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主是不會在乎他這個長老之孫的死活的,不然爲何同樣在垂死邊緣,門主一次給聖女二顆藥,就是一顆不給她。只要把兩顆藥給他與聖女一人一顆,聖女都不用下跪。
也罷,至少聖女爲她下跪,他是很感動的。
所以,他更不能讓聖女變成別人的女人,纔會使計爭取得到聖女,爲自己着想一些。他已經等了聖女二十一年了,她也沒有回眸。
門主又看不起他一個下人。
聖女不愛,門主不疼,若是他不用計奪得聖女的身體,可以說,他此生根本沒有機會跟聖女在一起。
自己的爺爺啓渠一生像一條忠心的狗一樣侍候照顧了門主一生,卻一樣得不到門主的垂憐。
他放棄不了聖女,他不要自己也像爺爺一樣可憐!
他不要步爺爺的後塵,要奪得自己所愛。
**使計謀,他也是無奈的。
啓諾對夜妖嬈儘管有歉疚,卻並不後悔所做所爲。
夜月天收斂臉上的表情,又次向着夜妖嬈招手,“別爲難娘了,來,乖孩子,你是孃的命,你先過來……”爲了女兒,她連虛僞的一面都**着擺在人前了。
大還丹反正已經被門主吃掉了,夜妖嬈覺得再堅持在崖邊也沒意義,她又不是真的要自殺,她想站起身,奈何發現才坐在崖上積了雪的石頭上那麼一下下,腿竟然被凍得又僵又麻,撐着岩石努力起身,身軀搖搖晃晃的,哪知沒站穩,腳下一滑。
“嬈兒!”夜月天嚇得大叫一聲,駐着柺杖奔過去,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
定睛一看,是啓諾。
眼看夜妖嬈腳下打滑差點掉下山崖,趔趄之際,他飛身過去拉了她一把,把她緊緊地擁在懷裡,“沒事了……聖女,沒事了!”
感受着抱着他的男人因擔憂而顫抖的身軀,夜妖嬈忽然覺得啓諾也不錯。
這一次,他救了她。
不是他的話,她就摔下崖死了。
見到聖女安全了,衆跟着來看熱鬧的**們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啓諾一把將夜妖嬈打橫抱起,也不跟夜月天打招呼,往山下而去。
夜月天對於他的無視,有點生氣,人家剛救了她女兒,她倒也沒說什麼。
夜妖嬈面對衆**變得戲謔的目光,嬌羞地埋首在啓諾懷裡。這一刻,忽然覺得啓諾很有男人味兒。
覺得他不再是從前那個只會對她唯命是從,是個能保護她的男人。
龍回軒大堂,鳳驚雲與君寞殤聽着暗影稟報萬蠱門裡發生的事。
君寞殤冷瞥了下脣角,鳳驚雲挑眉看他,“怎麼這副表情?夜妖嬈說起來血源上是你的姨娘,她幫你向夜月天求情,你不該感到高興?”
“我君寞殤用不着誰爲我求情,她的做法,只會讓我覺得她該死!天底下只有我君寞殤施恩,沒人能讓我欠情!”他冷然一笑,“區區一個夜月天而已,何足爲懼!夜月天那個老妖婆,口口聲聲答應十天內交出大還丹,結果滿嘴謊言。”
邪魅的臉龐盈過怒氣,“我君寞殤容不得別人欺騙!再過兩天,等你身子好了些,就是夜月天的死期。”
“夜月天那個老東西,滿嘴謊言我倒是不在乎。”鳳驚雲細思了一下,“殤,你有沒有覺得情況不對。三顆大還丹根本早就沒了,她卻拖着不肯承認。”
“你是說她在拖延時間?”
“必然的。”
君寞殤掃了眼龍回軒這間屋子,“從我們一到萬蠱門,那個老妖婆假惺惺地讓人叫我少門主,還說什麼萬蠱門由我繼承,虛僞地欺騙說我是他唯一的親外孫。龍回軒……我住這裡,她就影射我是一條孽龍。死撐着用所謂的親情欺騙,她打着什麼算盤……”
她微笑很淡然,“你不是正在等着她出招。明知道前來萬蠱門是個龍潭虎穴,處處都是陰謀算計。夜月天那個老妖婆早知道我們會來,一早就佈劃了‘好戲’等着我們。”
他微眯起眼,“萬蠱門最厲害的不是陰謀詭計,這些計倆在我面前根本是些不入流的把戲,不過是看場跳樑小醜表演。萬蠱門最厲害的……是蠱毒。”
“是啊。”她點頭,就喜歡跟君寞殤這種聰明人說話,不用點就心如明鏡,“夜月天一定有最厲害,最陰的蠱毒在等着我們。”環顧了一下這間屋子,“我們被安排直接住在龍回軒,這間屋子裡一定有古怪。”
暗影適時插話,“鳳四小姐,我們剛住進來時,屬下四處查看過了,這幢三層的大樓屬下里裡外外翻了個遍,連角落、櫃子都沒放過,櫃子木頭都差點被屬下拆了,並沒發現異常。”
“房頂呢?房頂看了嗎?”她隨口問。
暗影倒是搖首,“沒有,屬下這就去看。”黑影一閃,出了大堂飛身上屋頂,須臾又折回,“鳳四小姐,屋頂並無異常。”
“屋頂沒有,那就……”她與君寞殤同時掃了地上一眼,兩人眼中有了默契。
暗影奇怪的隨着他們的視線看,“地上沒什麼啊。”
“是地底。”君寞殤表情有些嚴肅。
鳳驚雲同樣神色冷凝,“時機一成熟,地底應該會有蠱蟲破土而出。”
“屬下馬上把蠱蟲挖出來……”剛要動手,鳳驚雲制止,“估計離蠱蟲成熟期很近了,挖出來蠱蟲未必滅得了。我想……地底蠱蟲的數量一定很龐大,或許……整個龍回軒的地底,全部都是蠱蟲。”
暗影頓時覺得頭皮發麻,趕忙向君寞殤請命,“主子,我們趕緊離開吧,再晚怕是來不及了。”
他沒有動作。鳳驚雲面色淡然,“何必離開。最危險的地方,有些時候,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們住在這裡,在蠱蟲破土而出之前,反倒清靜。若是換了地方,引起夜月天的警覺不說,她反倒會變着花樣、變着法兒的使別的陰謀詭計。不如住在這裡,將計就計。”
暗影看主子毫不意外鳳驚雲這麼說,立即清楚聰明絕頂的二人早就
猜到夜月天會在他們居住的龍回軒施蠱。
“鳳四小姐,現在該怎麼辦?”暗影也沒問主子了,他覺得除蠱,貴爲神醫的忘川似乎更有辦法。
“我先弄清楚地底下究竟是什麼蠱。是一種蠱,還是很多種。”她朝暗影使了個眼神,“去把我的藥箱子拿來。”
“是。”他上樓去爲她取回藥箱。
她取過大堂中爐火旁一根沒燒過的柴棒子,用柴棍將地面的硬土壤劃鬆一塊方形的區域,打開藥箱,從裡頭拿出一個拳頭大的白瓷瓶子拔掉瓶塞,手臂伸直,瓶口朝下,瓶中黑色的液體流倒在方形的區域裡,滋滋滋……滋滋滋……
土壤冒着黑煙被液體腐蝕得焦灼。
焦黑的土壤裡有類似蟲子的東西往外爬,才蠕動着似蟲非蟲的身軀,就被液體腐燒成了焦灰。
鳳驚雲拿起柴棒子在方形區域裡翻了翻,“看蟲屍,是即將破繭成蝶的飛蛾蠱。我敢肯定,整個房子地底下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飛蛾蠱,小範圍就焦了那麼多,蛾蠱要是全冒出來,估計能把整個龍回軒全都塞滿。”
暗影頭皮發麻,“鳳四小姐,什麼是飛蛾蠱?”
“一種長得像飛蛾,會飛,翅膀上抖落的蠱毒灰人一吸入就會致命的蠱蟲。此蠱也能咬死人。一般人不注意,以爲是普通的飛蛾,等接近了,不用被蠱蟲咬到,反應過來時一般吸入了蠱毒灰,就死了。”她觀察了一下地上焦土圈中的蛾蠱屍,“夜月天那個老太婆夠狠的,看情形,地底的飛蛾蠱的成熟度,蛾蠱兩天後就會大批量同時破土,住在這裡面的人連逃生的機會也沒有。或許不用等到大批量的蠱蟲出現,少許只把先破土而出,不留神,以爲是普通飛蛾,也沒命了。”
“四小姐,我們趕緊搬走吧。”什麼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暗影看這裡根本一點兒也不安全。他呆一刻都全身冒冷汗。
怕出來的虛汗。
她不爲所動,“我就喜歡這樣的環境。夜月天喜歡施蠱,蠱毒的培養也沒那麼容易,我喜歡一隻一隻玩死她的蠱!”
君寞殤寵溺地看着心愛的女子,“玩不要緊。你開心就好,得注意着身體。”
“嗯。”她柔順地點頭,古代太不好玩了,沒什麼樂子游戲,普通的幼稚遊戲她也不喜歡玩,找點刺激她倒是有那個雅興,只不過挺着圓滾滾的大肚子,懶得勞累,“我不打算親自動手,交給你的下屬暗影來玩玩,然後我歇着,你侍候我,你看,這麼划算的買賣怎麼樣?”
“甚好。”他點頭,“侍候你的機會只有我有。”
“你明白就好。”她一副便宜你了的表情,他陰森的血瞳裡盡是溺愛。
“這……”暗影汗顏不已,他可不可以不玩啊?偷瞥主子那張如屍般恐怖的臉,他能請命滾蛋不?看主子那一切都隨便鳳驚雲高興的樣兒,他知道不用開口,一定不可以。
敢開口拒絕,不被主子拆了纔怪。
不知道是鳳四小姐人品怪,還是懷了孕的女人性格會變得古怪。神吶,他真想火燒屁股地逃離。
只是主子與鳳四小姐都沒有走的意思,他也不敢走。
別說叛主而逃,只有死路一條,他也根本不會生出背叛主子之心。
鳳驚雲清潤如水的視線環顧了眼偌大的屋子,“這麼大幢的房子,佔了不少面積。地底光下一種蠱毒可惜了。估計還有別的蠱蟲。”
她如水的目光瞥到角落的罈子,“把那個酸菜罈子裡的菜倒掉。裝半罈子水,”又拿起手中的瓷瓶遞給暗影,“再把液體倒幾滴進罈子裡。”
暗影照着吩咐做完,見鳳驚雲又次取了柴棍子想鬆土,君寞殤搶過她手中的柴棍,按照她的要求鬆土,“我來便可。”
她看他鬆了一個平方的土,她便從藥箱中取出另外一包藥粉倒在他鬆過的土壤上,土壤上立時散發出藥粉的清香味,一隻一隻快要成熟的飛蛾蠱被藥香引了出來。
她淡然說,“暗影,飛蛾蠱被薰出來,你直接用鐵鉗子夾了扔進泡了藥的罈子泡死,藥水很毒,一沾水,蠱蟲就會死,然後……”指了指大堂中央燒着的一堆取暖柴火,“蟲屍扔進火裡燒掉。不燒的話,蟲屍太多,不好處理。”
“可是蟲體上的蠱毒灰……”
“泡了藥水之後,蠱毒灰被腐蝕掉了,無妨。就是要燒帶點水的蟲屍,火得添旺些。”她有點同情地掃了暗影一眼,“你主子要侍候我,沒空。你又要添柴火,又要夾蟲泡藥燒,辛苦了。”
“鳳四小姐太客氣了,這是屬下份內的事。”暗影一臉苦笑,拿起夾柴火的鐵鉗子按她說的做。
快成熟的飛蛾蠱從地底被吸引出來的越來越多,暗影忙得手腳不停,以他高強的武功,極快的身手,免強應付。
鳳驚雲朝敞開的大門望,“關着門空氣不好,我們這也沒人來,誰要是敢再探底……”
話音才落,一名接近龍回軒,想張望屋內情形的萬蠱門探子昏了過去,然後,悄悄被別的**擡走。
無人再來盯梢。
“我心情好。今天光殺蟲,不殺人。”她一臉的笑容可掬,“君寞殤,難得,我覺得夜妖嬈能幫你求情,雖然你不需要,心意還是難得。”
“那個蠢貨。”他嗤笑了一聲。
“爲什麼罵她蠢……”她圓骨碌的水亮大眼盯住他,“你覺得她失-身一事有蹊蹺?”
“連你也這麼說。那就一定是了。”君寞殤面無表情地道,“一個愛慕啓諾的侍婢會給夜妖嬈下藥。雖然我不懂情愛。”凝望住她的森眸含了柔和,“遇到你之後,慢慢已經開始懂得了些。一般來說,男子愛一個女人,不會希望那個女人是別人的。不用說,喜歡啓諾的那個侍婢不會希望啓諾有別的女人。她會那麼做,根本就不消說,一定是受了啓諾的挑唆。”
他望住鳳驚雲的目光充滿佔有慾,“而我,容不得別的男人對你有絲毫覬覦。誰敢覬覦你,我就算不殺了他,也一定會廢了他!”
她一挑眉宇,“所以你覺得是啓諾誘騙那個叫木雅的侍婢在先,使木雅傻乎乎地爲他辦事,是用陰謀得到了聖女的清白。”
“什麼聖女,蠢女罷了。”
“你的姨娘吃了虧,你不爲她討回公道?”
“哼,什麼姨娘!”他冷笑,“我君寞殤就是天煞孤星,原該孤獨一世。有了你,你纔是我唯一的愛人,唯一所在乎。”目光又瞥及她圓滾滾的肚子,“肚子裡那個,只要生出來之後,你少看兩眼,我也免強接納了。”
她在他手背上狠掐了一下,“你也太過份了吧,肚子裡這個是你的種嘢,你還叫我少看兩眼。”
“不許他生出來跟我爭你。”
“不生出來,你又操心。”
“哼。”他哼得不輕不重,大有跟她腹中的孩子賭氣的意味。
她霎時覺得他也有孩子氣的一面,只不過,看他那張冰得像屍首的臉,即使他有點表情,也比人家生起氣來恐怖多了。
世間除了她,怕是還真沒哪個敢多看他一眼。
低首瞧着他被掐了的手背,她用的力道很重,要是一般人,早就痛得叫起來,手背也會腫。在他皮膚上,竟然一點痕跡也不落,並且,他是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對於不怕痛的人……
她真是……拿他沒轍,“君寞殤,手背痛不痛?”
搖首。
“你說我把你的手剁下來,你眼睛會不會眨一下?”
很肯定地,“不會。”幽邃的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手伸到她跟前,“要不,你剁了試一下?”
“還是不要了?”
“我幫你剁?”
“你這個瘋子!”她抱住他的手,“你的手是我的,我不許剁。”
他笑容邪氣,“那就給你留着,改天想剁了,吱一聲。”
“不敢吱。”她上次吱了一聲,害得他一刀捅-進了自己的心臟,她表面上一派冷酷,其實是很心疼的。
他一把將她抱起來,放到自個的大腿上坐着,寵溺地點了點她秀挺的鼻子,“你也有不敢的事?”
“有啊。不敢親你。”嘴裡那麼說,她調皮地在他脣上用力地“琢”了一下。他按住她的後腦勺,反被動爲主動,強制地狠吻她柔嫩之極的脣瓣,霸道地探索她脣裡清幽的芬芳,像是要將她整個人拆吃入腹。
暗影瞧着兩人從頭皮發麻地要剁手到纏-綿熱吻,真是又感慨又……有點羨慕。
他羨慕主子能得到鳳驚雲的厚愛。
鳳驚雲……
他似不經意地瞥着她,她是天底下最美好的女子。
鳳驚雲感覺到君寞殤一柱擎天,她羞紅了臉,被他吻得快喘不過氣了,才推開他,“好了好了,你那姨娘正可憐着,我們在這裡你儂我儂的,不仗義。”
他輕輕地撫順着她披散在身後的烏瀑長髮,幽寒的瞳仁中提到夜妖嬈時沒什麼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