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君承浩的話,鳳驚雲未置一詞。
看她怡然的態度,君承浩挑了挑飛揚的劍眉,“你就一點不擔心十皇弟?”
“這裡是十皇子府。他應付得來的。”
“那倒也是。憑你的醫術,即使十皇弟只剩一口氣,你也救得活。”
她動作優雅地執起茶壺,爲自己添了茶水……
同一時間,皇宮長秋殿大廳裡,玉妃正在主位上喝着茶,她手中的杯蓋在杯沿上輕晃着,似在等什麼人。
鳳歸晚在太監的帶領下走了過來,“晚兒見過玉妃姨娘。”
“免禮吧。”
“謝姨娘。”
“晚兒啊。”玉妃一臉慈愛的看着她,“你也是知道的,本宮一向拿你當成親生女兒看待。這麼多年來,本宮對你的疼愛,你也不是不曉得吧?”
鳳歸晚走過去幫玉妃捏按胳膊,“姨娘對晚兒的厚愛,晚兒銘感五內。這次,要不是姨娘替晚兒向皇上求情,晚兒還在大牢裡出不來,十年牢獄啊,在大牢裡,晚兒真是吃盡了苦頭,一天也呆不下去。晚兒想清楚了,姨娘的再造之恩,晚兒今生不忘。以後一定將姨娘當成親生母親一般對待。”只可惜,很快就得跟她翻臉了。
玉妃欣慰地捉着她的手,“有晚兒這句話,也不枉本宮對你諸多疼愛。長樂候府被燒的事,本宮也向皇上反應過了。你也知道,殤王根本不受朝廷掌控,就是皇上也治不了他的罪。本宮更是莫可奈何。”
“姨娘的心意,對長樂候府的照拂,晚兒心領了,也萬分的感動。爹爹正在準備籌錢重建長樂候府,只是府裡的錢銀因母親掌家不善,先前又耗費巨資幫我在候府裡建了一座來儀居。”說到這裡,鳳歸晚美麗的臉上蓄起濃烈的怒氣,“都是鳳驚雲那個賤人!霸佔了來儀居,害得我一天也住不上來儀居那麼好的院子。”
“晚兒委屈了。”玉妃瞧着她的眼神滿是疼惜,“誰讓鳳驚雲那個狐媚子勾住了太子與齊王的心呢。齊王……不,是十皇子,爲了她連王爺都不做了。據本宮所得的消息,太子爺遲遲未立妃,就是想重新立鳳驚云爲正妃。鳳驚雲那個賤蹄子居然還拿喬不答應。”
“本來太子妃的位置是我的。”鳳歸晚氣得咬牙切齒,“是鳳驚雲搶了原本該屬於我的幸福,還害死了二姐。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本宮會盡力幫你的。”玉妃憐憫地說,“晚兒,長樂候府遭瞭如此大難,本宮雖然幫不上什麼忙,卻可以好好照顧你,你就安心地在宮裡住下去。姨娘這長秋殿雖然比不得皇后的飛鳳宮華麗,但也精美宜居。有什麼需要的,你儘管開口跟姨娘說,姨娘讓人去給你添置。”
鳳歸晚一臉感動地跪地,“晚兒多謝姨娘。”
“起來吧,傻孩子。”
“姨娘,我想出去走走。”
“需不需要本宮陪你?”
“不用了,晚兒想靜一靜心,自己散散步。”
“去吧。”玉妃擺擺手。
鳳歸晚帶着貼身侍婢秋菊出了長秋殿後走了不遠,站在一處屋檐下,一名太監匆匆走了過來,遞了張字條給她。
她看過字條上的內容之後,又命秋菊抱着琴一道前往御花園。
百花爭豔、奢華美麗的御花園處處飄着清幽的花香。花園邊有一處寬廣的人工湖,湖心、湖畔建了好幾處朱亭小閣。
鳳歸晚命秋菊將琴擺在指定的一處亭中,她端坐於琴案前。
“小姐,今兒個您怎麼有雅興來御花園彈琴?”秋菊開口說,“您心情好些就好了。奴婢也不希望您不開心。”
“哼,我聲譽盡毀,連出門都怕人認出來。鳳驚雲如今得勢,已經快成爲十皇子妃了,”鳳歸晚眼中滿是狠毒,“我被她害得落魄至此,我恨不得吃她的血、啃她的肉!她搶走了我心愛的齊王,搶了原本該屬於我的太子妃地位,此仇不報,我鳳歸晚枉生爲人!我要鳳驚雲生不如死!”
“可是……”秋菊顫顫地說,“容奴婢直言,四小姐已經是十皇子的未婚妃了,萬一惹着她,十皇子要是不高興……”
“就算死,我也不會放過鳳驚雲!”鳳歸晚臉上的笑變得陰毒,“我承諾過二姐,一定會幫她報仇。其實,二姐那個賤人,死就死了。我根本不在意什麼仇不仇的,她代我一死,擔下所有罪,真是蠢貨!無妨,算她幸運,我恨鳳驚雲的心比她重。就順道幫她報仇了。”
“小姐,玉妃娘娘待您不薄,要麼,您乾脆讓玉妃娘娘給您挑戶好人家嫁了算了。以您的姿色,嫁入富貴人家,肯定沒問題,還是別想着報仇的事兒……”她是真心覺得現在的四小姐不好惹啊。
“好人家我是要挑的。不過,我挑的人,玉妃姨娘一定不會同意。所以,我就自己作主了。仇,我也要報。”她的目光看着美麗炫目的御花園,“秋菊你看看,這御花園多美,能走在上面的人,爲奴的卑微,爲主的,多麼的高貴。像我這麼美麗的女子,就註定要成爲鳳凰。娘不是爲我建了來儀居麼——有鳳來儀。我一定會是人上人的。現在進宮,沾玉妃姨娘的光,我只是個過客。長樂候府被燒了,住了幾天客棧,那地方又小又窄又簡陋,真是受不了!”
“依小姐的姿色,一定會再享富貴……”
“是啊,本來憑我的姿色才華,享受什麼沒有?可惜啊……”鳳歸晚眉宇間滿是不甘,“我的名聲都被鳳驚雲毀了。再也入不了太子與十皇子的眼。不能成爲他們其中一個的女人,是我的遺憾,如今的長樂候府落魄不已,父親癱瘓在牀,好幾個大夫看過,都說父親已經治不好了,下半輩子只能在牀上渡過。建來儀居花的錢比想像中的多,欠了不少債,債主見長樂候府得罪殤王被燒,全來逼債,還完債務,長樂候府的資產,現在
僅餘五十畝田產,免強餬口,根本沒有多餘的銀子再過以前的生活。我鳳歸晚不甘被人恥笑一生,我也過不了貧苦的生活,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小姐,有玉妃娘娘在,您不會的……”
“她哪裡真的靠得住?一個沒有子嗣的老女人,幾時失寵都不知道。”她嘴角浮起算計的笑痕,“剛纔皇上身邊不近不遠侍候的太監給我傳來消息,一會兒皇上會路過御花園。我的好時機來了。”
“小姐……”秋菊瞪大眼,“您該不會想勾引皇上?您可得想清楚,皇上年過六旬,所餘的時日無多……”
“爲了過上人人尊崇的日子,爲了報仇,我管不了那麼多!我名聲毀了,勝在年輕,也許皇帝會看在我年輕的份上要了我。我早打聽過了,皇上是個老色胚。我這等絕色美人,他根本抗拒不了。你先退下吧,皇上這個時候該來了。”她纖纖十指遊走於琴絃上,優美的琴聲緩緩響起。
秋菊還想勸,又心知勸不動小姐,於是退下了。
老皇帝君舜經過御花園時,聽到悠揚的琴聲,那琴聲斷斷續續,悽悽哀哀,似一個憂傷的女子如泣如訴,悅耳之餘,讓人心生憐憫。
他聞着琴音走去,見湖畔一名身穿粉色宮裝羅裙的年輕妙齡女子正在彈琴,那段窈窕有致的身段、那肌膚賽過雪的白。
她的衣領非常的低,刻意露出了高聳的胸。
那妝容得宜的絕色眉目,那嬌豔欲滴的紅脣……無一不顯示,眼前的女子是個絕美的尤物。
見那被琴聲陶醉、表**眯眯盯着自己的老男人,儘管那個男人一身龍袍,無比貴氣,鳳歸晚心下有幾分畏懼,看他快流口水的老樣,跟太子、十皇子相比,簡直天壤之別。不,拿他們相比較,是侮辱了太子與十皇子。
一股反胃的噁心感涌上喉頭。
她臉上呈現的卻是憂傷的表情。
指下醉人的琴聲潺潺,美人哀怨。
君舜的心頓時化成了繞指柔。
鳳歸晚對於自己的相貌琴技,是十分有把握的。雖然不知道鳳驚雲怎麼回事,比她更勝一籌,但單獨來說,她鳳歸晚是絕對的迷人。
君舜走進亭子,站在鳳歸晚身邊,伸出枯瘦的老手往她領子內摸去。
沒料想堂堂一皇帝竟然這麼下作,還以爲勾,引他要費一翻功夫。也好,下作也罷。
鳳歸晚彈琴的動作一僵,怯生生地擡首,水靈靈的眸子含懼,“你是……”
“朕是皇帝。”他枯瘦的老手不安份地繼續,“天下的主宰、也是你的主宰!”
“皇上,別這樣,人家還是個未出閣的黃花閨女。”她含羞推卻。
皇帝卻一臉不在意地揮手,“朕看上的女人,別說未出閣,就是他人婦,朕要,也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晚兒惶恐……”她像只受了驚的小兔。
“哎!美人,你跟了朕,朕不會虧待於你……”他老眼驀地微眯,“你說你叫
晚兒?玉妃有個外甥女進了宮小住,是那長樂候府的五小姐鳳歸晚。鳳歸晚下了大獄,玉妃爲此還求朕特赦她。該不會是你吧?”
“是。”她咬着下脣,淚水自潔白的面頰滑落,“晚兒是有苦衷……”
乾枯的老手挑起她的下巴,“這麼美,還好放出來了,不然朕豈不是品償不到你的滋味了?苦衷留着以後再說,現在朕沒興趣聽。朕想要你!”
她面色蒼白,“皇上……”
“怎麼,你不願意?”
“皇上貴爲九五之尊,若晚兒今生能侍候皇上,是晚兒之福……”
“那就行了。”他一把將她自椅上帶倒,她砸在地上,吃痛,“皇上,晚兒腦袋磕着地,好痛!”
“一會兒朕會讓你很舒服的。”
“可是……”瞄見在場的還有一名老太監,“還有人,而且這裡是地上,不如我們回房……”
“朕等不及了!”老臉猛地下沉,“你裝什麼清純,你連下人的香g都吃過,別以爲朕不知道!告訴你,若你是處子,再把朕侍候好了,朕可以賞你個嬪做做。若是你是一隻破鞋,朕也就多個暖g的賤婢!”
“晚兒是清白的。”
“朕試了就知道了。”
就在露天的亭子裡、地上,還有一名老太監在旁觀。
鳳歸晚失了清白。她的嘴角卻掛着笑:君佑祺,我愛你,你卻不要我。做不了你的女人,那我就做你娘!
……
十皇子府上空一紫一黑的身影依然鬥得難分難解,小廝園子招來大批弓箭手,幾排弓箭手彎弓搭箭,朝着上空準備發射。
“預備!”園子下令,“小心別傷着十皇子,目標是殤王,放箭!”
箭雨齊發,半空中的君寞殤廣袖一掀,所有箭矢往回退扎死了數排弓箭手,慘叫聲震天。
又有無數弓箭手出現在被毀壞的殘掾斷壁後,就是再有箭被真氣往回擋,他們有遮擋物,也死不了。
倏然,空中竟然只餘十皇子一人!
而十皇子君佑祺依然似與空氣鬥得你死我活,強勁的真氣四處迸射。
說明殤王那個妖孽還在。
隱身術!
早就知道殤王會隱身術,如今親眼見着又是另一碼事,真是妖孽轉世!活生生的人怎麼會隱身?所有人一臉的駭懼。
園子一臉嚴肅,現在別說弓箭手,對於一個看不見的人,就是千軍萬馬來也沒用。
‘神仙眷侶’院中太子君承浩與鳳驚雲仍然坐在桌前品茗。
太了霸道的瞳仁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君寞殤隱身了,就不怕你的未婚夫吃虧?”
“他有陰陽眼,看得見君寞殤。”
“三皇弟使了隱身術,連本宮都看不見他。”君承浩似要將她看穿,“你是第二個看得見他的人。”
或許因她是穿越來的,靈魂磁場與別人不同吧。別說君寞殤隱身時她看得見,就是他的特異功能,對她也沒有效果。
她清寒如水的目光看向半空,功力依舊伯仲的兩人。從兩人的身手舉動,再看兩人的氣息吐納,
憑她的醫術,能夠看出,若是憑真功夫惡戰個三天三夜,那麼,贏的人會是君寞殤。
只是,這裡都是齊王的人,太子這個高手又在場。君寞殤武功再高,於他還是不利。
當然,現在的情形,外人看起來,殤王與十皇子的武功還未見分曉、平分秋色。
鳳驚雲放下茶杯,站起身,沒再凝運內功形成保護圈,就這麼走向院中已經被毀得面目全非的屋宇。
一小塊碎屑被打鬥中的真氣濺起飛砸到了她肩膀上,劃破了她的衣衫,肩膀處多了一道不深不淺的血口子。
又一塊更大的石屑向她飛濺過來。
眼看就要砸到她,電光火石之際,空中一道鬼魅的黑影閃電而至,擁着她躲過了石屑。
同時,見君寞殤竟然放棄殺他去救鳳驚雲,他旋身前去那一個空檔,君佑祺找了到機會,運足十二重功力,向君寞殤的背影發出致命一擊。
強大的功力使得石飛樹倒,狂風呼嘯。
君寞殤早料到會被偷襲,運足全身功力形成自保的真氣圈。即便如此,君佑祺功力實在太強,他形成的保護圈再厲害,因爲是相當於被動挨打,他仍舊受了很重的內傷。
君佑祺想再補一掌,君寞殤已抱着鳳驚雲反應過來,單手應戰。
自此,儘管君寞殤隱身,由於他抱着鳳驚雲,太子與侍衛張晉已能判斷出君寞殤的準確位置。
張晉與太子都覺得機會來了!二人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張晉從袖袋中掏出一根竹管,管中是一根毒針,也就是曾用來暗殺掛在城門上的君佑祺的那管暗器。
毒針向君佑祺飛射而去。
君佑祺火大地避過。
君承浩全力蓄一掌,眼看目標是君寞殤。
聰明人都明白,下屬與主子一人暗算一個,是想一箭雙鵰,好算盤!
又要顧着她,又要對抗君佑祺,太子很容易暗算成功。鳳驚雲冷喝一聲,“夠了,別再打了!”
她幾個旋步,離開君寞殤的懷抱,只要不在他懷裡,他才能硬應得了太子與齊王這兩個卑鄙偷襲的小人。
太子見君寞殤沒了鳳驚雲在懷的負累,也收起欲偷襲的招式。
偷襲一招殺不了君寞殤,君佑祺本身已相當火大。張晉竟然想暗殺他,當初在城門口,這廝已經下過一次手了!
可惡!
君佑祺也不再打鬥,一個漂亮的飛身落地,面色含怒,直接下令,“來人,張晉偷襲本皇子,給我將他格殺勿論!”
大批侍衛前來,君承浩厲喝,“慢着,本宮的親衛何時要偷襲十皇弟?”
“本皇子親眼所見,大皇兄還要爲了一個侍衛狡賴?”
張晉單膝跪地,“十皇子,屬下要偷襲的不是您。”明明就是,他卻將目標想故意說成殤王,可是又不敢說。
除了鳳驚雲與君佑祺之外,在場的沒人看得見君寞殤。
見張晉四處瞟的眼神,君佑祺冷笑,“不用找了,君寞殤已經走了。”
走了?那敢情好。張晉馬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