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她、他、董苗苗其實是同一種人,至情至性,到了極點。
他爲了董苗苗放棄了出國讀雙博,她爲了這段婚姻撕碎了出國offer,而董苗苗從所有人的視線裡消失,無影無蹤,她的研究生還沒讀完,也就此退學了。
他沒有去找董苗苗,對他來說,把董苗苗推開,能推多遠就推多遠是最好的結局,如果,這就是結局的話。
然而,可惜這並非結局。
他開始瘋狂地值晚班,瘋狂地做實驗,那個在星空下意氣風發彈着吉他的少年死去了,剩下的是一個空空的軀殼,一個只會學習只會診病的機器。
再遇董苗苗,純屬意外,或者說,實乃天意吧。
婚後他第一次生日,她牢記在心裡,公公婆婆也想給他們二人單獨相處的機會,都選擇了外出不歸。
她訂了蛋糕,按照他的喜好自己下廚做了一大桌菜。
他今天六點下班,她知道。忙碌完畢之後,便在家忐忑地等着他。
她計算着時間,等到七點半,他沒有回來。
這種情形她已經屢見不鮮了,很多時候他都是白班,可是,卻遲遲不歸,自己主動加班或者替別人晚班,抑或在實驗室通宵做研究。
他人只道他年輕刻苦,誰解其中真相?
眼看着外面天幕黑了下來,她沒有給他打電話,她不想逼他。
可是,心裡始終放不下,她打車去了醫院,醫院裡並沒有他。
她便失去了方向,不知該去哪裡找他,一個人走在黑夜裡,不知不覺回了學校,回到了操場,回到他曾經在星空下弾吉他的地方。
而他,竟然就坐在那裡。
星光灑落在他周身,冰冷淒涼,涼得讓人無法靠近。
她停住了腳步,站在陰影裡,沒有去打擾他,也不知道是該站在這裡繼續看着他還是轉身回去。
而就在此時,董苗苗的身影出現,從操場的另一端緩緩走來。
董苗苗看見了他,也看見了她。
她無端有種感覺,在這三人中,她是多餘的那個……
再沒有遲疑,她轉身就走,而與此同時,董苗苗也往另一個方向跑了。
她不知道他是否看見了董苗苗的到來,然而,他始終坐着不動。
跑出操場的她緩下腳步,喘了幾口氣,胸中的憋悶還是無法緩釋,而從另一個出口跑出來的董苗苗卻再次和她不期而遇了。
她倆就這麼站着,相隔不到十米。
不知是誰先走的第一步,兩人漸漸拉近了距離。
董苗苗瘦了一大圈,眼眶都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