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男兒同已婚男人穿衣打扮都有很大差別,簡單概括,已婚男人打扮更加濃豔、更加華美、更加妖媚、更加挑逗……絕色也愛,但是她家的那幾個男人,沒有一個是省心聽話的,都不肯脫去男兒裝換上成人妝。有一次好不容易哄騙傾城穿上,但是傾城一看見穿衣鏡,臉紅耳赤,立刻跑到裡面換回去,說太不習慣了。
宮跡未出,何人敢華衣?
流光府邸。
一片清妍垂柳。
絮飛絲絲。
茶中輕煙,嫋嫋娜娜。
絕色輕輕吹着青花瓷杯中的茶沫。
流光飛舞自從退下丞相之位,一直纏綿帶病,清雋的臉容失去往日的煥然光澤,一雙鎏光眼睛安靜和祥和,臉上的笑紋也淡了許多,青衣素服,長髮墨黑,青緞子鬆鬆挽着落到肩膀,傾斜着身子:“若然殿下還憐惜傾城,就遂了傾城的心意吧。”
絕色吹完了茶沫,卻一口也沒有喝,就伸着懶腰,展開夜黑的眼眸,微露淡淡的笑容,淡淡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這樣就坐了半日,天色不早,有點紅雲,恐怕會下雨,本世子也要告辭,不打擾流光丞相休息。”
“殿下,殿下……”
絕色轉身便笑意全無,靴子伶俐地踏出廊,一去不回頭。
春水小謝,雕廊長鈴,無風自響噹噹。
“哥哥不是說不走的嗎?哥哥不是說陪着小藍睡覺說故事的嗎?哥哥,不要走……”流光湛藍碌碌的一雙碧藍的眼睛汪汪的清澈,搖着小腦袋,只顧着扭着東方輕空的手指,拉着摸着自己的紅軟的小嘴。流光湛藍還小,也不懂的什麼,只是知道東方輕空給他好吃的。
東方輕空進了流光府邸就摘下了面紗,這裡只有他們幾個人,都是知道內情的,而小湛藍完全不知道何事。東方輕空愛暱地捏着軟嘟嘟的小臉,罕見的笑容,一笑傾城,動人之色爲之嬌媚極致:“我答應小藍留下陪他玩。”
絕色靜目平斜,沒有表情,沒有迴應,只是默默走了過去。
世間最複雜的莫過於人心。
她以爲自己是得天獨厚的神世子,天命所歸,瀟灑自由,無所不能,便可以給傾城許多許多,給他一個屋檐高牀,給他一撲閒情禪心,給他一盞黑夜明燈,給他這一輩子自己能付出的所有愛,給他自己所能給予的一切。
但是……
傾城留在三靈三的神女池,涉足危險,是要找回他父親的屍首。
傾城想要——
流光傾城想要的是權力,把天下女人踩下去的無上權力。
而東方輕空要的不是天下,東方輕空只要一個人:東方絕色。
一切如夢幻泡影,如電如霧,無跡尋,無所尋。
“你在想什麼?”東方輕空疊好膝蓋的擺幅,壓着膝蓋下,坐好。他小心翼翼看着身邊懶懶窩着的女子,白皙的俏麗的臉容卻表情陰鬱,青色籠罩着一雙平撫柳眉,十分駭人的冷。東方輕空雖然知道她在流光飛舞處找到答案,但是仍舊不自覺地向着馬車另外一邊挪開。雖然他不想拋下可愛小孩子的承諾,但是卻不知道爲何還是跟着她過來。
她身上有一種明暖的光環,讓他忍不住跟着,一直跟着,不顧廉恥地……
馬車蕭蕭,平緩安靜。
東方輕空被窒悶的空氣壓着有點睏意,不自覺便靠着一側小憩起來。身子一直不怎麼爽利,自從那一天夜裡之後。想起那天夜裡,黑色的記憶中的清香流蕩,麻軟的全身滾燙得彷彿不是自己的,怦怦亂跳的心房,讓他臉上一陣又一陣紅起來。
“你也在想什麼?”不知道何時已經靠着如此近的聲音。
耳腮頓時一紅,他側身躲開。
愛暖的語氣,撒嬌的語氣:“我很可怕嗎?”
“不是。”
下巴抵着他的瘦小伶仃的肩膀,說話的舌尖噴出的氣息流蕩在他的脖子皮膚上,癢癢的:“你可不可以擡頭看一下我?”
“不可以。我們不可以——”他惶恐地躲開,緊緊揪住衣袖,一直無法擡起頭。
“不可以嗎?真的不可以嗎?那麼前天夜裡你又叫得那麼騷,動得那麼舒服……”輕輕的笑容如同利刃,毫不留情地一下插入他的心臟,一痛一甜。
東方輕空臉頓時通紅,死死咬緊着嘴脣,垂下的眼睛都留不住淚珠,一滴一滴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