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罵了，怎麼可能不在意？
如果是一般的批評，周牧還可以勉強接受，但是有人蓄意碰瓷，他又不是面捏的泥人，沒有一點火氣。
不說要報復、打擊，但是看看電影怎麼樣，期望曹良運撲街，這也是人之常情。
在兩人聊天的時候，影廳暗淡下來。
在座的觀衆，也紛紛止聲。
嗖！！
影片開頭，字幕沒有出來，就是一道銳利的劍光，破開了天地雲層，斬起了碧波海浪。
衆人一驚，然後就看到了，一個人御劍飛行，拼命逃竄。
在這人的身後，卻是幾道烏光追逐。
片刻，烏光攔住了飛行的人，觀衆看了眼，也認出來了。不管是御劍飛行的人，還是幾道烏光幻化的人形，都是行業之中，比較有名氣的配角。
看了一眼，有經驗的觀衆，心裡有數了。
這是引子。
果不其然，追擊者厲聲責問逃竄者，爲什麼要盜取赤城山中的不死草。聲色俱厲，凶神惡煞。
不管逃竄者怎麼解釋，幾個人都不聽，只是威逼對方，趕緊交出不死草，然後跟他們回赤城山，請罪。
雙方談不攏，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一時之間，劍光縱橫，各種酷炫的打鬥，看起來不錯。
崔吉卻撇嘴，在周牧耳邊悄聲道：“之前，曹良運不是抨擊，現在的電影，基本是靠特效堆砌起來，沒有藝術性嗎？他自己拍的電影，不照樣是如此。這麼雙標，過分了啊。”
周牧笑了笑，也跟着評點，“特效一般。”
“嗯。”
崔吉的目光，落在大銀幕上。
仔細打量片刻，他表示贊同，“對，勉強合格。”
要知道，這一段時間，他除了跟胡英商，忙着籌備電影以外，還時不時幫餘念，處理《超體4》的後期工作。
所以他自然知道，《超體4》的特效製作，到底有多麼的逼真。
可以說，電影立項之前，向公衆承諾的三十億投資，至少有十七六億，是耗費在特效上。
實景加上特效的組合，一個個鏡頭精彩的程度。
崔吉沒法述說，他懷疑餘念是不是想憑藉這部電影，謀奪特效之王的稱號。
經歷了《超體4》一些特效鏡頭的洗禮。
再對比眼前的《赤城》，他談不上猶如嚼蠟，但是也難免有幾分曾經滄海難爲水的心境。
砰，砰，砰。
六七分鐘的大戰結束。
盜不死草的人，實力非常強悍。
不過雙拳難敵四手，最終還是在圍攻之中，被打爆了身體，化成了一團血霧。
只有一個盒子，遺留了下來。
一個人打開盒子，一抹熾亮的光華沖天。
然後赤城兩個字，驟然浮現。
導演、主演、出品、製片、藝術指導之類的職務字幕，好像潺潺流水一般，緩緩掠過。
鏡頭一轉……
電影開始切入正題。
幾個追擊者，帶上不死草，回到赤城山覆命。
通過他們的視覺，大家看到了，仙氣飄渺的仙山閣樓，恢宏的建築物，以及各種奇珍異草。
然後，華麗的宮殿中，赤城山之主，高坐寶座上。
他一派威嚴之色，在拿回不死草之後，嚴厲斥責人心貪婪，警告門下弟子，不要犯了這貪癡毒念。
一幫人神色凜然，紛紛稱是。赤城山之主神色稍霽，然後環視左右，詢問他的大弟子去哪裡了？
得到的回答是……
趕海。
真的是趕海。
鏡頭切換，一襲白衣身影，猶如一匹白練，在海面上掠過。
平靜的海面，頓時捲起了波濤。一場海嘯成型，密密麻麻的魚蝦，隨波濤翻滾。
這其中，一尾金色的魚兒，十分吸人矚目。
白衣身影，身影如龍，探手抓向了小魚。不過金色小魚，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靈活多變。
一人一魚，就在波濤海嘯之中，玩起了大花樣。
各種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的動作，讓一些觀衆……多了幾分專注之色。
畢竟有一說一，這鏡頭拍得，還算是唯美，好看。
主要是，白衣身影……帥啊。
但是……
崔吉卻不客氣吐槽，小聲道：“這蘇哲，奔四的人了，居然還演小鮮肉，不害臊嗎？”
“……”
周牧斜視，“你這一棍子，打翻很多人啊。”
“嘿嘿。”
崔吉笑了一笑，“事實嘛。”
其實，這也是行業中，最常見的狀況。
就好像，小花大花，以漂亮著稱。如果有演技，不難一飛沖天。男明星也一樣，長得帥的，很容易上位。
不過凡事有利必有弊。
以色娛人，很容易色衰而恩弛。
再帥氣，再漂亮的人，總有“人老珠黃”的一天。
那個時候，喜歡“顏”的粉絲，也毫不猶豫拋棄他們，轉身投入到別人的“懷抱”中。
當然，這個道理，懂的人都懂。
所以很多人，都謀求轉型什麼的。
問題在於……
實力不允許啊。
蘇哲就是這樣，演技真的一般，靠臉打天下。平時接電影，再怎麼努力，都演不出感覺來。
沒辦法，只能硬拗造型。飾演的角色，基本是千篇一律的高冷、瀟灑、帥氣……
比如說現在。
赤城山大師兄的角色，也是這樣的形象。一番耍帥之後，順利抓住了金色小魚。
幾分鐘的鏡頭，就是蘇哲扮酷賣弄的劇情。或許一些年輕女性觀衆看了，覺得心裡桃花開，看得津津有味。
但是男性觀衆，卻覺得節奏太慢，有一點兒反感。
好不容易，當蘇哲抓到了小魚，就接到了赤城山之主的飛迅，他不敢耽擱，連忙飛了回去。
須臾，在後山大殿之中，赤城山之主接見了蘇哲。
兩人對答、交流。
說白了，就是給觀衆“科普”電影的設定。
“什麼，劍魔出世？”
蘇哲“大驚失色”。
又引來了崔吉的吐槽，“這表情，真是不到位，眼珠子差點瞪了出來，還仙門大師兄呢，一點城府都沒有。”
“劍魔……”
他轉頭道：“老周，你信不信，這個什麼劍魔，絕對跟這赤城山有什麼淵源，指不定是赤城山師門長輩之類，然後由於競爭失敗，乾脆入魔了……”
“信！”
周牧淡然點頭。
儘管銀幕中，電影沒“揭露”劍魔的底細。但是看赤城山之主，唉聲嘆氣，欲言又止的樣子。
顯然，這是伏筆。
不僅是他們兩個內行人，看出端倪來。估計其他觀衆，也有人明悟“真相”。
因爲這時候，周牧也注意到了，一些觀衆在交頭接耳。
陣陣嗡鳴聲，在影廳中迴盪。
見此情形，周牧對電影的評價，頓時低兩分。
好的電影，不要求全程無尿點，更不指望觀衆全神貫注，但是基本的標準，肯定包括了緊湊的劇情，讓觀衆沒空說話、聊天、探討。
偶爾聊兩句，針對一些劇情、設定，彼此交換意見。
這倒也沒什麼。
但是時間不能過長，最好不超過十幾秒鐘。
可是現在，半分鐘過去了。
觀衆還在議論。
直到蘇哲奉令去調查劍魔的行蹤。
波瀾壯闊的修真世界，正式拉開了帷幕，觀衆的注意力，這才拉回了銀幕中。
主要是這時，孟輕舟出場了。
他跪在赤城山門之前，懇求赤城山之主，賜予不死草。
通過旁邊雜役，還有一些人的對話。讓觀衆知道，他已經跪了十天，十分的誠心。
十天十夜，滴水未進，一副快要餓暈，搖搖欲墜，弱不禁風的樣子，確實讓不少女性觀衆心疼，產生了憐愛之情。
“孟哥哥好慘。”
“什麼破電影，就知道虐主。”
“哎，讓孟哥哥以後，不要接這種電影了。”
“不過……真的好帥氣啊。”
“……”
一些女粉的聲音，傳入到崔吉的耳中，也讓他撇嘴，“只注意到了帥氣，沒注意到表情，說明他的表演失敗。”
“說實話，這個孟輕舟，在演傳記電影《張博》的時候，看起來還有幾分靈性。”
“怎麼這幾年，越混越回去了。”
崔吉搖頭，“演的什麼玩意呀，一身的匠氣。曹良運也是，爲什麼不指點一下？”
“蘇哲就算了，老牌一線明星，入行久了，本身就已經定型，很難教出來。但是這個孟輕舟，應該還有長進的餘地啊。”
“堂堂大導演，遇見這樣的好苗子，不想打磨一下嗎？”
崔吉覺得奇怪。
他拍《源代碼》的時候，第一次擔當導演，看到了一些有演技的演員，都見獵心喜，沒少“折騰”他們，比較嚴格。
甚至在保障進度的情況下，他還特意讓一些演員自我發揮。
這也算是導演的職責。
從這個角度來說，曹良運這個導演，不盡職啊。
“打磨？”
周牧輕笑，“要有這個時間才行啊。”
“嗯？”
崔吉一點就透，“你的意思是……這電影，趕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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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肯定是這樣。”
他恍然大悟，“怪不得可以提前大半個月上映，說白了就是怕跟你直接競爭，要趕在你之前上映。”
“不然的話，你的電影后期製作完成，就是你佔據了主動權，再故意安排與《赤城》同個檔期上映，對他們來說，不是好事。”
崔吉嘖了一聲，“網上一些人，噴的倒也沒錯。曹良運真是個膽小鬼，已經沒有銳意進取的爭雄之心了。”
“關鍵是，他想趕時間，電影拍得倉促，沒沉下心打磨，質量不怎麼樣啊。”
如果說，沒看電影之前，他對於曹良運，還抱着警惕之心。
那麼現在，電影的進程，已經有四分之一。
設定與主線，已經出來了。
崔吉很失望。
嗯。
或者說，很高興也成立。
因爲他發現，這部電影真的……一般。
完全可以用平庸兩個字形容。
中規中矩的開頭，中規中矩的劇情，沒有任何的敗筆，也自然沒有什麼驚喜。
崔吉直接搖頭，“如果曹良運以後，還繼續拍電影，肯定還有機會爆款。可是我現在可以肯定，這部電影絕對爆不了。”
周牧沒反駁，就是認同。
“嘖……”
崔吉又嘀咕，“貌似有點浪費了時間，居然來看這部，看了開頭就知道結尾的電影。”
說着，他指着銀幕中，被蘇哲扶起來的孟輕舟，抿嘴笑道：“老周，打個賭唄。”
這時候，電影在介紹孟輕舟來歷，是個江湖門派弟子，因爲家中長輩得了重症，所以來仙門求藥。
蘇哲準備出門，覺得他可憐，決定找他當嚮導，並且告訴他，只要他在旅途中立下了功勞，就幫他求赤城山之主賜藥。
孟輕舟喜形於色，連忙答應下來。
當下，蘇哲御劍，帶着孟輕舟掠空飛行。兩個人“飄逸”如仙的“美貌”，又引起了一些少女的驚呼聲。
見此情形，周牧淡笑了下，隨口順道：“賭什麼？”
崔吉直接道：“賭這個孟輕舟，是不是劍魔。”
“哦。”
周牧有幾分意外。
要知道，不管是電影預告片，還是宣傳的採訪，都沒有透露，孟輕舟是幕後大反派的細節啊。
崔吉憑什麼，作出這樣的判斷？
周牧沉吟了片刻，然後搖頭道：“不賭。”
“你提醒了我……”
周牧輕笑道：“這電影的演員表上，好像最大的咖，就是他們兩個。此外，一幫配角中，也沒有哪個是可以鎮得住場子的老戲骨。這意味着，電影是雙雄片的可能性很大。”
“咖位相當，影片中又預示正邪之分。”
他分析起來，“這種情況下，除非是一男一女，不然走向對立的機率，應該在七成以上。”
“才七成？”
崔吉也在笑，“我覺得，至少八成。”
兩個人拿電影調侃，心態輕鬆極了。如果不是中途退場，容易引發關注，他們早走了。
沒辦法，他們也沒想到，這部號稱是由大導演精心打造的電影，劇情居然這麼……狗血。
其中的很多梗，很多套路，沒有半點新意。
比如說，在打探劍魔消息的時候，兩人遭遇了各種險境。最嚴重的一次，就是遇到了劍魔麾下第一使者的伏擊。
就是那個，與孟輕舟有點曖昧關係的女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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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帶領了一幫手下，打得兩人抱頭鼠竄，爲了搭救蘇哲，孟輕舟還被一劍穿心。
蘇哲差點崩潰，流着淚把孟輕舟帶回赤城山，跪求仙門之主賜下不死草救命。
這“感人”的一幕，讓許多女粉淚眼朦朧，小聲抽泣。
反之，周牧、崔吉等人，卻覺得雞皮疙瘩起來了。
“噝，鬧了半天，這是腐劇！”
“纔看出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