥物端上前去:“這是太醫開的藥,你喝點吧。”
“宇文晟人呢?”芳華恍惚記得自己爲了趕走宇文晟纔會那般激烈,不顧一切的撞了上去,也不知道他現在離開了沒有。
“皇上已經離開了。”阿彩連忙給芳華解釋這件事情,生怕她又做出什麼過激的反應:“這段時間皇上是不會來了,今日的事情主子做的也太極端了,爲什麼不能好好談,你就這麼不愛惜自己的命嗎!”
芳華在阿彩的摻扶下起身,不用猜便知曉面前的人現在是什麼神情,不由失笑:“阿彩,爲什麼你如今變得這麼囉嗦,一點都不像我當初認識的你。”
阿彩拿着碗的手停住,看着眼前的人,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但是臉上的表情透露着自己的情緒,索性將手中的碗放在芳華的手上,兩手叉腰,看着眼前的人:“主子,我知道阿彩接下來要說的話太過冒犯,若是主子不喜歡,大可要了阿彩這條命,若是主子不介意,勞煩今日給阿彩一個確定的答案。”
“哦。”感覺到面前人情緒的變化,芳華不由好奇起來,她怎麼突然跟自己生氣了:“你說吧,我不會怪罪你的。”
“好,既然主子都這麼說了,那阿彩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今日我想知道的是,宇文晟、耶律齊、淳于焱,這三位太子爺,哪個纔是主子心中所愛?”
芳華拿着碗的手頓住,有些奇怪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你爲何會問這般問題?”
阿彩看着面前人一臉無辜狀,沒由來的火氣,乾脆直接豁出去了:“今日不是我突然問這個問題,而是主子你時候該問問你自己,到底誰纔是你心中的那個人,大汗跟姜國太子都是一心一意對待主子,你當初那般執意要回到後周,既然如此,如今回來了,爲什麼不能跟皇上好好地,你到底有沒有想過,萬一你真的出了什麼事,大漢跟姜國太子發怒,到時候衝冠一怒爲紅顏,惹得天下大亂,到時候民不聊生,國不安寧,主子莫要做着紅顏禍水不成!”
紅顏禍水,芳華有些微怔,拿着藥碗的手沒了動作,思緒已經不知道飄去了哪裡,她到底在做什麼!
看到眼前人在思考,阿彩繼續剛纔的話語,這些話藏在自己心裡太久了,今日不說怕是沒有機會了:“主子,我遇見你的時候你跟可汗在一起,那時候的主子在阿彩心中純潔高貴的像朵雪蓮花,那時候在太子府,你跟可汗琴瑟和鳴,我當真就認爲你們應該在一起。可是,雖然可汗對主子很好,主子卻始終保持着疏離。後來在皇城遇見了皇上,阿彩死也不會忘記那個畫面,主子再見到皇上之時那驚慌失措的神態,那一刻我才懂,懂爲什麼主子會對可汗那般疏離。”
說到這裡,阿彩好像陷入了回憶之中:“直到主子決定回到後周,阿彩看到了你眼中的堅定,也更加確定主子的想法,原來主子心中的那人就是皇上。可是,回到後周,回到東宮之後,主子完全就像變了一個人,變得精於算計,變得在沒有以前那般聖潔,劉妃陷害主子之時,主子雖然不開口解釋,但是後來還是採取了那般方法進行了報復,每次面對太子妃的時候,主子都會露出滿滿的恨意,然後對皇上,也變得不像最初的那般。阿彩不知道主子跟皇上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阿彩知道主子過得一點都不快樂。”
講到這裡,不由看着牀上的人,越看越心疼:“主子,阿彩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你,我相信可汗還有姜太子當時並不阻止主子回到後周的原因,是希望主子能夠幸福,而現在你根本就不幸福不快樂,你怎麼對得起他們對你的犧牲,怎麼對得起他們假灑脫放手!”
“阿彩你……”芳華沒有料到,今日的阿彩會說出這麼多的話語來,這些話句句直入她心間,爲何她會那麼疼痛:“你怎麼會懂,你怎麼會懂我一路走來的痛苦,我不是你,我身上扛了太多的責任,我也想像個平常人一樣活着。”
芳華說着說着,也有些想哭,這一路走來,她走的多麼艱辛,又有誰能理解。阿彩看着主子那般,不由擔心起來:“主子阿彩沒有別的意思,阿彩只是希望主子能夠開心快樂,你既然是愛皇上的,你們兩人之間就不要互相這般折磨了。”
“阿彩事情若是真的這般簡單,我又怎麼不會去,你且要明白,不管我做什麼,從來都沒有想過去害任何人,我的眼睛是被楊文秀弄瞎的,家人是被宇文晟害死的,如今餓我回來了,耶律齊跟淳于焱對我的真心我不是不知道,我也並沒有就這般玩弄他們的感情……”
芳華正說着,阿彩忽地一把將她抱住,滿臉都是淚水:“主子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會是這般,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伸手抱住眼前的人:“傻瓜,在我心中一直將你當做是妹妹,無論我做什麼,我都不會傷害你,傷害那些真心對我好的人。楊文秀對我的傷害定會討回來,至於宇文晟,其實我已經想好了,如今他剛剛登基,朝綱還沒有穩定下來,這段時間我們會一直對外,不會在傷害了,至於我今日這般做法,也是失態了。傷心太過,難免做出些過激的事情,嚇着你了。”
“日後不要用這種方式再來嚇我了,不管是我還是皇上,沒有任何人能扛得起。”阿彩循循善誘,今日能夠將自己心中的話說出來,也真是讓人輕鬆不已。
一時間,原本混亂的場面總算平靜下來。
接下來的時間裡,芳華一直呆在榮華宮,而皇宮內,因爲馬上就要進行選秀了,宮中自然就跟着忙碌起來,楊文秀跟蔣雲已經各自拿到手中的權利,就算心中多麼不悅,還是主動的去爲宮中的事宜進行管理,如今皇宮不再是東宮那般大小,有些事情處理起來自然是比從前更讓人費心一些。因爲宇文晟下旨不得打擾芳華,她的日子過得十分愜意。
轉眼間,已是半個月後。淳于焱帶着秦桓一路風塵僕僕趕了回來,本來按照從前的腳程,少則三四天,多則五六天就可以到達揚州,但是因爲姜皇收到了淳于焱歸來的消息,由於離汴梁比較近,還是將他招了回去,來來回回倒是耽誤了不少時日,淳于焱再來到揚州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後了。
這半個月來,芳華的宮中生活倒是十分安逸,後周上上下下卻是十分繁忙,因爲科舉考試時間提前了一月,學子們開啓了徹夜讀書的模式,各個地方的官員也都在爲科舉跟選秀一事操勞,不過自從宇文晟登基之後,全國上上下下運行還算順利,御書房內,宇文晟手中拿着各地送來的選秀圖,心中卻想的是另外一回事。楊家的勢力太大,他必須得想辦法從中間挑選培養自己的手下,那日在朝堂上面基本已經分清楚了楊家這邊的官員,但這些並不能代表全部,之所以會將科舉提前,就是想從中讓楊家的勢力全部暴露出來,雖然這一招實在鋌而走險,但是總比讓他們一直存在強。
淳于焱帶着秦桓返回揚州的途中,便就發現了後周上上下下的不對,似乎各地都在選拔秀女,看到這一幕,淳于焱心中不免傷心起來,這宇文晟剛剛登基半月,就開始在全國徵選秀女,如今他登基爲帝王,也並沒有封芳華爲後,若是這皇宮中日後多了不少的女人,芳華又怎麼能被平安,淳于焱不禁後悔當初讓芳華回來,但是現在已經晚了說這些也沒有用,還是將這大夫快點帶過去,先醫治好芳華的眼睛纔好。
兩人走了半月有餘,終於到達了揚州城,直接回到芳華在揚州城內所住的宅子,趕緊就讓信鴿送信去了皇宮,告訴芳華這一好消息。秦桓到了芳華的宅子,阿鬆因爲進不了宮便跟管家一直留在宅子,將這裡的一切都打點的很是妥當,在芳華進宮之後,阿鬆就被宇文晟安排進了太醫院進行學習,如今的醫術已經算是中上水平,一般的病症不在話下。
秦桓進了院子之後,看到這院中曬的草藥,不禁疑惑起來,難道這府上有人會醫術,當下便詢問淳于焱:“公子,恕在下冒昧,我看着院中有草藥。莫非這府上有人懂得岐黃之術?”
聽了秦桓的話,走在前面的淳于焱回頭笑了笑:“內人略懂醫術一二,這園中的草藥是弟子所曬。”
秦桓一聽恍然大悟,原來這位公子口中的娘子竟然會醫術,聽說這眼睛是被利器所傷,之後怕是不能行醫了吧,自從他出了山,一路上根本沒有見到會醫術的女大夫,如今在這裡能夠見到,也真是神奇,想必那女子絕非人間凡品。不過一提到這裡,秦桓不由的又想到了自己的女兒芳華,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在哪裡。
“秦大夫,你且在這府上住下,我已經派人去接內人回來了,勞煩大夫等候些時日,近日來舟車勞頓,我已經吩咐爲神醫準備好洗漱膳食。”
“有勞公子了。”秦桓也不客氣,便跟着管家向內室走去。留下淳于焱思考着該怎麼去見芳華,雖然信鴿已經遞了出去,但他還是不放心,真相親眼看到芳華,將這個消息告訴她,心中這般想着,便有了計劃,笑而不語轉身朝着內室走去,奔波了這麼久,是累了,先去洗個舒服澡吧。
夜,榮華宮。
今夜天氣涼爽,芳華穿着單衣在亭中小憩,近日來心情不錯,芳華似乎已經從修冥的事情中走了出來,前幾日冷凌、冷雪兩人回來了,芳華面上大喜,連忙詢問淳于焱的下落。
“回主子,公子已經找到神醫,正在朝着揚州城趕來,還望主子再等些時日。”
芳華聽到這裡,面上大喜:“這幾日辛苦你們了,早點去休息吧。”細心的讓他們兄妹二人先離去,對那神醫芳華不禁有幾分憧憬。
“屬下告退。”冷凌、冷雪兩人離去。
亭中,阿彩手中拿着扇子,同樣也是滿臉的笑意:“這太子爺馬上就要回來了,到時候主子的眼睛就可以得救了,阿彩真爲主子感到高興!”
芳華聽了阿彩的話,也不由低笑:“你這丫頭,真是越發的頑皮,聽你的話語似乎我現在的樣子你很嫌棄不成。”
“哪有,主子這樣看的人多心疼啊,等主子眼睛好了,阿彩就帶你去看遍這宮中的所有美景,若是主子覺得不夠,那我們就去宮外。”阿彩說的興高采烈,榻上的芳華笑的合不攏嘴,卻沒有揭穿她,以前自己曾將在皇宮待過些時日,這裡的景色也是熟悉的,自然並沒有阿彩那邊期待。不過,也的確好久沒有看到光明瞭,被阿彩這麼一說,還有些想念。
“阿彩,你說等到我重見光明的時候,這個世界該有多麼美。”
芳華忍不住感嘆,她以爲阿彩會跟着說出話語,可是身後並沒有她的聲音,連忙開口:“阿彩你在嗎?”喊了好幾聲都沒有阿彩的迴應,芳華不禁擔心起來,連忙從榻上坐起,着急着要去尋找阿彩。
“等到你重見光明的時候,世界定是非常漂亮。”
聽到熟悉的聲音,芳華的動作愣住,歡喜的都說不出話來:“你,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來人是淳于焱,因爲想要見到芳華,所以也就不客氣做了回樑上君子,偷偷的進了這榮華宮,自己的人在芳華身邊,知道她的消息並不難,芳華跟阿彩說話間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倒是阿彩看見了他,朝着自己善意的笑笑,再看看榻上的人悄悄的離去,看樣子是爲他們把守去了。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真是辛苦你了,快,喝茶。”芳華歡喜的連忙爲淳于焱倒了杯茶,遞了過去。淳于焱伸手接住,卻握住芳華的手緊緊不放。
“華兒,你受苦了。”一個用力將芳華抱在懷中,手中的茶杯打翻了去,灑了他一身,不過淳于焱絲毫不介意,剛剛芳華跟阿彩的對話他全都聽到,心說不出的壓抑,這段時間真是苦了她了。
一句話,讓芳華的心頓時變得柔弱起來,也不管手中的東西,輕輕的回抱淳于焱,也曉得剛纔的話怕是被他聽到了:“沒事的,馬上就要過去了。”
“是的,馬上就要過去了。”淳于焱重重的抱緊芳華,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將華兒的眼睛治好,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他都願意。鬆開芳華的手,看着多日不見的人,也不知爲何,來之前有很多話想說,但是見了她之後就說不出來,只想這般靜靜看着她就足夠了。
感覺到來人的情緒變化,芳華拉着淳于焱的袖子:“你怎麼了?爲什麼見到我還是這般凝重額的表情!”
“哪有。你什麼時候見過我那般表情,休要胡說,來告訴我,這段時間你過得好不好!”淳于焱連忙收斂了自己剛纔那擔憂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芳華,重新換上笑臉。
“我還好。只是……”面對淳于焱,芳華很輕鬆,感覺就像是多年的知己,什麼事情都不用藏着掖着,其實這麼多天來,雖然芳華不開口提起,但是心中始終對修冥他們的事情帶有深深的歉意。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是那宇文晟欺負你了!”
“沒有。不,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事情是這樣的。”芳華對着淳于焱,將事情的全部經過都講解一番:“那日我被宇文無極請到了御書房,他向我講述了他跟我父母親之間的事情,也是那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一直被楊家利用,就在他明白一切的時候,太后就帶着劍衝了進來,然後就是楊昌雲父子二人也進來,他們三人的武功都不在話下,也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辦法,讓皇宮的守衛以爲暗中保護我的修冥兩人成爲了刺殺皇上的刺客,所有的守衛都去圍攻他們,反倒是宇文無極這邊沒有人幫忙。”
“因爲我不下心撞破了太后的秘密她要殺我滅口,宇文無極爲了救我受了重傷,然後我似乎是被楊文山打暈了,等到醒來的時候,宇文無極已經死了,從宇文晟口中得知似乎是我殺了他,於是他便將我軟禁在了御書房內室,事情過了三日之後,宇文晟登基,下旨殺了修冥兩人,我雖然已經給他解釋過了這個騙局,可是宇文晟根本就不相信我,還用修冥兩人爲我抵押了所有罪名。淳于焱,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害死他們兩人的。”
說到這裡,芳華的聲音中竟帶有幾分哭腔,淳于焱連忙上前安慰:“好了,其實我知道的,你是被楊家人栽贓嫁禍。至於修冥他們兩人,這個錯誤不在你身上。”
“怎麼會,明明宇文晟就用他們兩人爲我頂罪。”芳華連忙開口辯解。
“那如果他們是受耶律齊的指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