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無價地址
他們在門外等了一會兒,然後敲敲門,聽屋裡沒動靜,便拿出匕首,從門縫插進去,向上擡,把門閂打開。他們沒打算進我的屋, 進的是護衛賈和陶阿寶的房間。
進屋後他們徑直朝牀鋪走去,伸手想從護衛賈身邊把陶阿寶抱走。
護衛賈和陶阿寶被迷暈了,對此一點反應沒有。
陶阿寶被來人抱走,他們得手後立即撤離。
完全不知道陶阿寶身上有我的氣絲,當他們帶着他離開時,身體裡已經有我的氣絲鑽入。
我與他們保持着安全距離,他們使用輕功逃走,一刻不停地跑回城裡。
不過城門已關, 他們只能在城門外的臨時落腳地等。
每天都有天不亮就等着開城門、進城做生意的小販, 還有晚歸無處可去的百姓,這些人自動自發在城外搭起棚子和簡易小屋,夏天避個雨、冬季取個暖,久而久之就成了一個小市場。
有提供臨時休息的‘客棧’,其實就是木板和草蓆圍成的大棚,牀鋪也是拿石頭和木板搭的通鋪。
偷走陶阿寶的人便進了這樣的客棧休息,客棧雖然沒明着規定‘女士止步’,但老闆和客人都默認這是間男子客棧。
因爲是大通鋪、中間沒遮沒攔,臨時歇腳的小販常常赤膊休息,女子若夾在其中,多有不便。
我守在遠處的大樹上,不急着抓人, 我要他們帶我去見幕後指使者。
這是平瀾縣的縣城, 每天凌晨四點半開城門,五點菜市場開始擺攤,六、七點鐘店鋪差不多全開門營業了。
偷孩子的人混在人羣中, 順利進了城。
我跟他們拉開一些距離, 等他們消失在城內, 我才走向城門。
他們確認沒有尾巴跟着,放心進了一座宅子。
我鎖定宅子的位置,不緊不慢走過去。
陶阿寶體內有我的治療之氣,沒人能傷他,我便不急,慢慢地走。
偷孩子的人將他交給一個女人,那女人接過陶阿寶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摘下銀項圈上的長命鎖。
她並不在意陶阿寶,隨手將他放到躺椅裡,專心去研究那把鎖。
我控制氣絲,讓陶阿寶繼續睡着。
在女人接觸陶阿寶的瞬間,氣絲已經趁機沾在她身上。
我在她身上發現了海剎幫的八爪魚烙印。
這個沿海幫派比較狠,加入者必須在胸前烙上烙印。
烙印很深,養不好會死那種。
女人是海剎幫的人,但我沒聽說過海剎幫和萬保鏢局的陶五爺有什麼關聯。
宅子內外都有守衛,我放出氣絲,控制住他們,隨後走正門進去。
瞪着眼睛卻失去意識的護院、門衛對我視而不見。
我穿過迴廊、花園,找到女人的房間。
她現在全身動彈不得,而那把長命鎖已經打開。
她的眼睛暫時失明, 想叫又叫不出聲。
我推門走進屋, 她更加驚恐,想喊人卻是不能。
長命鎖攥在她手裡,裡面的東西掉在地上。
那是個小小的蠟丸,碎裂的外殼已經包不住裡面的布條了。
布條沒有展開,女人應該還沒看過。
我撿起來隨手揣進懷裡,抱起陶阿寶就走。
等出了城我才解除氣絲對他們的控制,我給護衛賈留了字條,叫他到十字路口的茶棚等我們。
那個十字路口是去花城的必經之地。
看樣子如果我不親自護送他們回島,路上還得出事。
因爲是去花城的必經之路,十字路口的茶棚生意一直很好。
護衛賈連個座位都沒有,他站在茶棚旁邊的樹下不時向周圍張望。
“在這!我在這!莊主——”他突然改了稱呼,引得茶棚裡的客人們紛紛回頭,朝我的方向望過來。
陶阿寶在路上就醒了,醒來的剎那滿眼驚恐,看到我的臉,才平靜下來。
那張小布條上的字我看過了,並不是什麼驚天大秘密,是個地址、陶八爺的住處。
陶八爺失誤發生意外,變成了殘廢,他退出魔術界,人們也很快將他遺忘。
他的住處不是什麼值得隱藏和挖掘的秘密。
“莊主,我是不是被人迷暈了?唉,回去公子肯定會重罰我。”護衛賈一臉悲痛。
“他們輕功在你之上,你察覺不到很正常,我是故意讓你暈的,你醒了他們不會給我帶路。”
“莊主英明!”
“行了,咱們不回島,先去個地方。”
“好,陶氣兒沒事吧?”
“沒事。”
護衛賈接過陶阿寶,背在身後拿個布帶子綁住,動作熟練。
護衛賈沒問我要去哪,只是跟着我走。
布條上的地址,距離我們有一千公里遠。
我進城買了輛馬車,我們駕車趕路。
我給雲舟在城內的屬下留了暗語,請他轉告一聲,我和護衛賈需要出趟差,歸期待定。
在花城境內的路段,我們走得很慢,孩子去投奔他的親人是正事,我們的市場調研工作也是正事。
兩件事一起辦,哪件都不耽誤。
花城的農產品豐富,沒什麼市場空白。
只有幾種調料來自海外,但普通百姓的購買力弱,泊來品價格貴,他們寧可不吃那個味兒,也不會花大價錢買調味料。
我們一路走、一路打聽,重點調研的還是藥材市場。
花城境內和周邊的城市沒有藥田,藥材還是以採爲主。
我接觸了幾名採藥人,他們的收入並不高,甚至可以用微薄形容。
往往用命換來的珍貴藥材,到藥商手裡,也就值一頭豬的價錢。
而藥商轉手賣掉,價格翻了十倍不止。
我問他們爲什麼直接出售,不找中間商,採藥人苦笑着問:“你們是外地人吧?”
藥商有藥行保護,藥行不允許沒有許可的藥鋪或個人私自出售藥材。
農民摘了自家園子裡的青菜到集市上賣可以,小孩子去井裡打兩桶水,到街邊叫賣也可以。
但自己採的草藥,若是沒有藥行許可便擺攤出售,會被官府抓起來蹲大牢。
“還要罰錢哪!”採藥的老漢搖頭嘆氣。
“因爲亂吃藥會死人的嘛。”護衛賈表示他能理解官府的規定。
“死人?吃了藥鋪的藥纔會死人呢。”採藥人壓低聲音道。
“爲什麼?”護衛賈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來。
“算啦算啦,不講了,免得惹麻煩。”採藥老人原本是坐在樹下休息,說到這便收拾藥簍,準備起身離去。
“唉?老人家,您別急着走啊,實不相瞞,我家少夫人打算開間藥鋪,正在尋找合適的貨源,您給介紹介紹,講一講這裡邊的門道,馬上晌午了,走走走、咱去酒樓邊吃邊說。”
老漢連連推拒,架不住護衛賈的熱情,外加力氣大。
老漢腰間繫着個酒葫蘆,一看便是好酒之人。
護衛賈專抓老漢的軟肋,說請他吃飯、他或許不去,說請他喝酒,意志就不那麼堅定了。
到鎮上的酒樓,護衛賈先給陶阿寶點了幾道孩子愛吃的菜和點心,然後叫小二隨便上幾道招牌菜,最後要了一罈最貴的酒。
鎮子的消費水平不高,最貴的東西,價格也不離譜。
護衛賈拉着採藥老漢喝酒,陶阿寶默默吃飯,他知道自己爺爺死了,我們救了他,他情緒很穩定,冷靜理智到我懷疑他心理出了問題。
可他的生命能量團沒有任何變化、沒有扭曲,沒有轉化出黑暗能量,一切正常。
他安靜、有禮貌,還很自律。
晚上睡覺、早上起牀,從來不需要護衛賈喊他,他在固定的時間就寢、在固定的時間醒來。
吃過早飯就開始背書,午飯後小睡一會兒,起來接着練字。
護衛賈發現他拿個小木棍在地上畫起來沒完,以爲他在玩,走近了才知道他在練字。
他的行爲和他的乳名完全不符。
護衛賈給他買來書本和紙筆,他不用人陪、也不需要哄。
飯桌上他吃完了,便靜靜坐着,聽大人們說話。
他吃零食非常剋制,淺嘗輒止。
我有點相信那個‘越來越聰明’的傳說了。
雖然那聰明藥不在長命鎖裡,但效果特別明顯。
陶阿寶完全不像個四歲的孩子,說他有顆四十歲的心我都信。
好在他也不是什麼字都認得,偶爾會問問護衛賈某個字怎麼念、什麼意思。
證明他只是個聰明的孩子,不是被奪舍的。
“山茂大叔,您剛剛說藥行的藥能吃死人,到底啥意思?給我講講唄,我今後買藥的時候也好注意下,別回頭病沒吃好,再吃出毛病來。”
我們在酒樓包間裡,門關着、用正常音量說話,大堂的食客們聽不清。
“還能有啥嘛,以次充好、假藥,專賣給窮苦百姓,救命錢、血汗錢全白花,病好了是藥的功勞、人死了是他命不好。”
“沒人告官?”
“告?拿啥告?告過多少回了,衙門都說藥材是真!想告贏、就得拿這個~”劉茂山做了個掏錢的動作。
護衛賈不是初入社會的小白,自然懂得這一切背後的利益糾葛。
“您放心,我們少夫人開店,絕不會賣假貨,從你們手裡收藥,價格肯定比別家高。”
我微微挑眉,心說我什麼時候這樣說過了?
這好人、良商的人設,都是他們給我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