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雪梅的心情有些傷懷,“看來是我錯了,我活了大半輩子,連這麼顯淺的事兒都不懂雲兒。”脣角露出一抹苦澀,“不,或許是我本來就是懦弱的人,能得女如此,我該感到驕傲。”
“魏大娘現在理解也不遲。”君佑祺也跟着走進室內,見鳳驚雲站在窗邊,目光似無焦距地望着窗外。
她的身子過於瘦弱,衣服就像掛在身上一樣,偏偏整個人看起來又非常有氣質。她的眼睛璀璨而有神采,目光淡淡的,似有一種透世的明澈,內斂而又分外的美麗動人。
“要說你的皮膚吧,黑得像焦碳。要說你的長相吧,臉上的惡瘡膿皰真是讓人不敢恭維。就你這身板,比柴骨頭還瘦。還有那一頭枯得像稻草的頭髮,你說你這等相貌,本王還真是沒見過比你更難看的女人……”君佑祺嘖嘖有聲地大聲說着。
鳳驚雲連看也沒看他,彷彿當他是空氣。
話峰一轉,君佑祺繼續說道,“不過……不知道爲什麼,本王總覺得你氣質優雅,舉手投足都很迷人。你說,本王是不是瘋了?”
她面無表情丟來一句,“知道瘋了還不快去找大夫醫治?”
“上回來,你點了本王的啞穴後,本王自行研究解穴,豈知,怎麼都說不了話。找了好多大夫,都說本王一切正常,看不出什麼。還是你讓周武送來的解藥,服用方能言語。”君佑祺好奇地盯着她,“你不是號稱京城第一廢物麼?哪來的獨門點穴**?”
京城第一廢物是她號稱的?是那些閒得沒事幹的王八蛋封的好不好?她翻個白眼,“你要不要再試試我怎麼幫你點的穴?”
“免了。”他擺擺手,“本王可不想再做啞子。本王要是啞了,還怎麼跟你說話。”
“你還有事?”她冷淡地問。
“有啊。”他煞有介事地點頭。
“什麼事?”
“陪你啊。”他自顧在房裡找了張凳子坐下,“本王無聊得很,上你這兒來,就覺得特別有意思。”
“你閒得蛋疼,我可沒功夫理你。”
他往自個胯下一摸,“你說錯了,本王蛋不疼啊。不信你摸摸?”
她無語地瞪了他一眼。
他咧脣微笑,亮出一口整齊的白牙,“你不理本王沒關係,本王理你就成了。”
“我不喜歡一隻礙眼的蒼蠅在眼前飛來飛去。”
“你怎麼能用蒼蠅比喻本王?”他氣呼呼地從椅上跳起來,指着自己,“瞧瞧本王這樣兒,七分英俊,三分瀟灑,九分人品十分氣派,簡直就是人中龍鳳,天上僅有,地上無雙……”
“你臉皮真厚。可不可以再無恥一點?”
“本王哪是無恥?”他搖首,“本王這叫下流。”瞪着她小巧地脣瓣,“因爲本王想親你。”
“你沒聽過色字頭上一把刀?”
“本王只知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京城裡等着給本王親的女人,能從皇宮排到城外去。那些對本王有肖想的女人,本王一個不親。只有親你的想法,對你不薄吧?”
“王爺這麼喜歡女人,我不介意出點銀子,讓你去百花樓風流快活。”
“那怎麼行?”他睜圓了眼瞪着她,“那會破壞本王的貞操。”
她好笑地道,“你還有貞操?”
“本王……”他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本王還是雛男。”
她差點給自己的口水噎住,水靈錄的眸子上下不停地打量着他,他不但大方地讓她看,還優雅地轉個一圈,“來,前前後後看個清楚,看個仔細,如假包換。先前你娘就一副丈母孃看女婿的態度盯着本王瞧,告訴你,那要不是你娘,本王早就戳瞎她的眼了!”
她喃喃,“難以置信。如果我沒記錯,你應該二十五歲了。”二十五歲還是處男,那不是奇疤麼?
他一臉正色,“本王雖然惡名昭彰,但本王沒妃沒妾,你何時聽過本王與哪個女子有曖昧傳言?除了壞事幹盡,其實,我是一個好人。”
鳳驚雲想了想,“倒是沒聽說過你跟女人有什麼。不過……坊間有流言,你好的是男色。”
“污衊!絕對是污衊。本王只不過不喜歡女人罷了。覺得以本王的英俊帥氣,根本沒哪個女人能配得上本王。不過,倒是不討厭你。”他向她走近,玩味似地朝她眨眨眼,“要麼,本王吃點虧,娶了你算了。”
“有病。”
“哎,你要搞清楚,以本王的相貌家世,還有本王這俊氣的長相,娶你是我吃虧了哎。”
“王爺都知道我這人不喜歡佔人便宜,讓王爺吃虧的事還是算了。”
他被噎住,還想說什麼,她目光變得凌厲,“你再賴着不走,別怪我不客氣了。”
“好。我走。”他像模像樣地走到梳妝檯前,彎腰對着銅鏡照了照,“本王已經走到鏡子前了,要照照鏡子,看看是不是不夠俊了,叫你嫁我,居然不肯。真是奇怪了。我有這麼差勁嗎?”
“你何止差勁,簡直非常差勁。”她冷笑,“堂堂王爺像一個賴皮狗一樣,也不怕丟了你皇帝老子的臉?”
“皇帝老子的臉本王經常丟,也不差這麼一回。”他又走回她面前,“你說你這副冷冰冰的模樣兒,本王不賴皮,哪裡靠近得了你?”
“要不是欠你一個人情。”她微眯起眼,眸光裡迸出殺氣,“你早就是一具屍體了。”
他頓感全身一陣涼颼颼的,一股寒意自腳底竄氣,暗訝她的目光竟然如此有威懾力,“那這個人情,本王就先討來。”
“說。”
他目光轉悠轉悠地,努力冥想,她又加了句,“我欠的不過是個小人情,你要求不要太過火。”
“唉,本王就是小人。你太瞭解本王了。”他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就是不管什麼時候你都不能殺我。這不過份吧?”
“當然不過份。”她微微一笑,素手輕輕一揚,灑了把粉塵。
他反射性地擡手揮袖擋,還是不慎吸入了一些,“咳咳……咳……你才說過不殺我的……”
她剛要說話,他又接着說道,“你想說你沒要殺我,這把粉塵只會讓本王殘廢是吧?”
“不是。”她搖頭,“不會讓你殘廢,你放心。只會讓你昏迷。”話音才落,他果然開始頭暈目眩,腳步趔趄,沒堅持多久就倒在地上,“來吧,你要是想‘強’了本王,本王也認了。”一副悽楚可憐的表情。
“我對你是沒興趣。不過……”她嘴角露出一抹壞笑,“街上那些四五十歲的大姐大嬸可能會對你敢興趣。要是讓她們知道你是雛,那可就更精彩了。”喝一聲,“周武。”
護院周武聞聲而來,“四小姐有什麼事?”
“把齊王弄出府扔了,順便叫一堆四五十歲的婦女去強了他。”
“你……”君佑祺瞪大眼,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頭一歪昏了過去,不知是藥效發作暈了,還是給氣昏了。
“這……”周武瞧着地上的人,“小的……不敢。”
“我的命令你敢違抗?”
“是。”周武扶抱起擠王就走,鳳驚雲又喚住他,“等一下。”
“小姐改變主意了?”
“不是。是給他找幾個稍漂亮點兒的大嬸。齊王俊得很,給醜女‘上’了,我怕他會自殺。”
“四小姐想得真周到。”周武點點頭。
看着周武帶齊王遠去,魏雪梅從屋外走進房,“女兒,齊王怎麼了?”
“沒事。我讓周武送他出府了。”簡化事情。
“齊王看起來昏倒了?”
“他的事,我們管不着。所以孃親別擔憂了。”
“嗯。”魏雪梅面帶歉意地說,“雲兒,娘前頭想讓齊王罩着咱們,是娘想法不好。你別生孃的氣。”
“怎麼會?”鳳驚雲走過來,給魏雪梅倒了一杯茶,“這年頭,靠山山崩,靠樹樹倒。齊王與我們非親非故,我們沒道理去依附人家。女兒也從沒想依靠他人。自信以自己的能力,能爲娘撐起一片天。”
“好……好。”魏雪梅泛黃的眸眶蓄起了淚花,“孃的雲兒真的是懂事了,有出息了。”
鳳驚雲微笑,“女兒已長大成人,是不該再讓娘操心了。”
“孃的好女兒。”魏雪梅流下了感動的淚花。
“娘別哭。”鳳驚雲輕聲安慰,“您的身子還虛着呢。平時要按時服藥,多些休息。女兒送您回房。”
魏雪梅不忘拿走桌上女兒倒的茶,準備回房慢慢喝,“你身子骨也不好,得多歇着,多讓翡翠準備些好吃的。”
“我會的。”這副身體實在太瘦,得養出點肉來。
送走了魏雪梅,鳳驚雲到另一間專門準備出來的藥材室研究醫藥,將手中的一味藥搗碎放入鉢裡,又添入另一劑藥粉,認真得有點入神。
忽然,她脊背一僵,似是驚覺了什麼,緩緩轉過身。
只見身後五步開外一道漆黑頎長的身影站在門邊,那身影正好籠罩在房門的陰影處,似與陰影融爲了一體,邪氣得詭異,一眼看過去真是陰森恐怖!
擡首望向窗外,夕陽西下,纔是黃昏。
看到他的一瞬,感覺卻比夜還要冷。
似乎連周遭的空氣都結了冰。
她的眼神驀地閃過一道殺氣,“你還敢來?”
“爲何不敢?”他緩緩從陰暗中走出,火紅的瞳眸裡蓄滿霸氣,“天下間就沒有本座不敢去的地方。”
“我不介意送你下十八層地獄。”她的表情森冷如冰,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人,帶着一股嗜血的寒意。
那種凜冽的殺氣就像來自地獄般狠戾無情,令人不寒而慄。
即便久經江湖,殺人如麻,他亦爲她身上散發的氣勢所震懾,但那無妨,他喜歡,“就因爲本座幫你上了藥,你就要殺本座?”
“承認是你?”
“本座無需否認。”
“你那是幫我上藥?”她脣角勾起一縷嘲諷,“全身都給你摸遍了,缺女人不會去嫖?”
“本座不喜歡**。”他蒼白得不正常的右臉上沒什麼表情,“倒是你這隻帶刺的小貓,本座相當感興趣。”語調變得陰森,“本座會將你身上的刺一根根拔掉。”
“我比你爽快。”她冷然一笑,“我懶得拔你身上的毛,直接要你的命。敢輕薄我的男人,只會下地獄。”
“本座早已身在地獄。”他不在意地輕笑着,笑容詭異莫名,“要你下來作陪!”
“呵呵呵……”她在他身上看到了陰暗的影子,同樣都是沒有心、沒有情、冷血麻木的人,“你沒聽過一山難容二虎。即便是地獄,惡鬼也只會有一個!”
“有趣。”他森然望着她,“本座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能殺得了我。你沒有內力,根本不是本座的對手。”
“我殺人不需要動武力,也從來不講究公平。”她微微一笑,冷酷地笑,“我要的只是結果。”
他眉宇一蹙,瞥了眼身上不知何時沾上的藥粉,“十香軟筋散!”
她面色淡然地點點頭,“嗯。”
他笑了,倏地抱住她,將她的身體在空中弧度優美地旋了半圈,扶住她的腰讓她倒在懷裡,“你以爲區區十香軟筋散能奈何得了本座?”
她在他懷中直視上去,正好與他火紅的眸子對視,“沒有啊。”
他擡起與臉色一樣過於僵白的手,憐憫地撫上她的頰,“既然知道十香軟筋散對本座沒用,爲何還下藥?”
“好玩罷了。”她語氣平靜無痕,貼在他懷裡,她聽不到他的心跳,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全身是冰涼沒有溫度的。
“你要玩,本座陪你玩。”他湊近她的耳垂,輕輕呵着氣,“等你的身子養好一點,就給本座侍寢。”
她不在意耳旁那冰涼的氣息,無聲地笑了起來,“怕是教主活不到那一天。”
“天下間,還沒有人能取本座的性命。”他血色的妖瞳裡滿是自負,“包括你。”
“教主可知……”她語氣輕柔,帶着一股魅惑地柔媚。
他聽得骨頭一酥,陰冷的表情也柔和了幾分,“你的聲音這麼溫存,可是在勾引本座?”
“教主太看得起自己了。”她擡手在他胸前划着圈圈,看似曖昧地勾引,實則在試探他胸腔裡是否有人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