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溫情

70溫情

水月寒被當衆劫走,玉無殤身爲金耀國的皇帝,又是‘劫匪’玉無瘍的親弟弟,還是水月寒的愛慕者,三種身份擺在那裡丟不丟臉且不說,他總得給大衆一個交待不是?

要知道玉無瘍可是當着所有翹首以盼的老百姓的面,抱着水月寒一起跳崖的,也許百姓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也不明白到底都發生了什麼,可上來五個皇帝卻只下去四個,怎麼說?

歷來五國皇者共同祈福都代表着和平、友愛和大陸的興旺,千百年來就從沒發生過神廟搶人的事情,萬一被有心人利用這一點搞出些麻煩事來,想想就頭疼。

還有水月寒的三個兒子,人家向他要父親,他給得出來嗎?最主要的是,他也想知道玉無瘍把水月寒弄去了哪裡。

這世上沒有誰比他更瞭解玉無瘍對水月寒的愛有多深,二十幾年來玉無瘍身上的每一處痛和心上的每一絲傷都被他看在了眼裡,可即使落魄若此,水月寒仍舊是玉無瘍生命中的陽光,玉無瘍將一腔愛都給了水月寒,毫無保留,也從不後悔。

是問,那樣愛着水月寒的玉無瘍,在好不容易衝破了重重禁錮再一次將水月寒死死攬進懷裡之後,他會放過到嘴的肥肉嗎?大家都是男人,衝/動之下會做出什麼來,想也想得出來。

拳頭握得咯吱直響,怒火一點點在眼眸深處燃燒,他無法容忍水月寒屬於別人,更無法容忍擁抱水月寒的男人是玉無瘍。

“玉無瘍……”幽幽的低喃,其中悄然散發出來的陰冷讓站在玉無殤身後的三個男人齊齊皺了皺眉。

看來玉無殤真的被玉無瘍氣狠了,他們和玉無殤打交道也不是一年兩年了,這個男人的心有多黑,手段有多殘忍大家都心知肚明,玉無殤從來不是弱者,他是條蛇,報復心理強於任何生物的毒蛇,把玉無殤逼到絕地之後,還真不知道贏的會是誰了。

只是……

老人們有一句話說的好,在強大的力量面前,所有的陰謀詭計都是徒勞,玉無瘍很強大,強大的超出了想像,即使玉無殤暴走了,想必也不太容易能壓得住玉無瘍吧?

於是不由得暗歎,反正不管誰勝誰敗,金耀國都亂定了。

“我們下去吧。”緩步向門口走,林蒼嵐優雅的邁着步子,耳邊百姓的嗡嗡議論聲越來越大,再不出去他怕禁衛軍們就要衝上來保護聖駕了。

什麼也沒說,閻夜和海狂儒都跟了上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好在充當解說員的不是他們,‘失蹤’的也不是自己……

想到離開的兩個人,閻夜和海狂儒的眼眸都暗了暗。

偶像的迴歸對於閻夜來說,是件不大不小的喜事,而沒有了水月寒的阻擋,他想見黎夕也容易得多。

海狂儒想的倒和玉無殤相差無幾,落在玉無瘍的手心裡,水月寒會被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吧?玉無瘍可不是個能憐惜人的主兒,水月寒又是第一次,受傷是難免的。

心口發悶,忽而海狂儒又皺緊了眉,自己擔心水月寒做什麼?那麼惡劣的男人,被壓死在牀上纔好呢!

崖下

被海狂儒等人想像得慘兮兮的水月寒此時卻好的不得了,他安靜的坐在椅子中,默默看着笨拙切菜的玉無瘍,好久好久都說不出話來。

無法想像,真的,他做夢也想不到此生還會有和玉無瘍見面的時候,更加想像不到的是,有一天自己會安靜的坐在一邊看着玉無瘍爲自己洗手做羹湯。

那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窩在小小的廚房裡,厚實的手握着刀柄,抿起好看的脣嚴肅而又認真的切着土豆,他的動作一點也不流利,切出來的土豆絲更像土豆條,賣像差極了,可就是這麼可笑的一幕卻讓水月寒的鼻子酸酸的,心靈深處隱隱泛起了暗涌的波瀾,他知道那代表着什麼,曾經他壓制過,但現在卻有意無意的放任了。

‘嘶~’低低的抽氣聲響起,恍然回神的水月寒重新將目光移到了玉無瘍的身上,他切到手了?

“傷口深嗎?”不由自主的站起來湊到玉無瘍身邊,映進眼簾中的手指上滿是鮮血,一滴滴落在了切好的土豆上。

“寒弟在擔心我?”眼睛亮晶晶的,也不管手指上有沒有傷,玉無瘍勾起脣角握住了水月寒的手腕,低頭用鼻子親暱的蹭着水月寒的額角。

“我給你包一下傷口吧。”推開笑的像個大孩子般的男人,水月寒拉着玉無瘍的手轉身,卻又被玉無瘍扯了回來。

“一點小傷口不礙事,寒弟回去坐着,飯菜我馬上就能弄好。”溫柔的笑着,推着水月寒坐回到椅子裡,轉身,玉無瘍又開始嚴肅認真的切菜去了。

水月寒無言,這一次見面之後,玉無瘍的改變不可謂不大,他不再強勢的宣告自己是他的所有物,不再用雷霆手段逼自己只能依附着他生活,也不再緊緊的困住他,用熾熱的目光將他燒成灰永生得不到自由。

他變的溫柔了,懂得用愛取待/專/制,尊重,這是他看到的最不可思議也是最感動的一點,玉無瘍在努力的改變自己,也在小心翼翼的改變着兩人之間的關係,這樣的玉無瘍,他抗拒不了,因爲以前的種種藉口都再也找不到站住腳的理由了。

“爲什麼不恨我?”輕輕的問,自己傷了他,不管理由是什麼,傷了就是傷了。

切菜的手頓了頓,玉無瘍放下了手中的刀,走到水月寒跟前半蹲着與水月寒平視,他想讓水月寒看清楚自己的眼睛,這雙眼睛裡沒有陰暗,從一開始他對水月寒的愛就沒參夾過任何其它。

“我忘了。”手,撫上愛人的臉頰,脣角邊的笑加深了些,“你對我的討厭和冷漠,都會在第二天消失,我只看得見你的笑,你飛揚的神采,然後不自覺的靠近再靠近,我愛你,只愛你,在失去自由的二十多年裡,想着你就是快樂。”難得說這麼多話,玉無瘍說完輕輕吻了下水月寒的眉毛,滿眼的幸福神采。

忘了…嗎……竟然是……忘了呢……愣愣看着玉無瘍含笑的眼睛,嘴脣動了動,有話,難言。

“寒弟?你怎麼哭了?”驚慌的用袖子輕柔的擦去水月寒眼角的淚水,玉無瘍緊緊抱着水月寒,像是永遠都不想放開一般。

自己哭了?水月寒比玉無瘍還要意外,原來自己還有眼淚嗎?可是哭?爲什麼要哭?又哭什麼?

“寒弟,我會對你好的,很好很好。”他不會哄人,這輩子也沒哄過誰,當初若不是因爲自己霸道的性子,寒弟也不會拒他於千里之外了。

“我餓了。”

“什麼?”愣了下,鬆開手看着水月寒的臉,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我說,我餓了,你的土豆絲能不能做好了?”輕笑着,水月寒指了指菜板上粗細不一的可憐土豆。

心口猛然震動的厲害,多少年了,寒弟就從沒有對他真實的笑過,冷笑假笑倒是不止一回,心尖顫悠悠泛起了酥麻的快/感,忍不住抱住心上人的脖子將人死死壓向了自己,他的寒弟,終於肯對他笑了。

“等着,馬上就好,馬上。”擁了好半晌,玉無瘍才鬆開手飛奔向菜板,舞動在空氣中的火紅長髮似乎也感染了主人歡樂的氣息,飄飄蕩蕩甩動着跳躍的音符。

不多時,經過一陣亂七八糟的忙碌之後,黑黑黃黃的土豆絲和一盤看不出來是什麼的菜被端了上來,兩雙筷子,兩碗白米飯,擺好了碗筷之後玉無瘍用殷切的眼神看着水月寒,金色的眸子閃啊閃的,無聲的寫着求品嚐求誇獎。

悶笑,這是水月寒的第一反應,以前他不是沒和玉無瘍接觸過,但這一面的玉無瘍還真沒見識過,像只大型犬類,可愛得恨不能撲上去狠狠的蹂躪他一番。

夾起黑黑的土豆呃……條?放進嘴裡,對面乾巴巴看着他的男人緊張的繃直了身體,“味道還不錯,你也嚐嚐。”

“真的嗎?”伸筷子夾起土豆就往嘴裡放,唔?猛的吐到地上,“太難吃了,寒弟快吐出來。”急急站起身時,水月寒早已嚥下了嘴裡的菜,玉無瘍眼角微熱,心口也暖暖的,“難吃你也吃得下?”

“很好吃。”笑着搖頭,真的很好吃,長這麼大了,第一次有人用心給他做飯吃,吃進嘴巴里的味道是什麼他不在意,只要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就足夠了。

“寒弟是傻瓜。”半跪下來抱着水月寒的腰,頭枕在水月寒的腿上,深吸氣,心口更暖了。

“你比我傻。”低低的笑,手指穿過火紅的發間,水月寒眯起了眼睛。

既然放不開,那就在一起吧,他會把自己和兒子們的事情都告訴玉無瘍,若是玉無瘍肯留下……此生傾盡所有也不會再傷玉無瘍半分半毫!

當然,在說這些之前他得先問問玉無瘍這些年過得怎麼樣,這一頭紅火的發又是因爲什麼產生的。

“無瘍。”

“你叫我什麼?”猛的擡頭,玉無瘍激動的盯着水月寒的眼睛。

“無瘍,我的,瘍。”即使玉無瘍接受不了和別人一起分享他,這個男人也是屬於他的,這一輩子都改變不了。

金色的眼眸綻放出了耀眼的光,玉無瘍笑了,笑的燦爛也笑的辛酸,二十多年了,盼到這一天不容易。

“我是你的,寒,你記着,我玉無瘍是你的。”額頭抵着額頭,慢慢吻上水月寒淡粉色的朱脣,只是輕輕的碰觸就退了回來,這個吻不沾半絲情/欲,滿滿的都是虔誠的愛。

“嗯,我知道。”繞了二十多年,自己還是栽在了玉無瘍的愛情裡,他承認,如果沒有‘前世’的波折,如果沒有在今生和兒子們關係複雜化,他會全心全意愛上玉無瘍,一生只有他一個男人。

靜靜相擁了好一會,水月寒推了推玉無瘍的肩膀,“你的頭髮是怎麼回事?還有眼睛,據我所知你的金眸早就消失了。”

“頭髮和眼睛?”把玩着水月寒頭髮的手指頓住,玉無瘍奇怪的問,“我的眼睛和頭髮原來不是這樣的嗎?”

“你不知道?”震驚的推開玉無瘍,對方茫然的表情告訴水月寒,玉無瘍是真的不知道,“那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麼逃出來的嗎?”

“逃?”玉無瘍很不喜歡這個字,眨了眨眼睛使勁回想,許久才搖頭,“不記得了,寒弟,你的意思是我曾經被關起來過?”是誰?哪個關得了他?

原來無瘍失憶了嗎?這和他的頭髮有什麼關聯?“無瘍,今天在神廟裡的幾個人,你都記得誰?”

“都認得,但他們的樣子好像又不太一樣。”

當然不一樣,二十幾年過去了,能和少年時一般無二嗎?“所以說,你只記得二十幾年前的事情,這二十幾年裡的事情全忘記了?”也不對,剛剛無瘍還和他說‘在失去自由的二十多年裡,想着你就是快樂’這又如何解釋?

“我記得,記得你的離開,記得沒有你的日日夜夜,二十幾年的冰冷,我都記得。”他怎麼能夠忘了想念寒弟的日子?可是,是誰囚禁了自己?又囚在了哪裡?自己竟然全不知道。

到底哪裡出了錯?低頭看了看自己火紅的長髮,寒弟說自己的頭髮原來不是這種顏色的,是不是現在的自己在寒弟眼裡很陌生?

感動又心疼,水月寒主動抱住了緊鎖着眉峰的男人。

無瘍忘了自己的痛,卻記得失去他的日日夜夜,無瘍忘記了怎麼逃出生天的,卻記得來尋找他,無瘍忘記了玉無殤給他的羞辱,卻死死的記得愛着水月寒,這樣的男人,鐵石心腸也會甘願爲其化做繞指柔吧?

“不記得不要緊,忘掉了也好。”

“嗯。”點頭,反手擁住水月寒,記不記得別人無所謂,他只要記得懷裡的人,就好。

擦汗,讓我們歡呼吧,爲海狂儒而歡呼,如果不是玉無瘍失憶了,今兒就會是海狂儒的死期,要知道玉無瘍之所以會化身爲魔,還不是被海狂儒‘找人強x’水月寒那一幕刺激的?

吶,玉無瘍是真的對玉無殤印像不深,‘我認識你嗎’也不是隨便說說的,恐怕玉無殤永遠也想不到,自己在玉無瘍的心裡,竟然是個無足輕重說忘記就能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