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是個瞭望員,在船上的時候是瞭望員,到了岸上還是一個瞭望員,他活了三十多歲的年紀,也從來不知道自己那雙總是在鏡子裡顯得睡眼昏花的小眼睛是怎麼樣得到了歷任船長和同伴們的信任,從而一直擁有並保持着這個讓人感覺簡直是糟糕透了的職務的。
他不得不以自己那貧瘠的認識不了五十個以上單詞的智力推斷,恩!應該是沒有人像他這樣老實,這麼蠢笨,這樣能夠忍受高空上這份刺骨的寒冷和這種長時間的無人忍受的寂寞的原因吧!
瞭望員,真的不是一個好活兒!尤其是在其他的那些傢伙們都在尋歡作樂的時候,這份孤獨就尤其讓人感到難以忍受,憑什麼就該可憐的喬治一直在這裡呆着,難道不該是那些更年輕更能抗凍的小夥子們來嗎?
他目光斜下去看了看腳底下的幾百米之外的熱蘭遮,那裡果然是都在熱鬧,那些該死的傢伙們唱着跳着正在大聲喧譁,手裡拿着令人垂涎的朗姆酒,在人羣中圍着的從叢林裡抓來的土着女人正在高聲的驚叫。
在一羣這個世界上最兇惡的海盜們的手中,這些女人能活多久,他不知道,總之和平常一樣,等到晚上他下去的時候,恐怕這些女人就只會留下屍體了!可憐的喬治根本沒有沾到腥味兒的機會!真是一羣該下地獄的傢伙!
或許這個時候,這個世界上最應該出現的事情就是從海面上突然冒出來一羣戰艦,個個上面都是裝載着數十門二十四磅以上的大口徑艦炮,遠遠的轟過來纔好,將這些該死的傢伙們都轟成碎片,一了百了。那樣的話,可憐的喬治也許就再也不用承受這種似乎永遠也沒有盡頭的酷刑了!
喬治嘴頭囁嚅着,喃喃的發出專屬於其一個人的詛咒!一遍一遍又一遍!
然後,他感覺到有些不對,眼睛似乎有些不適。彷彿眼角被什麼遮住了一樣的感覺,他微微動了動僵硬了許久的右手,努力的想要從自己的腰上的口袋裡抽出那個小小的小瓶,那個小瓶裡裝着深海里最好的魚身上榨出來的魚油,海上的瞭望員們隨身都會裝上一些。來保護自己那柔弱嬌嫩的如同花瓣一樣的眼球。
但是很快的。他的右手的動作停止了,眼睛重新擡了起來,他終於找到了讓自己的眼睛不適的原因,大員港的港口。寬廣的海面已經被一堆從來沒有見過的大船給擋住了,高高揚起的巨大風帆,如一片烏雲向着小小的熱蘭遮罩了過來,足足有幾十艘!
哦!上帝!難道是我被撒旦詛咒了嗎?
喬治一下子愣住了,無意識的顫動着已經凍僵的手指。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趕忙手忙腳亂的四處翻找腳下的那條繩子,不一會兒,如催命的鬼魂一樣的警鐘聲劃破晴空,在熱蘭遮的上空開始瘋狂的鳴響!
……
大員港不是一個好港口,尤其是對馬尼拉這樣的純有大船組成的艦隊而言。在這個潮水沒有漲起的時刻,吃水超過三米的海船就根本無法通行,馬尼拉看似浩大的船隊,其中大概只有五六艘支援艦船能夠開進去!
沒辦法!李華梅和她的戰船大概只能在這裡停着放炮了!一溜兒排開的五艘大艦。六七艘不能進港的支援艦都已經將船體橫了過來,側舷的炮艙門打開,一門門黑洞洞的火炮炮口露了出來,遠遠的對準了陸地上的熱蘭遮,火炮組戰鬥人員們開始笨拙的計算距離風向高度。準備開炮!
而李哲已經帶着他的驍勇善戰的海盜陸戰隊隊員們上了登陸的艦船,向着幾公里外的熱蘭遮碼頭駛去!
……
哦!不!
警鐘聲的轟鳴,迅速的驚醒了熱蘭遮,
“快啊!”
“該死的。有敵人進攻!”
“快上碼頭!”
從不知什麼角落裡鑽出來的亂哄哄的人羣,沒頭沒腦的四處亂竄。
碼頭上奧倫治上尉吹響胸前的警哨。淒厲的警哨聲迴響在碼頭的上空,迅速的在身邊聚集起了大羣的士兵。
“該死的,你!你!你們去炮臺!其他的跟我上船!”說罷當先朝着碼頭上的戰船跑去。
一羣人立時作鳥獸散,有的跑向四角上的炮臺,有的跑向碼頭上的軍艦,碼頭上停着的三艘兩百噸的戰船,船舷側面立刻掛上了幾張攔網,
快點!再快點!
水手們在攔網上拼勁老命的往上爬,還沒等水手們全部爬上去,密密麻麻的水還掛在上面的時候,戰船就已經升錨起帆,準備開動了,甚至連船頭上的火炮都已經調好!
幾個水手被帆船的旋轉帶動的加速度甩到了水中,各種叫罵聲不斷!但是就在這一片忙亂中,三艘荷蘭人的戰船甚至已經做好了開炮的準備!
荷蘭人,果然不愧是時時刻刻處在戰情中的開拓者們,警鐘響起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李哲的登陸船還沒有開到岸邊,熱蘭遮的士兵們就已經進入了狀態!
……
港口處的戰船隊,李華梅遠遠的觀察着敵情,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猶如禿鷲在高空看到了美味的食物的那種玩味。
“所有的戰船準備了,目標熱蘭遮碼頭,三輪覆蓋炮擊,準備……開炮!”
“開炮!”
一連聲的消息沿着一個個艦船的通訊員傳了下去,十幾艘艦船上的火炮聲次第響起,練成一片,奪命的金屬彈丸從青銅炮口噴出,劃過幾公里空間的距離,向着目標前進!巨大體積的白煙從炮口處開始升騰瀰漫!
轟!的一聲巨響,一道十幾米高的水柱在一艘剛剛離開碼頭的荷蘭軍艦的側面衝起,巨浪落下來將軍艦的甲板上洗了一個乾淨,艦橋上的大副一個踉蹌被水浪打翻,
“哦!上帝!”大副從溼漉漉的甲板上爬起了身子,拿望遠鏡遠遠的看着那開炮的戰船,白煙冒起的地方,瞬時間,一股巨大的絕望情緒將他的渾身籠罩,該死的!那足足有六七裡遠的距離!難道是敵人將要塞炮搬上了戰船嗎?不!不可能。那絕不可能!
緊接着,還沒等到這個可憐的大副清醒過來,轟轟轟轟!一連串密集的劇烈響聲響起,空中扭曲的彈痕,刺耳的尖嘯。炮彈在身邊劃過。將剛剛升起的風帆和桅杆打斷,巨大的幾十米高的桅杆旋轉着傾倒下來,在落下來的半路上就被另幾顆炮彈撕成粉碎。
破碎的船體,橫飛的木板。殘破的人體在空中飛掠,無數嘈雜的聲音在碼頭的上空風行!熱蘭遮勇敢的荷蘭人小夥子們的海上戰鬥還沒有開始,就已經被李華梅船隊的數百門遠程火炮打了當頭一棒!
而在馬尼拉艦隊人員的眼裡,情形卻是倒了過來,第一次炮擊的效果。如此之好,幾乎是一瞬間就籠罩了一里多寬的水面,三輪炮擊過去,數百門火炮的威力,完全將荷蘭人的艦船籠罩在裡面!雖然實心彈難以形成爆炸的效果,但是水面蜂擁而起的巨浪落下去之後。可以清晰的看見,敵軍的艦船還根本還沒有開火,就已經失去了所有的風帆,縱橫交錯的巨帆剛剛升起。就被密集的飛行物給扯了個稀爛,戰船基本上是殘廢了!
哇哦!
艦隊上響起了海盜們控制不住的狂喜的聲音!高興起來的海盜們即使是在戰爭的間隙,也會站起來興奮舞蹈一番!
果然,這個傢伙說的果然沒錯!火炮的遠程射擊雖然不夠準確,但若是能夠形成規模之後。集羣覆蓋射擊的威力,纔是火炮時代海戰無敵的秘訣!
艦隊司令李華梅在心底裡輕聲的唸叨着!
……
快啊!快啊!
海盜陸戰隊們雜亂無章的叫喚着,一個個的登上衝向碼頭的小船,離着碼頭還有幾百米的距離。登陸船隊就放下了這些登陸的小艇!
幾十艘小艇在海盜們有節奏的吆喝聲中,兩排船槳迅快的滑動。如利箭一般插向了昏亂成一團的碼頭!
轟轟!碼頭上的炮臺開始對着這些小艇放炮,剛剛放出沒幾炮,就迎來了登陸船隊的幾百米外距離的集羣炮擊!
小小的碼頭立刻變成了地域!紛亂的炮彈在碼頭上飛竄,造成了一道道的血肉長廊,碼頭上原本就可憐的的建築物不一會兒就被摧殘的一塌糊塗!
李哲挺立在船頭上,肩扛着他的火箭筒,對着最後的一個還在發炮的角炮臺按下了扳機!
一道淡不可見的紅光閃過!炮臺上一陣爭先恐後的巨響!
李哲的火箭炮炮彈和此時其他的火炮炮彈截然不同,絕不僅僅是一道軌跡飛過摧毀擋路的物體的問題,其的彈體戰鬥部搞爆炸藥在炮臺上的爆炸,直接引起了炮臺上的大規模堆積起來的彈藥的殉爆,一連串劇烈的轟鳴聲中,將周圍的一切掀飛上了天!
這個重錘般的決定性一擊,徹底擊潰了荷蘭兵最後的成建制的頑抗,小小的海岸碼頭眨眼間已經是硝煙瀰漫!
衝啊!
李哲穿着他的專用鎧甲帶着他的陸戰隊隊員們終於在敵人拼死的抵抗中衝上了岸!像潮水一般衝進了碼頭。稍微整頓秩序之後,就開始對碼頭的廢墟進行掃蕩,這種活兒纔是海盜們的專長,一波波的排槍發出,各個角落裡面藏着的荷蘭人紛紛都被找出來打成了篩子!
等到後面的一號時空大明帝國陸軍用三斤炮和六斤炮拉上陸地的時候,李哲帶着第一波的海盜陸戰隊們已經像旋風一樣衝進了後面的建築羣!
倉促備戰的荷蘭人在和人多勢衆裝備又好的馬尼拉海軍陸戰隊的較量中,全面落入下風!等到從船上下來的小口徑陸軍支援火炮架起來開始對荷蘭人的簡易工事開始狂野轟擊的時候,廢墟里面終於揚起了白旗,荷蘭人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