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全心中一直都明白,皇上對秦姑娘那是十分在意,今日的舉動已經足夠證明他的心意,若不是楊家將姑娘逼到那般地步,想來也不會落到家破人亡的下場。現在事情已經結束了,但秦姑娘跟皇上之間卻是再也五回去的可能,想到這裡張德全不免嘆口氣,安慰旁邊的人。
“皇上莫要擔心,姑娘是個有福之人,大風大浪都挺了過來,如今也是一樣。”
宇文晟愣住,目光看向遠方,原本晦暗的眼光中竟多了幾分光彩,甚至帶了些喜悅:“你說的沒錯,十多年前已經到了那般地步,她都活了下來,想來今日的這一難,她也定會化險爲夷。”
不管是真還是假,在宇文晟心中,他都希望芳華能夠活下來,張德全自然也不會去打破自家主子的想法,主僕兩人同時沉默,這之後的話語也不必多說,年宴就這般簡單的結束,新的一年來臨,九州上的格局又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呢。
三個月後。
春來,桃花滿枝椏,三個月時間過去了,九州之上春回大地,就連大遼的冰雪也跟着融化,處處顯得生機勃勃。海邊小鎮,芳華的身體已經好了大半,耶律燕也是時候該履行自己的承諾,離開了。
一個冬天過去了,她胸口的傷已經完全好了,只是這身體還是很虛弱,雖然已經到了春天,褪去了厚厚的棉衣,換上單薄的衣衫,這外面還是要披着大氅。說來也奇怪,芳華的病是落下了病根,在這鎮上找了大夫相看,都沒有弄清楚任何原因,大夫只說是身子虧損的太嚴重,所以纔會覺得怕冷,芳華的手一直都是涼的,即使再多的湯藥下肚,這樣子還是沒有任何改變。耶律燕對於芳華這般,很是擔心,但畢竟他們現在處在小鎮之上,大夫的能力有限,她的身體也就只能現在這般小心翼翼養着。
今日芳華起了大早,因爲今日是耶律燕要離開,芳華特地起個大早爲他做了份離別的飯菜,也算是最後的餞別吧。耶律燕本來是打算不驚動芳華,自己悄無聲息離開,當他整理好行李,拿着手中的東西離開來到前廳之時,看着桌上擺放的飯菜,還以爲是冷雪特地爲自己準備的,想也沒想上前幾步拿起筷子就夾起幾道菜,仔細品嚐了番。
“冷雪,今日的菜做的不錯,不過這菜太多了,我可吃不了這麼多,還是留給你家主子吧。”
話落,一轉身就看見冷雪三人站在門口,修冥靠着門檻不說話,冷凌則是坐在臺階之上,冷雪站在他的旁邊,笑着看向自己。這笑容落在耶律燕眼中,讓他手中的動作愣住,像是感覺到了什麼,連忙回頭看去,果真看見芳華站在不遠處,笑而不語。
“這是專門做個你吃的,不用留給我。”
“你……”耶律燕連忙站起身來,緊張到不知所措,口中還塞着食物:“你怎麼在這裡?”連忙回頭看着門口的三人,莫不是他們告訴芳華的。冷雪看出了他的想法,衝他搖了搖頭,表示這件事情跟他們無關。
“不用看了,想要不聲不響離開,別做夢了。還有你們三個,都愣在那裡幹什麼,可都是說好了要給耶律公子踐行的。”
說完自己第一個坐上桌前,門口的三人聽到主子所說,也不客氣來到桌前坐下,現場就只剩下耶律燕一人站着,顯得特別突兀。發愣之餘還是坐了下去,片刻之後那種尷尬消失不見,其樂融融吃完這最後一頓飯。
半個時辰之後,小鎮的村口,一行人將耶律燕送到了這裡,看着身邊青衣女子,不知爲何耶律燕忽然有些不願意離去,停下腳步看着身旁的女子:“你放心,我此番前去後周,絕對不會將你的下落泄露出去。”
“你泄露如何,是誰告訴你,我要在這小鎮上待一輩子!”許是真心歡喜,芳華話語中帶着幾分調皮,耶律燕竟無言以對。
“好了,你就不要擔心那麼多了,有他們在我是不會有事的。倒是你,這般離去之後,九州大陸想來會不安生,亂世之中你可要頑強的活下來。”
從一開始,芳華都沒有打算在這地方多留,也更沒有讓耶律燕留在自己身邊的打算,所以這次他要離開,她心中雖然不捨,還是願意讓他離去。若是可以的話,他是真的想帶她離開,過着與世無爭的生活,世間萬事都跟他們無關。只是,他沒有任何理由,同樣也沒有資格。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深深看了眼前的女子。
“照顧好自己。”翻身上馬,頭也不回的離去。
芳華看着人影離去的身影,莫名的紅了眼眶,冷雪不知道什麼時候上前,扶着她:“主子,你身子虛,還是早些回去吧。”
點點頭,四人轉身朝着自家的宅院走去。
這邊耶律燕朝着後周的方向趕去,同一時間段的大遼,已經開春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調養生息,大遼的軍馬已經準備妥當,或許從一開始,芳華的預感就沒有錯,按照耶律齊的性子,定是不會讓自己受到如此大辱的,不過在出徵之前,大遼還發生了震驚全國的事情。
國都。
今日是破冬後的第一場盛典,按照大遼的傳統,在破冰之後,草原上恢復以往綠油油的畫面之時,大遼要進行一場盛宴,雖然這個傳統流傳了很多年,可是耶律齊來此倒是第一次參加,當然還是以新王的身份。
盛宴是在距離國都不遠處的遠山坡上,在進行盛宴的前一天,百姓會早早在這裡準備好營帳,國都城內的百姓,趕着車帶着家中少許物品,來到營地。營帳是沿河而搭,盛宴開始到結束,至少需要三天時間。同樣的皇宮裡的人也會提前來此準備,畢竟這個盛宴對他們來說,是十分神聖,那代表着對新生的祈禱跟祝福。
不過在出發之前,皇宮裡因爲一件事情相持不下,那就是耶律齊要立新王后一事。
當耶律楚材聽到自己的兒子要立王后,心中無比激動,同樣的收到消息的朝臣們,都做好了十足的準備,可汗剛剛登基,又年輕氣盛,雖說只是選娶王后,難保不多選之位后妃充盈後宮,再說了在大遼的皇宮之內,除了王后的地位尊怪,剩下的妃嬪無論家室,只要入了宮有位置傍身,大家的地位都是一樣的。還有,大遼可不像中原那邊,王后之位可以多個人選,當然這決定權是在可汗自己手中。
話雖如此,也擋不住朝堂上下對後宮選秀的熱情。耶律楚材很是高興自己兒子的決定,朝臣送來的畫像他都是事先過目一番,才命人拿給耶律齊,那些相貌好的閤眼緣的,他都默默記在心中,這不今日好不容易的了空閒,就來找自己的兒子談亂此事,卻沒想到父子兩人意見大爲相左,最後爲了此事吵了起來,至於這吵架的根源,還是不外乎那一人。
原來當耶律楚材來找自己兒子談論王后之事,等着自己父汗興致勃勃說完一大通之後,耶律齊頭也不擡,耶律楚材沒想到自己歡喜來此,自己兒子是這般態度,情緒有些不好。
“齊兒,你心中的王后人選到底是誰?”見自己所說的人選,兒子都沒有反應,耶律楚材大膽猜測,兒子心中定是有合適的人選,乾脆直接了當的詢問。
“不錯父汗,對於王后的人選,兒臣心中有數。”拿着手中的奏摺,耶律齊頭也不擡。
“真的,是哪家女子,讓父汗看看。”耶律楚材高興之餘,差點歡呼出聲。可等到那三個字從自己兒子口中飄出之時,臉色立馬就變了。
“秦芳華。”
“胡鬧!”耶律楚材顯然氣的不輕:“那女子本就不是我大遼國人,根本沒有資格成爲我大遼王后,更何況那女子根本就是紅顏禍水,察哈爾城還不是因爲她失守!”
老可汗雖然沒有前去那邊,但後周起兵的消息大遼百姓人人皆知,對於這個退休不久的可汗,知曉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想那後周皇帝竟爲了一個女子發兵,陷百姓於水火之中不管不顧,這根本就不是爲君者該有的責任,那秦芳華不是禍水是什麼,幸虧現在失蹤了,不然留在大遼又是一場浩劫。
“父汗,兒臣知曉自己在做什麼,這王后的位置,從來都是爲她留的,現在不過就是將原本屬於她的東西還給她而已。”
“原本屬於她的東西,哼,笑話,哪裡有原本就屬於她的東西!”
“父汗莫要忘了, 兒臣的命可是那女子救回來的!”耶律齊放下手中的東西,看着自己父汗,眼中全是堅定的目光。不管芳華現在在何處,生死不明也罷,他給出的承諾就不能違背,正好明日是個好消息,聖旨已經準備好了,明日宣佈就行,這件事情,誰都不能有異議。
“耶律齊,你真是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