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跑步過來,把她手裡沉重的箱子接了過去。
“最後一天在北雅了,難不難過?”他看見她臉上、眼中的異常。
她是真的心情糟糕,卻笑笑,“還好。”
薛緯霖也不點破她,只幫她把東西搬上車,“說好了請我吃飯的,爲了工作拖了又拖,現在可以兌現了嗎?償”
她知道薛緯霖是開玩笑,哪有這麼追着人還債的?
不過,欠人人情總是要還了才放心,於是點點頭,“行啊!不過,你真的要吃火鍋嗎?”
“爲什麼不?我出院這麼久就饞這口,等着和你一起呢!”
又麻又辣的火鍋刺激着味蕾,也刺激着胃,很久沒有吃這麼辣的東西了,她自己都辣得有些受不了,薛緯霖看起來卻不錯,吃得眉飛色舞很暢快。
阮流箏質疑地看着他,“你出院沒多久吧,就吃這麼辣的東西真的好嗎?”
“快一個月了!還沒多久?”薛緯霖喝了口啤酒,“人生最美好的享受,就是一邊涮火鍋,一邊喝啤酒!還得在夏天!這叫冰與火的碰撞!什麼煩惱都沒了!”
他給她也倒了一杯冰啤,“你試試!你們醫生的生活方式啊,就是太拘謹了!適當地釋放一下,會快樂很多!”
啤酒這東西,阮流箏真是不喜歡,味道怪怪的,不過,因爲心裡堵的原因,她倒是生了嘗一嘗的衝動,一口喝下去,難喝!再喝!還是難喝!
一口氣喝光!這種感覺大概類似逼着自己接受生活中諸多不願意接受的事一樣!當然,還遠遠不及!所以,再加量吧!
不知不覺,和薛緯霖一起居然喝了六瓶啤酒,一人三瓶……
她聽過,啤酒不會醉,所以纔敢大膽喝,卻不曾想,她這樣的體質和酒量,三瓶啤酒足以將她灌醉了。
回去的時候,她在薛緯霖車上昏昏欲睡,腦中一片暈乎乎。
而此時,她的手機卻響了。
她迷迷糊糊地一看,居然是美國來電
!
瞬間喜出望外,剛纔所喝的所有啤酒治癒的能力都比不過屏幕上這一串數字。
她急切地接聽,耳邊傳來一聲“喂”之後,喝下去的啤酒彷彿瞬間涌到喉嚨口來了,又苦又澀的,一個字也說不出。
“流箏?下班了吧?”
“嗯嗯!”靠在座椅上,她用力點頭。
“在哪呢?”
“在……車上。”醉意朦朧的她,已將這個世界給忘卻了,自動隔開了她之外的任何人,好似這個空間裡只有她和他。
“這麼晚還在車上?今天不是最後一天嗎?”
“嗯,是……可是下班以後我去吃火鍋了。”因爲忘我,聲音比平時嬌柔許多,言語間也是滿滿的柔情,將原本一句十分尋常的話都說得不同尋常了。
“吃火鍋?跟誰啊?”
她暈乎乎的,並沒有聽出他話裡警惕的意味,脫口而出,“薛緯霖。”
那邊短暫的沉默。
“喂?”她揉了揉眉心,追問。
她還有很多話要跟他說啊!怎麼就不說話了呢?信號不好了?
“至謙……”她軟軟地叫着他的名字,近期發生的事盡數涌進腦海裡,她想一件一件說給他聽,她想告訴他,小雨不行了,她很難過,還想告訴他,自己每天有多想他。
然而,一個名字叫出口,那邊就傳來一句,“你喝酒了?”
“嗯……”這都能聽出來啊?“至謙……”爲什麼打斷她的話?她想接着往下說,可剛纔說到哪裡了?哦,好像還沒說的,她想說小雨呢!
然而,這聲至謙之後那邊就掛斷了,她張着嘴,想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迷迷糊糊地撥回去,卻是無人接聽……
她並沒有多想,也許是忙了吧,他們不老這樣嗎?時間總是重合不到一起。
手機放回包裡,繼續在車上昏昏欲睡。
不知睡了多久,隱約聽得有人叫她的名字,“流箏!流箏!”
她恍恍惚惚睜開眼,眼前一張男人的臉晃晃悠悠的,她思緒混亂,分不清今夕何夕了,以爲是寧至謙送她回家,她又在路上睡着了。
於是衝着那張男人臉一笑,又繼續合上眼睛。
旁邊有人拽住了她的胳膊,並且雙腳騰空,被人抱起。
她腦中依然迷迷糊糊的,就像好幾次他這樣抱着熟睡的她放到牀上或者抱進屋裡時一樣,她閉着眼睛,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至謙,至謙……”
嗯,還是跟睡着時不一樣啊,睡着時是完全沒有感覺的,第二天起來才發現她在牀上,而此刻,她卻能感覺到他在行走,感覺到他把她放到地上,耳邊嗡嗡的,有人說話的聲音,而後,她便被人扶着走,一度腳發軟,差點摔倒。
在耳邊嘮叨的聲音明顯地換人了,是媽媽嗎?好像是的……
再然後,便倒在了牀上,好舒服……
好像手機鈴聲又響了,有人推她,好像是媽媽的聲音:“箏兒,箏兒,至謙電話你接不接?”
至謙兩個字,就像一根細小的針,無論何時何地,無論她是清醒還是昏沉,只要聽見,便刺入她皮膚或者血管,讓她神經興奮
。
“接!”她伸手去拿手機,卻抓了半天沒抓到,最後還是裴素芬把手機塞到手裡,還幫她接通,將她的手放到耳邊。
“唔……”她的聲音更嬌柔了。
裴素芬怕他們有私房話要說,退了出去。
她卻翻了個身,抱着被子,彷彿抱着他的身體一樣,腦袋裡一片漿糊,“你……到家了嗎?唔……你怎麼不把我抱到牀上?我差點摔倒了啊……”
那邊死一般寂靜。
她搖搖手機,還是沒有聲音傳出來,她快要睡着了啊……
良久,她真的要睡着的時候,那邊響起一句,“我是寧至謙,你是不是搞錯人了?”
“唔?”搞錯人?他本來就是至謙啊?她知道啊?可是,她隱隱又覺得不對,至謙好像是在美國哦?還是不對啊!他不是從美國回來了嗎?然後他們就離婚了……
哦!錯了!後來,他們分開了六年,又和好了……
對!和好了,然後發生了很多很多事,事情太多了,裝滿了她的腦海,她頭好沉,撐不住了,呢噥一聲,“至謙啊……”
而後便沉入夢鄉……
剛結束進修,她還是有兩天休息的,所以第二天睡到很晚。
一看時間,竟然中午十二點了……
手機在枕邊呢,只不過已經沒有了電,自動關機了。
她摸了摸腦袋,昨天跟薛緯霖到吃火鍋,還喝啤酒,可是後來發生了什麼,卻全都不記得了……
起牀第一件事就是給手機充電,她還要看寧老師的每日留言呢!
然而,開機以後,留言卻還停在昨天那條……
今天來不及留就睡了嗎?
大概是吧……
然而,非但沒有留言,今天一天也沒有任何信息,更別提電話,可是他知道她這兩天休息的啊!隨時可以打電話***擾她的啊!不比上班的時候常在手術室!
沒有他的消息,她只好給他留了,說了一堆廢話,不過是想念的意思,但卻沒有等到他的迴音。大概是忙吧……
她估算着時差,晚上六點打了個電話過去,這個點他應該才起牀,是可以接電話的啊!
然而,無人接聽?
一大早就開始忙了嗎?還是在洗手間沒聽到啊?她鍥而不捨地打了好幾個,都沒人接……
她沒有放在心上,認定了他忙。
可是,第二天還是如此,直到第三天她去西城報道了,仍然沒有他的隻字片語,也沒看見過他每天一寫的紙條。
她終於有些慌了,畢竟他在美國是有過不一般經歷的,沈歸的哥哥也曾爲事業而獻身,所以,他是安全的吧?
女人的發散思維就是這麼強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