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誰？
周牧目光一轉，看向了胡英商。
“阿牧，你來了。”
胡英商走來相迎，順便介紹：“來，你認識一下，這是白芄蘭，白導演。還有王少艾，最紅的小花旦……”
“周老師。”
王少艾很客氣，倒也不至於驚訝。
畢竟進入劇組之後，她已經瞭解到一些情況。最起碼知道，這部電影的具體創意，就是來自周牧。
一開始她確實有點錯愕，但是想到玲瓏坊的文案，她又覺得理所當然。
但是在內心深處，她還是頗爲震驚的。畢竟每次遇見周牧，她都感覺對方，刷新了自己的固有印象。
記得初次見面，周牧還是孤女劇組中，比羣演稍強一點的小特約。之所以記住對方，還是因爲對方的傻大膽，當衆置疑導演權威。
再之後，就是網上的鬼畜圖片，加深了印象。
還有綜藝……
電影！
王少艾勾起了思緒，驚訝的發現對方，在一年的時間內，一步一個腳印，成長到連她都不敢忽視的地步。
畢竟在巨星胡英商拉起劇組中，周牧屬於主創人員。
而且還是，十分重要的主創。
更何況，胡英商這個製片人，對於周牧還十分信任。
就算請來了白芄蘭導演，對劇本中的一些細節問題有想法，胡英商也沒有當場答應，反而推說要找周牧商量才能決定。
王少艾能看出來，這絕對不是推脫之詞。顯然在胡英商的心裡，周牧的分量還在導演之上。
這結論，讓她驚歎。
“你好。”
周牧禮貌一笑，先致歉，“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來晚了。”
“沒關係，我們也是纔到。”
胡英商自然不介意這點小事，他直接岔開了話題，“阿牧，你看一下這裡的佈景，覺得怎麼樣？”
“……挺好。”
周牧環視左右，也不打算挑刺。
畢竟在拍攝的時候，要不要地下室無所謂的，只要鏡頭角度合適，加上燈光、道具的配合。
就算在空曠的荒野，也可以營造出狹***仄的場景。
“我覺得不行。”
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
周牧轉頭看過去，白芄蘭起身走來。
說實話，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胡英商跟他提過的導演，居然是位女導演。
不是說女導演不好，事實上娛樂圈中也有不少優秀的女導演。
或許在拍攝商業大片、調度大場面上，女性導演沒有男導演那麼容易出彩。但是相對的，在拍攝一些細膩電影，充滿文藝氣息的鏡頭的時候，女性導演反而佔據了優勢。
這不是性別歧視，而是男女之間的天賦區分。
就是這個原因，周牧才奇怪胡英商，怎麼找了個女導演，來拍攝這一部黑暗向電影。
要知道，電影的劇情，十分的陰森、恐怖。
王少艾來演，周牧不奇怪。無非是對方想突破花瓶的桎梏，在文藝片中刷一刷逼格，這反而正常。
但是女性導演，執導一部以獵殺女性爲題材的電影。
感覺，好像，有點……違和？
嗯，彆扭感。
周牧眨了眨眼，就聽見白芄蘭清冷道：“昏暗的實驗室，屬於最重要的電影場景，在細節上絕對不能馬虎大意。”
“這個地方，看似擺設凌亂，但是在混亂中，必需有一定的秩序，才符合主角追求完美，又十分偏執的設定。”
白芄蘭白皙修長的指尖，輕輕提了提眼鏡。鏡片光亮一閃，似乎蘊含了一定的攻擊性，“編劇先生，你覺得呢？”
“呃……”
周牧察覺出來。
這位女導演，對自己似乎有意見。
“哈哈，導演說的沒錯。”
胡英商大笑，走來打圓場，“混亂不堪，只是表面現象，其實主角比誰都追求精緻。嗯，一會兒，我交待道具師，讓他們再重新佈置，直到你滿意爲止。”
說罷，他伸手一引，“來來，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大家先上去。有什麼事情，大家坐下來喝杯茶，慢慢聊。”
“……”
白芄蘭馬尾一甩，一言不發走了。
在胡英商努嘴示意下，王少艾心領神會，連忙追了出去，“導演，慢點，小心臺階……”
其他人落在後面。
胡英商勾着周牧的肩膀，小聲透露一些底細，“阿牧，這位白導演背景足夠硬，我們的電影能不能過審，就看她的了。”
“當然，這只是原因之一。”
胡英商解釋，“你不要看白導演年輕，其實她拍了不少地下電影，風格都是十分黑暗、恐怖、血腥，充滿了對人性的……批判！”
“地下電影？”
周牧錯愕，“沒上映的那種嗎？”
“對。”
胡英商點頭。
？？？
周牧更納悶，沒能在院線上映，說明過不了審啊。怎麼胡英商還找她來拍電影，這不是找禁麼？
況且胡英商，還信誓旦旦說，能不能過審，要看她……
這不是前後矛盾麼？
“阿牧，你還年輕呀。”
胡英商看穿他的心思，直接笑道：“你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拍了禁片，上了黑名單，你還有執導的機會嗎？”
周牧愣住了。
“想通了吧？”
胡英商笑了笑，拍了拍周牧的肩膀，“你是學院派出身，對於一些事情，不瞭解很正常。”
“其實禁片，也有一定的市場……咳。”
胡英商揉了下鼻子，“當然，我們肯定不會做禁片，所以要努力控制電影走向……哎，結局！”
老問題，又繞回來了。
一個謀殺犯，接受審判而死。
這無疑符合審查的標準，沒有什麼問題。
問題就在於，周牧提供的結局，是主角在判刑時逃走了，然後回到了出生的地方，把香水倒在自己身上，讓飢腸轆轆的人們聞香而來結束了這一切……
這樣的結局，胡英商覺得非常捧。
這彷彿宿命，主角的出生，本身就是個錯誤，然後走了一個錯誤的大圈子，回到了原點。
他的一生，就好像是香水。使用過了，就不復存在了。
塵歸塵，土歸土。
消散，歸零！
這個結局，才足夠的震撼，意味深長。
如果改了，還拍什麼片啊。
基於這個理由，胡英商才找來了白芄蘭。因爲他知道，只要對方願意，電影過審的機率，肯定比自己大幾倍。
事實上，他成功了。
劇情的故事，輕易打動了對方。就是在一些細節上，她的看法與周牧的初衷，存在了分歧。
希望不要節外生枝。
胡英商輕聲道：“阿牧，不說背景什麼的，人家可是女孩，一會兒聊天的時候，你可要讓着點。”
“知道了，我全聽她的。”周牧沒什麼立場。
“這不行。”
胡英商反而搖頭，強調道：“你要堅持底線，不能放棄自己的原則啊。阿牧，你要記住，漂亮的女孩，不需要懦弱的男人，所以該剛的時候，一定要剛。”
周牧止步，上下打量胡英商，“胡哥，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想拿我當槍使？”
“……哪有，不要亂說。年紀輕輕，這麼多疑幹嘛。”
胡英商立即擺手，在周牧懷疑的目光注視下，不得不改口，“好吧，好吧，我承認……我確實有點擔心，這位白導演，在拍戲的時候，忽然上頭了，不按商量好的劇本來。”
“本來這電影，就是在刀尖上起舞，如果她再過線，那就真的徹底淪爲禁片。”
胡英商苦笑道：“你也不希望，大家的努力，就此付之東流吧？”
“這麼坑？”
周牧不由得搖頭，“何必呢。”
啪！
胡英商一巴掌拍在周牧肩膀上，“站着說話不腰疼。我真的懷疑這故事，究竟是不是你的……感覺你一點都不重視，都是我在操心，導致白髮又多了一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