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薛昊有些揶揄地看了軒轅離一眼。
軒轅離面無表情。
肖瑤卻有些吃驚,肖家制藥和橡膠輪胎賣到北齊不繳納關稅,這事兒自己竟然不知!
其實,也不用怪誰。
肖家制藥一分爲二,胡家莊出產的藥專供京都以北外加北齊,肖文並不用給肖瑤彙報什麼,這事兒肖瑤不知道,也很自然。
橡膠輪胎這個生意,更是從一開始就說了,是由軒轅煜主掌、白纖塵經手,生意如何、利潤多少,肖瑤並不過問。
因此,不管是肖家制藥還是橡膠輪胎,北齊給免了關稅一事,沒有人特意給肖瑤說起過,肖瑤自然也不知道。
此時突然聽流霜說起來,肖瑤多少有些吃驚。
下意識地看了軒轅離一眼,見男人臉上並無不快,好像是知道的。
肖瑤放了心,對於薛昊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甚是無語。
流霜說完,見肖瑤一臉詫異,方知道自己說得有些唐突了。
不過,都是正大光明之事,並無什麼齷齪,流霜心中坦蕩,眼睛掃了一眼軒轅離,並無一絲心虛。
軒轅離依然面無表情。
肖瑤只得開口道:“此事我竟不知,在此多謝表哥了。”
流霜淡然道:“你謝我什麼?肖家制藥和橡膠輪胎,與你並無甚牽扯。”
如此一說,便撇清了“免稅是看在肖瑤面子上”的嫌疑。
薛昊摸摸鼻子,乾咳了兩聲,沒看到軒轅離和流霜兩人翻臉,真是有些遺憾咧……
看着流霜一臉正氣,薛昊“哈哈”一笑,道:“北齊皇既然如此大方,那麼,從西詔入北齊的貨物便都減免了關稅吧?”
流霜美目一眯,冷冷地看着薛昊,“先把你西詔這麼多年吞下的銀子吐出來再談!”
薛昊怒:“西詔何時吞你的銀子了?自我登基以來,從來都是明碼標價……”
流霜冷笑,“強盜擄掠還明碼標價?”
薛昊漲紅了臉,一拍桌子,大怒道:“一派胡言!到底誰是強盜?到底誰在擄掠?我的西詔十之有三已入你彀中!你這個趁火打劫的……”
流霜不等薛昊說完,大手一指怒髮衝冠的薛昊,冷然道:“你西詔侵擾、劫掠我北齊邊界多年,被聯手滅國實屬罪有應……”
“都給我住口!”
軒轅離怒喝一聲,看着劍拔弩張的流霜和薛昊兩人,語氣冰冷,“吵什麼?!此時是翻舊賬的時候嗎?請你們過來吵嘴的嗎?”
“就是!就是!”肖瑤忙出來打圓場 ,笑嘻嘻地道:“已往矣!我們只談眼前和未來,哈哈哈……”
說到西詔滅國,自己也算是幫兇呢,嘿嘿……
只是,此時薛昊被流霜氣着了,還沒來得及找自己的茬!
果然,肖瑤一開口,便引起了薛昊的注意。
突然想到這丫頭纔是西詔滅國的始作俑者,登時把眼睛瞪過來!
要不是這丫頭製造出了連發弩,又用計困住了自己,憑軒轅離這混蛋,還不知道多少年才能滅了西詔!
看看吧,他在邊關多年,還不是跟自己打個平手!
所以說,肖瑤這丫頭纔是西詔被滅的罪魁禍首!
肖瑤見戰火燒到了自己這邊兒,忙打着哈哈道:“減稅之事剛開了個頭兒,本來談得好好的,是誰帶歪了樓?啊?是誰?”
三人聞言皆是一愣,對於肖瑤的現代語言顯然真是沒有理解。
薛昊也顧不得找茬,嘀咕道:“說什麼‘帶歪了樓?’哪裡來的樓啊?”
軒轅離若有所思地看着肖瑤,對於她突然冒出的新詞兒還真有些不適應。
流霜臉色如常 ,對於肖瑤說什麼都是欣然接受的。
肖瑤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說漏了嘴,乾咳了一聲,道:“被你們氣糊塗了!我說的什麼話呀?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言歸正傳!”
軒轅離瞥了一眼明顯有些心虛的肖瑤,看着流霜,語氣有些冷。
“南豐於北齊入境的貨物種類雖多,量大的卻少。北齊皇來一次不易,能多談些便多談些。”
“種類?”薛昊一頓,道:“不外乎四類。”
肖瑤點頭,“吃、穿、住、行。”
流霜抿了一口茶,道:“‘住’嘛,便省了。”
在古代,建築材料所用的磚瓦木石,因爲笨重,又沒有發達的起吊設備和交通工具,大都是就地取材,很少長途貨運的。
除非皇家特殊定製和需要的建築材料,極少捨近求遠。
因此,國家之間來回貿易的建築材料幾乎沒有,所以,流霜說這一項幾乎不予考慮……
南豐國土面積是北齊兩倍還多,又氣候適宜、雨水充足,物產較北齊豐富。
再加上白纖塵走了流霜的路子,南豐貨物運去北齊銷售的相對較多。
流霜雖然不知道具體數字,但是北齊銷售到南豐的貨物和南豐銷售到北齊的貨物,肯定是不能比的!
若是減免了南豐進境貨物的關稅,百姓雖然買到了較爲便宜的南豐貨物,但是北齊朝廷卻損失了這部分稅收。
另一方面,北齊商戶會因爲南豐量大又廉價的貨物受到衝擊,造成生意蕭條。
考慮到這些,對於全部降低或免除南豐進境貨物的關稅,流霜其實是很猶豫的。
肖瑤知道流霜的顧慮。
這裡雖然沒有“經濟蕭條”、“通貨膨脹”、“商品傾銷”之類的現代詞彙,但是,古往今來,經濟發展的基本規律卻是一模一樣的。
流霜自小被當做儲君培養,治國方略裡面,關於經濟一道,自然也是重中之重。
特別是現在,北齊與南豐關係融洽,無戰亂紛爭,兩國都在進行國力復甦,其實就是經濟建設。
所以說,這幾年,流霜的精力沒有放在如何用兵佈陣上,而是放在瞭如何發展北齊的民生上,於經濟一道並不陌生。
肖瑤提出的“減免關稅、促進兩國貿易”是個好事,但也是個壞事!就看你從哪個角度來看了!
此時,流霜的心思是這樣的,“阿瑤是北齊郡主,自然不會於北齊不利。”
“軒轅離這廝聽阿瑤的,南豐自然聽軒轅離的……”
“若是就此和南豐簽了合約,倒可促使物資交流極爲方便,卻不知道商戶們和百姓們是何種反應?
“若干年後,此舉又是何種結果?”
薛昊見流霜舉棋不定,一拍桌子,對流霜道:“婆婆媽媽!有什麼好想的?難道她還會害你不成?!”
軒轅離鷹眸微眯,冷冷地掃了薛昊一眼。
薛昊對於軒轅離的冷眼假裝沒看見,瞥了一眼肖瑤,問:“難道我說的不對麼?”
肖瑤淡笑,“自然對!”
流霜斟酌了一下詞語,道:“於我北齊有利之事,我斷然不會回絕。”
肖瑤眼中便升起了希冀,俏臉也有了笑意,杏眼專注地看着正說話的流霜。
流霜觸到了肖瑤的眼神 ,心中一蕩,忙轉眼看向軒轅離,“只是,此事不宜倉促,還須回去命戶部詳查了,擬出細目來方可。”
軒轅離點點頭,“南豐也只是在準備與北齊詳談 ,貨物條目和稅則並未列出。”
說到這裡,軒轅離突然有些後悔沒有聽肖瑤的,真應該讓白纖塵那小子過來。
若是他在,只怕不過半日 ,必定詳細地列個類目出來。
流霜見軒轅離讓步,便也痛快地道:“南豐誠心與北齊交好,我自然投桃報李,斷不會失了人心的。”
薛昊暗中撇嘴。
這臭小子,什麼失了人心,是怕失了她的心吧?
肖瑤聞言,卻放了心。
邀請流霜來此,本來就是要他這句話。
他是一國之主,不可能詳細地知曉兩個國家之間的生意往來,只有專管的官員方能拿出具體數字。
不過,流霜是北齊的皇帝,只要他有和南豐合作之心,命戶部擬出減免稅收的政令來,便達到目的了。
所以說,軒轅離命南豐戶部商討,也不過是個大致意向,並不是詳細的貨物種類和稅則。
至於何種貨物該收多高稅率,這些具體的內容,必定要兩國專管的官員坐在一起,好好協商一番的!
對兩國來說,最終只要做到“互利共贏”,就算大功告成了!
肖瑤心中大安,俏臉上便露出笑容來。那種發自內心的微笑,燦爛奪目到令人眩暈!
對面的流霜和薛昊皆是一個晃神!
軒轅離大手輕輕地握住肖瑤的手,肖瑤轉頭, 笑意盈然地看着軒轅離,道:“不用擔心,會有很好的結果的。放心吧!”
軒轅離黑線,暗自腹誹道:“這傻丫頭!誰擔心這個!我此刻擔心的是,你怎麼可以笑得那麼誘人……”
見二人兩手交握,流霜眼神一黯,起身,“此事既定,便散了吧!”
薛昊眼神冷冷地看着軒轅離,更是冷哼了一聲,“哼!有傷斯文!”
說完,也起了身,和流霜一起,肩並肩地出了房門,把雙手交握的兩人給扔下了。
肖瑤隱約聽着二人邊走邊商量去後山打獵,哭笑不得地看向軒轅離,“這兩人……我們去哪裡?”
軒轅離長臂一伸,一把摟住肖瑤,便吻上來,“我們回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