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被厚厚的一層陰霾,籠罩着。
大地上,沒有一絲來自太陽的溫暖。地上枯黃的樹葉,偶爾被涼風吹起,又垂頭喪氣的落下。幾十只黑色羽毛,肥胖的烏鴉,自由自在地盤旋在上空,呱呱亂叫着。
十幾位,年輕的壯勞力,穿着白色喪服。他們低着頭,用瘦弱的肩部,扛着兩具,寬大沉重且雕刻精美的棺槨。
送葬的隊伍伴隨着哭聲,緩慢前行着。
“是她?”
她緩慢地走在兩個棺槨的後面。她不時地擡起頭,看着飛在天上,胡亂叫着的烏鴉。
“大師認識?”吳霖扭着纖細的脖子問道。
手拿法器的大師,他皺着眉頭說:“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她……是人?”吳哲拉着長音,伸着圓滾滾的的脖子問。
走在送葬隊伍中間的吳霖,吳哲,吳玄,大師,四個人一排。
他們邊走邊小聲嘟囔着。
“我可以聞到,”大師昂頭擡腳邁了一步說:““她有一股人的味道,”他又深吸了口氣說:“而且,她身上還有一股花草和樹木,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這也沒什麼呀,”吳玄說:“宅院裡待久的姑娘,都會用花瓣和植物,製作成各種香料,抹在她們自己的身上。”
大師再深吸了口氣,繼續說:“還有一個——”
“是什麼味?”吳玄擡起眉頭問道。
大師抖動着胳膊,呦一聲說:“她活了這麼久?”
吳霖拉着他的胳膊說:“你說久,是什麼意思?”
“我從沒聞錯過,”大師閉着眼,雙手搓揉着手中的法器,輕聲說:“她有一股千年之久,陳釀的味。”
“那她,不就是,千年狐狸精嗎?”吳哲肥厚的嘴脣,抖動着。
“可她,確有人味,沒有,那股騷狐狸的味。”大師扭着脖子說。
“她要麼是天外來物,要麼就是,別的動物,變的?”吳霖斜着眼睛說:“母親說她是天外來物。”
“天外來物?”大師睜大眼睛,仰望着天空,掰着手指說:“確有一股奇異的氣息,飄散在宅院之上。”
“就剩我們三個……”吳霖小聲說着,他也隨着大師一起,擡頭望着天空,他肩膀一緊,打個冷顫。
“其他人呢?”
吳哲用手指着前方說:“喏……”
大師用左手拍着手中的法器說:“我是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們的身子,已經被埋在靈山湖後面的山上,但是……”吳霖左手捂着嘴部,對着大師的耳朵,小聲說:“喏,在那把劍裡。”
“這把劍,在一把劍裡?”大師眯起眼睛,順着吳霖剛用手指的方向看說:“難道?”
“這把劍……”吳哲喘着粗氣,挺着肥胖的肚子,繼續往前走着說:“是鎖魂劍,大師可有所耳聞?”
“傳說都成真了,”大師眨了眨眼睛說:“遺失百年,今日得以所見。”
“身體被這把劍削後,會死亡,但是死者的魂魄,會被鎖在這劍上。”
“你們想要這把劍?”大師側過臉,看着身旁說話的吳玄。
“是啊,說我們懼怕他這個人,還不如說,是懼怕他手中的這把劍。”吳霖低着頭,邁着顯短的腿說。
“奉勸三位,”大師快速旋轉着手中的法器,圓形的法器發出“吱吱”的聲音說:“你們三個加一起,都不是他的對手。”
“那我們怎麼辦?我們可不想,坐等到,去劍裡團聚的那一天。”吳哲伸長肥胖的脖子說。
大師的雙手,不停地搓揉着圓形法器說:“待我想想……”
這時的天上,幾十只黑色羽毛,肥胖的烏鴉,一直跟隨着送葬的隊伍,飛到事前備好的墓地。
兩具棺槨剛放到地上,手拿法器的大師,立刻走上前去。他閉着眼,圍着棺槨行走,他的鼻子不停地抽動着,口中唸唸有詞。
隨後,他一轉身,走到妙瑛和吳騏的面前。
緊接着,他雙膝緊閉,低着頭,跪下。
妙瑛感到意外說:“你?”
大師低着頭說:“少爺,少夫人,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講。”他說。
“今日,應入土爲安,可此事,發生的蹊蹺,我擔心……”
“會怎樣?”
“永世得到安寧,需要隨同一物封存,一同埋葬。”
“是什麼?”
大師微擡起頭,掃了一眼妙瑛。
什麼意思?不會是讓我去陪葬吧?她頓時覺得頭皮發麻,她攥緊拳頭,看着跪在面前的大師,又歪過頭看着身旁的吳騏。
吳騏嘆口氣說:“陪葬的物品,已經備好了,藍月夫人就免了。”
“還缺一物,免不得。”
“缺何物?”他挺直腰問。
大師低下頭說:“少爺免本人不死,纔敢說。”
“免你不死,快說吧。”
“是用少夫人的血液做封液,抹到兩具棺槨上,並且,在墓前跪拜到子時。”
“你說什麼?”她大聲說:“你腦子有病吧?”
“且用少爺手中的劍,即可。”
他立即從腰上的劍鞘中拔出劍說:“難爲你了。”
什麼狗屁大師,這絕對是一場陰謀。她心中暗暗地憤怒着。她紅着眼圈,看着他。
可此時的吳騏,面色煞白,眼皮都沒有擡起一下。
她擰巴着身體,緩慢地伸出雙手,從他手中接過,沉甸甸的,圍繞着藍色霧氣的鎖魂劍。
大師站起身,同她一起走到棺槨前。
“藍月夫人,要把血塗滿棺槨的縫隙。”
“你……”她扭過頭,看着站在身旁的大師說:“我和你,無冤無仇,吳家宅院裡發生的事,和我沒有關係。”
“夫人多心了,我在虎柳枝做法事多年,一心爲了守護這片土地的安寧。”
她左手舉起藍色霧氣籠罩的鎖魂劍,她看着右手食指,緊閉起雙眼和嘴脣。
大師從她手中搶過劍說:“我來幫你!”他擡起劍尖,削在她的右手食指指肚上。
她“啊”的驚叫一聲,手指肚上,瞬間破開一道深深的傷口。
“轟隆……”一聲,從天空中傳出陣陣雷聲。“轟隆……“”緊接着,從厚厚的陰霾中跳出一個黑色球形物體,這個球體的邊上,鑲嵌着一圈亮金色。
天色驟然昏暗,溫度驟降,狂風四起。
墓地四周的樹木,像被注射了興奮劑一樣,瘋狂地扭動着。
大師的臉,扭曲得變了形,他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的手指。
她感覺,右手和整隻右臂,一陣發麻又一陣脹痛。
一道紅色液體,從她手指的傷口處,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