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目擊了全過程的攤老闆嚇得魂不附體,直說三皇子一副吃人的樣子,自己也差點被三皇子殺了,還說三皇子膚色白得跟屍體一樣的,紅色的右眼邪得不得了!
其實他也不是故意這麼說的,因爲三皇子實在是跟惡鬼似的恐怖,一出現,他就有種會死的錯覺。
不明所以的人直唏噓攤老闆命大,算是撿了一條命。那地方死了三個人,沒人敢去擺攤了,攤老闆的婆娘氣得半死,到處暗地裡說殤王那樣分明是鬼魅附身,是妖孽轉世。
這些話也就敢私下裡說說,可是私下說,一個村婦到處去說三皇子,村民們是非常感興趣,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最後傳成了殤王就是個邪魔轉世,據說是天煞孤星,說那三個盜賊雖然是壞人,沒惹着殤王,卻無故被殺了,真是死得冤。
此傳聞與原本京城關於三皇子的傳聞完全相符,添了一筆,更是繪聲繪色。
當然這都是接下來幾天的事。君寞殤消息靈通,勢力網遍佈天下,中間聽了探子的稟報也不是不知道傳言,他不以爲然。早就習慣了,只要是他出現的地方,世人見了他的模樣,即使沒人看到他面具下的左臉,即便他不殺人、不害人,照樣會給人說成邪魔妖孽。何況,他本來就是集兩大絕命格於一身的煞星。
中午的時候,鳳驚雲路過一家客棧,擡首一看門匾,名爲隆發客棧。
剛一下馬,掌櫃的與店小二就迎了出來,“客倌,裡面請。”
“小的幫您去把馬兒餵飽了。”店小二牽過兩匹馬往後院而去,掌櫃的親自招待,“客倌,您是要吃飯還是住店?”
“吃飯。”她掃了眼空無一人的客棧,“這是官道,你們店裡生意這麼差,沒別的客人嗎?”通常此情況不是黑店就是位置實在太偏僻。這裡位於官道旁邊,官府不會允許黑店開設在此處,來往路過的行人挺多,也不可能一個住店的也沒有。
“呵呵……”客棧老闆笑兩下,“生意不好,小的也沒辦法。”
鳳驚雲進店隨便挑了張桌椅坐下,說道:“上幾個拿手菜。一壺好茶,快點。”
“您稍等,馬上就來。”掌櫃的轉身進了廚房。
“主子,情況不太對。”小順子在一旁向她輕聲說。
“沒什麼不對的,飯菜肯定早就準備好了。”她話才落,掌櫃的領着三名店小二端了托盤上菜,雞、鴨、魚、肉、青菜……冒着熱氣的菜餚上了一滿桌。
掌櫃的親自爲她斟一杯熱茶,“客倌,您趕路辛苦了,有什麼需要的地方,您儘管吩咐。”
“我要一輛華麗舒適的馬車,有嗎?”
“您放心,小的立即就去準備。”
“我要你這家客棧,行嗎?”
掌櫃稍愣一下,“沒問題。小的這就把房契給您拿來……”
“算了,我不是真要你的客棧。”她擺了擺手,“下去吧。”
“是。”掌櫃的與店小二退到一邊。
掌櫃的態度不是熱情,而是恭敬。從她進門,眼睛也不敢亂往她身上瞟,不敢多看一眼,一桌子好菜是在她來之前剛準備好的,而不是現燒的。
別的客人一個也沒有,另幾桌上還有溼潤的痕跡,擺明了剛擦過桌子,應該是有客在用餐,臨時被人趕走了,有人強行包下了整家客棧。
她微嘆一聲,“君寞殤,你出來吧。”
黑影一閃,轉瞬間她旁邊已坐了個一襲黑色華服的男人。
俊眉濃黑,膚色過於白皙,一身氣勢尊貴如神邸卻又無形中散發着一股子邪氣,除了君寞殤,天下間沒有第二人。
掌櫃的與店小二見到憑空冒出來的黑衣人,嚇了一大跳。見是先前包下客棧的男子,跟厲鬼似的,嚇也能將人嚇個半死,不過他出手倒是分外闊綽。
君寞殤拿了碗,動作優雅地幫她盛了一碗飯遞放到她面前,未開口,只是目光深情地凝視着她,“驚雲……”
她接過碗默默用膳,見他沒動筷子,出聲說,“你也一塊兒吃吧。”估計怕她不讓他一道跟去,他才悄悄跟着不現身。先前三個土匪妄想****她,他不想她受到騷擾,才包下了整間客棧。
隆發客棧是她必經之地,方圓二十里只有此一家客棧,他提前把那些客人趕跑了,那些客人可就慘了。
他依言,也開始用餐,只是不斷地往她碗裡夾菜,她蹙眉,“我吃不了那麼多。”
“你太瘦了,得多吃一點。”他俊顏佈滿疼惜,原本森冰的語氣也放得格外的柔。
小順子瞧着那個冷得像冰塊的妖孽居然臉上佈滿了柔情,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你包的客棧?”她問。
“嗯。”君寞殤微頷首。
鳳驚雲打發了小順子自行去用膳,她與君寞殤繼續用餐,吃完飯之後走出客棧時,掌櫃的牽着一輛華麗的馬車已在等候。
車廂體紫檀雕紋,黃錦布垂簾,一顆明珠鑲嵌於車廂頂端,華美貴氣。
鳳驚雲一挑眉,“這個地方不應該有那麼豪華的馬車。”
“是您身旁那位客倌早先就備好了的。”掌櫃的解釋。
驚雲瞧了眼一旁的君寞殤,他伸手撫了撫她鬢邊的髮絲,“我見你騎馬趕路,一路太辛苦,所以早命人先備了馬車。”
“嗯。”她進了馬車廂,車廂比一般的馬車廂要大,裡頭一排軟座,座後放着箱子,座前是鋪蓋被褥,可坐又可睡。
鳳驚雲進了馬車,將繡花鞋放於一邊褥子下,躺在被褥上,被褥墊了很多層,很軟,睡起來很舒服。
君寞殤也進了車廂裡,小順子充當車伕駕駛馬車再次向海邊趕路。原先的兩匹駿馬則由君寞殤的暗衛牽走。
掌櫃的見馬車走遠了,一直懸着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那黑衣男子實在太恐怖了,不說話都讓人覺得畏懼驚惶。
沒多久,客棧裡又開始人來人往,掌櫃的正在櫃檯打算盤,一名男子出現在櫃檯前,“掌櫃的,可有一男一女來過你店裡?男的是小廝,女的相貌頂美……”
“哦,剛走不久。”掌櫃的說,“還有一男子幫她包下了整家客棧,就爲那女子不受干擾地用膳……”停下了話,見此人一副普通衣着打扮,“哎,你是何人?”
“你別管我是何人。”那人遞上一錠銀子,“包下客棧的那男人長什麼樣子……”
見了錢,掌櫃的馬上眉開眼笑地收下,“那客倌看起來可不是好惹的,戴着半邊面具,右眼是血紅色的,小的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見過這麼紅森的眼睛,出手倒是挺大方,我可是狠賺了一筆……”
“他們去哪了?”
“那位女客倌換乘了馬車,往那個方向去了,至於那名戴半張面具的男子也一道走了。”
問話的人聽罷,走到無人處,悄悄飛鴿傳書。
京城雲起山莊,君佑祺去找鳳驚雲,沒找着人,剛出來走了一小段路,一名暗衛向他凜報,“主子,收到飛鴿傳書,鳳驚雲前往海邊了。殤王先是暗中跟着,現下已同行。”
“他們走了多久了?”
“快一天了。”
“趕是趕不上了。”君佑祺想了想,“本王就抄近道先去海邊等他們。”
……
官道上馬車不疾不徐地行駛着,道路寬敞平穩,小順子駕車技術純熟,馬車裡倒也不怎麼顛簸。
車廂內,君寞殤將車廂的兩扇門關好,又放下簾子,伸出臂膀把鳳驚雲摟在懷裡,情不自禁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驚雲,本王想你了。”
“那爲什麼不早點現身?”她對他下的藥力不重,是不想他有危險,卻讓他趕上來了。
“不想你趕我。”
“你跟來的話,京中很多事情就處理不了了。”
“無所謂。”他一臉的不在意,“本王說了,一刻也不想跟你分開。之前你不是急着趕路麼?現在換馬車,不趕時間了?”
她美眸微垂,“……”
“怎麼不說話?”他在她白皙的頸項落下憐惜的吻。
冷涼的氣息噴灑在她凝脂般嫩滑的膚肌,要是以前未曾察覺心裡有他時,她一定會覺得汗毛都要冒起來,現下卻覺幾分羞澀,“之前趕路是爲了早點回去見你。現在你已在身邊。”
他無聲地笑了起來,弓起食指颳了刮她秀挺的鼻樑,“這麼說,換馬車,也是爲了跟本王獨處?”
“你說呢?”她調皮地向他眨眨眼。
他卻板起面孔,原本就冷森的容顏更爲冰寒,臉上像是結了一層霜,“居然敢甩下本王一個人偷偷逃跑,你說,本王該怎麼懲罰你?”
“我是爲你好。”她覺得有幾分委屈。
“本王不需要自以爲是地爲我好!”他眸子裡閃過怒火,抱着她的力道緊得像是要勒死她。她難道不懂,與她分別,讓他一刻也受不了麼!何況,她此去有危險,會令他擔心死。
她動了動脣想解釋,他低首就封住她的脣瓣,狂肆飢-渴地索、取着她嘴裡的芬芳。
她的味道太甜美!讓他怎麼也要不夠,大掌又放肆於她身上……
“君寞殤,別……”她昨晚差點沒被他做死,今天又趕了一天的路,實在吃不消了。
他強忍着欲-火,極力剋制才能忍住。
感覺他僵硬着身軀,她知道他是咬着牙忍耐,她不由驚心他過於旺盛的精力。知曉他心疼自己,不會亂來。
她安心地躺在他懷裡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間廂房裡,睡得迷迷乎乎時,她想起到了投宿的客棧,君寞殤抱着她進了客棧裡。
月亮掛在窗外,像披了件白色的薄紗,靜謐而安祥。
房裡黑漆漆的,她蓋着被子,靠在一副冷涼的胸懷裡。雖然沒有正常人的體溫,她卻覺得很是溫暖。
那是一種心的溫暖,一種來自心靈深處的安心,寧靜。
兩世爲人,穿越前雖然曾與孫建峰****兩年,或許是早就知道他是殺手的原故,儘管選擇了相信他,也許心底裡終歸有那麼點的忐忑。即使孫建峰有正常溫熱的體溫,卻從來沒讓她覺得溫暖。
上一世的她,不過是個被愛情矇蔽了眼睛的癡情女子,癡得犯傻、癡得丟命。
想不到這一生,她決定棄情絕愛,君寞殤硬是不放過她,讓她如死灰般的心又一次升冉起了愛的感覺。
而且是一種讓她覺得很放心的愛。
他的呼吸很平穩,自她睜開眼睛後,他的大掌輕摩着她的後背。
“你沒睡?”她輕問。
“小睡了一會兒,現在精神頭好着。”他啓脣,嗓音帶了欲、望的沙啞,出聲說,“我已吩咐店小二隨時備着晚膳,你醒了就直接可以用膳了。”他剛要起牀,她主動環抱住他,“別動……”
“嗯?”
“再讓我抱一會兒。”她不想打破此刻的寧靜。
感受到了她的依戀,他的心跳砰砰砰地加速跳動了起來,“驚雲……”緊擁着她,他那顆孤寂的心都被充填得滿滿的,力道重得想將她揉進骨子裡,又一次求婚,“本王愛你,你嫁給本王好嗎?”
“我現在與嫁給了你,有什麼區別?”
“有。”他輕咬着她的一縷髮絲,“本王不願意委屈你,要你名正言順地做我的妻子,一生一世,相守白頭。”
她脣角勾起微微的弧度,故意道,“可是,人家還沒考慮好。”
“還是那句話,等本王耐心耗盡的時候,直接強娶。”他伸手撫上她平坦的小腹,“指不準,你的肚子裡已經有了我的寶寶,到時候,別本王還在等着,寶寶都等不及了。”
“是呢。”她不否認,“只是時間太短了,懷沒懷孕,現在還斷不出來。”
他掀開被褥,右臉貼到她平坦的小腹上。
感受着他臉頰貼上來的涼意,她眨了眨眼,“你在做什麼?”
“聽一聽看,裡面有沒有寶寶?”
世人畏懼如惡鬼的半面邪魔居然有這麼搞笑的舉動,她不禁莞爾,“我都斷不出來,你怎麼可能聽得出。”
“本王有預感……”他認真地說,“裡邊已經住了本王的寶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