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不是說廢話嗎？”大仙兒衝她翻了一個白眼，但聲音裡卻多了幾分懊惱的情緒，“要不是青空那禿驢，本尊至於會被困在一隻......蠢貓的身體裡嗎？”
沈絃歌：“......”見過毒舌的，沒見過毒舌起來連自己都罵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是青空大師將你強行拘到了這隻貓的身體裡？”沈絃歌認真的思索了一下，“可青空大師也不像是無緣無故會做這種事情的人啊。所以你當初究竟是做了什麼罪大惡極、不可饒恕的事情啊？”
“我纔沒有！”沈絃歌遠以爲大仙兒會暴跳如雷，可它兇巴巴地懟了她一句之後，就突然沉默了下來。
明明就只是一隻巴掌大的貓，雖然它長得跟雪糰子一樣可愛，並且身體裡還住着一隻奶兇奶兇的器靈，可它的外表終究還是一隻貓。
但不知爲何，沈絃歌此刻卻從它的臉上看到了一點兒憂鬱的痕跡。
一隻憂鬱的器靈。
沈絃歌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差點憋出了內傷。
“閉嘴！”憂鬱中的大仙兒終於炸毛了，欲蓋彌彰地說道，“我只是想起了從前的一些事而已......”
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沈絃歌突然就有些不忍心：“好啦，如果不想說就別說了。”
“你不是很想知道嗎？”大仙兒用半信半疑的目光看着她，彷彿她準備耍什麼花招似的。
“我確實是很想知道沒錯，但這並不代表我有權力卻揭開你的傷口。”沈絃歌坦誠地點了點頭，道，“如果那是你不願意回憶的過去，那就別說了。”
“其實也沒那麼嚴重啦。”大仙兒的神色突然溫柔了下來，儘管這溫柔中還藏着一些彆扭，但它的眼中卻不再有懷疑，
“我只是不太記得從前的事情了而已。從我醒來開始，我的腦海中就只有一些斷斷續續的片段。青空那禿驢只肯告訴我我是器靈，別的就什麼都不肯多說了。但我知道，若沒有他，我可能早就魂飛魄散了。”
沈絃歌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可一時半會兒她又想不起來。
她索性放棄了這個疑問，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是說你沉睡過？那你是從什麼時候醒過來的？”
“大約兩個月之前吧？”大仙兒說了一個日子，卻讓沈絃歌的心臟跟着狂跳了起來，“在那之前我時睡時醒，一直都只有很模糊的意識。”
兩個月之前，那不正好是她重生的日子嗎？
沈絃歌敢肯定，她和大仙兒之間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可卻不敢確定，是她的重生影響了大仙兒的甦醒，還是大仙兒的甦醒讓她得以重生？
沈絃歌：“你從前......意識很模糊的時候，就一直住在這隻貓的身體裡嗎？”
大仙兒點點頭，算是肯定了她的說法。
“那你對這隻手鐲從前的主人，有什麼印象嗎？”其實沈絃歌最想問的還是它記不記得沈慧心這個人，可話到嘴邊又被她給嚥了回去。
“什麼從前的主人？”大仙兒睨了她一眼，“這隻手鐲的主人難道不一直都是你嗎？還有，沈慧心是誰？”
沈絃歌：“......”她怎麼就忘了，這是一隻會讀心術的貓！
反正瞞不住，沈絃歌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是前世害死我的人，也是這隻手鐲的上一個主人。”
大仙兒好像並不奇怪她重生的事情，它只是搖搖頭，道：“我對這個女人並沒有任何印象。”
沈絃歌一頭霧水，想了想她又接着問道：“那你從前不說話，是因爲你身體還沒有修復好嗎？”
大仙兒衝她翻了一個白眼，十分傲嬌地說道：“不然誰願意當一個啞巴啊？”
沈絃歌：“那等你的身體全部修復好了會怎樣？”
“我不知道。”大仙兒似乎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過了多久它纔有些迷茫的說道，“我想不起以前的我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大仙兒的聲音裡帶了一些迷茫。再配上它那水汪汪的灰藍色眼睛，和它無辜的小表情，讓沈絃歌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能記得前世今生的仇恨，和什麼都不記得到底誰更可憐一些？
這個問題，其實就連沈絃歌自己也回答不了。
但這一瞬間，她卻覺得自己和大仙兒都是可憐人！
而那個超然出塵的青空大師，想必早就堪破了她的來歷，所以他纔會特意將大仙兒留在她的身邊。
“也許你沒有記憶，是跟你的身體受損有關係呢？”沈絃歌摸了摸大仙兒順滑的毛髮，安慰道，“說不定等你全部修復好了，你的記憶也就跟着回來了？”
大仙兒沒有吭聲，但看得出來情緒低落，似乎並沒有被她給安慰道。
“我這次的昏迷是不是跟那黑氣有關係？”沈絃歌想了想，又道，“如果有一天，手鐲裡的黑氣把綠色的生機全部給吞噬了，我是不是會被反噬？”
“不然你以爲青空那禿驢爲什麼會把我留在你身邊？”大仙兒飛快地睨了她一眼，爾後擡起它高傲的腦袋，傲嬌又臭屁地說道，“所以你以後記得對本尊好一點，知道了麼？”
果然和她猜測的一模一樣。
沈絃歌心裡有些發涼！
見大仙兒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她又接着追問了一句：“被反噬了的後果是什麼？”
“終歸不是那麼太好就是了。”大仙兒吞吞吐吐不肯明說，“不過你放心，以後有本尊罩着你，本尊是絕對不會讓你出事的！但你也要記住，以後多行善少作惡。否則這破鐲子要是懲罰起來，連我也會跟着你一起吃苦頭的！”
它不說，其實便已經是給了沈絃歌答案了。
一想起自己頭頂隨時隨地都吊着一把懸而未決的利劍，沈絃歌的心情就瞬間糟糕到了極點。
“想開點吧。”大仙兒自然是聽到了她的心聲，它突然站起身來，偏起腦袋在她身上蹭了蹭，
“青空那禿驢說，佛家最講究因果。不管怎麼說，你是因爲有了它才能夠重生的！你因此而受到它的約束，也是天經地義的！畢竟，旁人就算想要這份因果還求之不得呢！”
被它這麼一說，沈絃歌覺得似乎確實是這個道理。
她的心情瞬間好了許多，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閃過一個疑惑——
上輩子，沈慧心也被這手鐲的規則約束到了嗎？
如她跟她一樣受到相同的約束，爲何她做盡壞事卻沒有報應呢？
畢竟，按照大仙兒的說法，上輩子沈慧心可沒有一個能替她化解業障的器靈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