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體會這種心痛的感覺?親眼看到自己的好兄弟被火活活燒死,但是卻根本沒法上去幫忙,我深深的責怪自己的無能爲力。
長這麼大,我第一次哭的這麼慘,以前的我從來沒想過,一直秉持着“男兒流血不流淚”觀點的自己,有一天也會淚流滿面的像個娘們。
誰特麼能告訴我,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躺在地上不斷掙扎的許峰,口中不斷的發出淒厲慘叫,每叫一聲,我都覺得自己的心臟被撕裂了一分。
他努力的想爬起來,但是滿地的鮮血阻礙了他爬起來的腳步。他就那樣在地上不斷的翻滾着,火勢卻越來越大,隨後席捲了整個包廂。
當火勢燒到我眼前的時候,我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但預想中灼熱的感覺並沒有出現,我又睜開了眼,想看看許峰到底怎麼樣了。
一具被完全燒焦了的屍體,呈現在我的面前,許峰那帥氣的摸樣,已經沒法再辨認出來。但是看到那具焦黑的屍體,我知道自己不會認錯,那就是許峰!
我想起以前玩鬧時,我們經常說的一句話:你特麼燒成灰我都認識!
但這句話真的只是開玩笑啊,誰特麼願意看到自己的兄弟被活活燒死?我覺得經歷過剛剛的事情,以後每個晚上我都不是被嚇醒,而是哭醒。
一晃神,眼前的景象再次有了變化,地上燒焦的屍體消失了,整個包廂內的裝飾也都成了灰燼,只有牆上黑漆漆的煙燻色,能告訴我這裡真的曾經發生過火災。
蘇陽和亞楠的哭聲,也在這一瞬間傳入我的耳中,他們倆不比我好到哪去,哭的稀里嘩啦的,亞楠有幾次哽咽,都差點背過氣去。
“蘇陽,你特麼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哭的渾身都虛了,踉踉蹌蹌的衝過去,抓住蘇陽的衣領質問道。
蘇陽慘笑一聲:“漢子,許峰他走了,他真的走了!三天前他就已經走了,就是在這間包廂,被活活燒死。”
我渾身一震,許峰走了?真的走了?怎麼會啊,他還年輕,才二十多歲,怎麼就這麼扔下我們幾個走了?
當初不是說好的,等到了六十多歲我們都折騰不動的時候,就拿着吊杆每天去釣魚,曬着太陽吹着牛,等着孫子喊我們回家吃飯。
這個混蛋玩意,怎麼能自己先走了?還把我當兄弟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不告訴我一聲?許峰這個混蛋……”說着說着,就再也說不下去,我忍不住嚎啕大哭。
聽了蘇陽夾雜着哭腔,斷斷續續的解釋,我才知道原來三天前許峰出事的時候他們就給我打過電話,但是根本打不通。
這次我爸媽還有蘇陽他們提前知道我回來,也是因爲許峰託夢,聽說他魂魄離體之後,還專程去了趟海城市,看了我一眼。
我唉聲嘆氣了很久,這些天在海城市,因爲我的種種經歷,我完全斷絕了跟家裡人的聯繫,不僅是因爲我沒有精力,更是不想連累他們。
我總算是知道了許峰爲什麼變的那麼奇怪,知道了爸媽怎麼會知道我提前回來,知道了剛剛許峰爲什麼阻止我抽昇天煙。
說實在的,我特麼寧願是那小子現在變了性格,跟我有了距離。好端端一個人,就這麼消失了,我很難接受。
此時的我,多希望蘇陽突然笑着跟我說,這一切都是惡作劇,然後許峰狂笑着推門而入,罵我是個大傻逼。
但現實真的很殘酷,我又失去了一個好兄弟,我的心疼的讓我難以呼吸。
“肯定是陶翠紅那個婊子乾的,我一定要親手弄死她!”亞楠早已經哭的聲嘶力竭,吼出這句話的時候,嗓子都完全沙啞了。
我和蘇陽沒辦法,再次撲上去摁住她。今天許峰算是回來給我們交代了後事,然後重演了一下他死之前的場景。
通過剛剛的場景,我們都看的出來,許峰的死不是意外,也不是自殺。他是被人打暈,然後縱火燒死的。
不可否認,許峰的媳婦陶翠紅有很大的嫌疑,但就算真的是她做的,我倆也不能看着亞楠就這麼上去跟人家拼命。萬一出了點事,再搭上一個亞楠,多不值。
“行了,李亞楠,你最好給我老實一點,許峰把你交給我們倆,我們就必須爲你負責!他的事情,我們也不會不管!”蘇陽咬牙切齒的說道。
雖然他並沒有表明自己的心思,但我能看的出來,他也能幹出拿刀把陶翠紅活活捅死的事情來。因爲,我也有這樣的心思!
但是這樣真的好麼?許峰在剛纔的交代中,多少次勸我們就這樣算了,不要再做傻事。當時我不理解他的話,現在想想,他是真的在爲我們考慮。
不是說我不捨得一條命給許峰報仇,但是一來還沒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二來我們不管誰幹出故意殺人的事情來,都會鋃鐺入獄,甚至被判死刑。
這一代的孩子大部分都是獨生子女,我們四個也都是一樣,許峰走了,留下他的父母沒人照顧,讓白髮人送黑髮人。如果再走一個,以後怎麼辦?留下四個中年喪子的老人怎麼照顧?
“你們倆都別幹出衝動的事情,這件事必須要調查清楚,我兄弟不能白死。還有,現在最關鍵的不是報仇,而是怎麼安置許峰。”我努力剋制內心的衝動,冷靜了下來。
他倆對我的話都有些難以理解,調查真相這方面,能說的通,因爲亞楠也只是懷疑,沒有確鑿的證據。可安置許峰,就讓他們很不解了。
蘇陽皺着眉頭問道:“漢子,許峰的骨灰昨天已經下葬了,我們親自去送的。昨天羅叔和羅嬸都過去了,二老也很傷心。”
我點了點頭,我能明白他的意思,但我說的並不是許峰骨灰的問題,而是他的靈魂。他也算是非正常死亡,生死簿上陽壽未盡,不能下地府投胎。
我不知道他的陽壽具體有多少年,但以他的身體狀況,估計再活個幾十年都沒問題。就這麼以孤魂野鬼的身份四處飄蕩,誰能知道會發生什麼意外?
而且他的屍體既然都已經被燒成了骨灰,想調查他的死因,很困難。如果真的要找出真相,很多地方都需要問他。
我言簡意賅的把這段時間的經歷講了一遍,他們倆聽的一愣一愣,最初倆人還對許峰出事時聯繫不上我這件事心有芥蒂,現在已經完全能夠理解我。
“所以說,你現在身上有三個鬼?不會對你的身體造成什麼影響吧?”許峰眉頭緊皺,很擔心的問道。
亞楠的臉上也滿是擔憂之色:“那個跟你長的一模一樣的傢伙到底是誰?不過你放心,他要是敢出現在我們面前,我肯定能認得出來,大耳光扇他!”
有些事情一句話兩句話也解釋不清楚,我只能跟他們表示我現在的身體狀況還算是不錯。他倆在得知許峰會做孤魂野鬼的時候,都挺擔心。
要是他能一直遊蕩在陽間還好說,但如果他以爲自己會去地府,卻陰差陽錯的走進了鬼道,就真的危險了。
許峰一直性格平和,就算是死了,也勸我們不要衝動,過好日子就行。他內心的怨氣,應該並不深,反而會覺得死了是解脫。
這樣的鬼魂,如果去了鬼道,十有八九會被別的厲鬼盯上,情況非常危險。找鬼這方面,我不熟悉,王叔又遠在海城市,好像我能依靠的,也只有秦晴。
“秦晴,你能不能出來,我有件事求你!”我盯着自己的肚子,叫了一聲。
尼瑪,這種感覺還真是有些奇怪,我好像是個在給肚子裡寶寶說話的孕婦。
一陣涼風吹過,秦晴出現在我們面前,冷冰冰的甩出一句:“我不能離開你身體太久,有話趕緊說。”
蘇陽和亞楠都嚇傻了,在一旁看的有些戰戰兢兢,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倆還是不動聲色的往前邁了一步,跟我站在了一條線上。
秦晴掃了他們一眼,語氣有些緩和:“這是你朋友?”
我趕緊給她介紹了一下,有外人在,她收斂了很多,也挺給我面子,沒動不動給我甩臉色。等我把許峰的事情跟她說了一遍之後,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照你所說,以你那個朋友的性格,他應該會想辦法下去,準備投胎。唉,很多非正常死亡的冤魂,都會在迷茫中走進鬼道。”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正常死亡的人,都有鬼差來接引。而那些非正常死亡的,經過一段時間的恐慌之後,很大一部分都會覺得自己應該下地府,應該投胎,所以努力尋找去地府的路。
殊不知,他們踏上鬼道的那一刻,就將自己陷入了危險之中,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
經過我的介紹之後,蘇陽和亞楠也都對鬼道的恐怖之處有了些瞭解,倆人異口同聲的問道:“那該怎麼辦?”
秦晴嘆了口氣:“羅漢體內的大頭鬼,一直在找機會佔據他的身體,吞噬他的靈魂。我不能離開他太久,無法下鬼道幫你們的朋友。不過辦法也不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