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能!!”
“何其無能?!”
黃皓此刻當真是憤怒到了極點,他看着面前的閻宇,口水幾乎要噴到對方的臉上。
本來他這次支持出兵,還特意下令讓閻宇出兵,是爲了能提拔一下自己的人。
誰能想到呢,這傢伙甚至都不曾到達荊州,就被曹賊的軍隊給擊敗了,狼狽的逃回了永安,如今更是被皇帝叫到成都來問罪。
閻宇在到達成都之後,最先就是找到了黃皓。
黃皓咬着牙,“你在永安有兩萬人啊,就這麼輕易的被賊人所擊破?!”
“那姜維領着兩萬人出去都能打個一年半載的,你怎麼就這麼快呢?!這才一個月不到啊!”
黃皓還在不斷的發泄着自己的不滿。
閻宇對此很是無語。
人家是領着兩萬人出征,我那是城內只有兩萬人鎮守,我還敢將永安空下來,帶着兩萬人去出征嗎?!
倘若要是被敵人繞過去襲擊,那現在來成都找你的就不是我,是特麼的魏軍了!
況且,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出擊的好時機,荊州聚集了近十萬人的曹軍,吳軍的人數雖然也不少,但是因爲國內的事情,完全沒有任何的戰鬥力,這個時候廟堂不給一兵一卒,就帶着原先的人馬去討伐曹軍。
這讓自己如何去改變戰局呢?
可閻宇並沒有解釋太多。
他只是平靜的說道:“是我無能,導致此番兵敗。”
黃皓有些失望,卻也開始平靜了下來,陳祇的身體越來越差。
前幾天,皇帝更是派了太醫令去給他看病。
黃皓跟陳祇的關係倒是很不錯,陳祇是少有的願意跟他處好關係的大臣。
但是吧,黃皓心裡還是挺期待陳祇能早些上路的。
皇帝跟姜維並不親近,他們很需要陳祇作爲一個中間人,緩和他們雙方的關係,只有在陳祇在場的情況下,皇帝才能聽的進姜維的上表。
不只是姜維,整個廟堂裡,就沒有多少大臣能得到皇帝的信任和喜愛,就只有這麼一個陳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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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他要是不在了,皇帝只怕是再也不會相信其餘大臣了,那自己,就可以一躍而起。
黃皓對此有着非常清醒的認知。
當皇帝開始對大臣失去信任的時候,那就是宦官崛起,執掌大權的時機。
黃皓也充分吸取了後漢閹人們的經驗。
他需要善戰的將軍們來成爲自己的黨羽,如此才能抗衡大將軍,自己可以不貪圖兵權,但是手裡一定不能沒有兵權。
閻宇就是他重點要拉攏的對象。
儘管這次的事情辦的不是很順利,但是黃皓還是冷靜了下來,當今天下的將軍們,願意親近自己的人不多,不能再把這個人也給趕到對面去了。
他開口說道:“閻將軍啊,我本來是想,讓你來取代姜維,成爲大漢大將軍的。”
“此番,廟堂決定要出兵,我這才舉薦了你,想給你謀取一個立功的機會。”
“沒想到啊,居然會是這般後果。”
閻宇還是很平靜,“這都是因爲我的過錯。”
黃皓搖着頭,“不必如此,伱也勿要擔心,陛下並非是殘暴的君王,只要我爲他解釋一番,他就不會怪罪你,說不定,還會賞賜你,但是你要記住,見到陛下之後,勿要再是這般模樣。”
“陛下不喜歡這樣的人,那姜維打了敗仗,也不知道祈求陛下恕罪,還一個勁的要求陛下治他的罪,難道是要陛下求着來赦免他嗎?!”
“這樣的人,註定不會爲陛下所喜愛的!”
黃皓說起了自己的經驗之談,閻宇似乎明白了什麼,隨即點着頭。
黃皓讓他做好進宮的準備,隨即匆匆坐上了馬車,前往劉禪的身邊。
這幾天,劉禪的心情非常的不好。
得知前線戰敗之後,他即刻將消息傳往了漢中,只怕姜維此刻還沒有得知這邊的情況。
自從費禕死後,這麻煩的事情就越來越多了。
尤其是這兩年裡,諸事不順,讓他焦頭爛額,他也不知道爲什麼,事情怎麼就變得如此複雜了呢?
廟堂裡的大臣,都是一羣無能之人。
那些打仗的將軍們,也都是些庸人,總是無法取勝。
甲士們不肯拼命,將軍們膽怯懦弱。
劉禪皺着眉頭,神色苦惱。
就在這個時候,一位將軍來到了他的面前,來人不是黃皓,而是夏侯霸。
蜀國的將軍們本來就不多,頂尖的統帥數量跟曹魏和過去的吳國比起來,都是有些差距的。
當然,因爲蜀國多年的努力,他們在最近超越了吳國,只弱於魏國,不再弱於吳國啦!
在張翼被生擒之後,夏侯霸的地位再次得到了提升。
當然,他跟姜維這樣證明過自己的降將還是不太一樣。
何況現在曹魏的政權又重新落在了曹家人的手裡,這就變得有些複雜了。
倘若還是司馬家執政,他能心安理得的帶着人去攻打曹魏,可如今
劉禪看到他前來,態度很是和善,笑着讓他坐在一旁,以對待長輩的禮儀來對他。
夏侯霸的內心就更加的複雜了。
兩人坐下來之後,劉禪問道:“此番敵人攻佔了江陵等地,羣臣非常的惶恐,都覺得不能輕視這件事,您有什麼想法呢?”
夏侯霸沉默了片刻,方纔回答道:“陛下,羣臣的擔憂是對的,敵人攻佔了江陵,往後我們所駐守的地方就會增多,而永安等地的軍隊,有很多年不曾打過仗,他們跟漢中的軍隊是不同的。”
“況且,永安等地的道路,也比漢中等地要好走的多,倘若敵人從兩處同時發動進攻,那對我們將會非常的不利。”
聽到這番話,劉禪頓時就坐不住了。
他不安的問道:“那該怎麼辦呢?”
夏侯霸再次沉默。
說實話,事情發展到瞭如今的地步,他真的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國力上的差距已經越來越大,儘管巴蜀的道路難走,關卡堅固,但是再堅固的關卡也不是堅不可摧的,敵人若是用了大規模的軍隊,遲早都能啃下來,而那些消耗,完全在他們的可接受範圍之內。
這已經不是通過人力能改變的情況了。
可夏侯霸卻不能這麼說。
他在蜀國的地位實在是太尷尬了。
尤其是在曹髦上臺之後。
他只好開口說道:“陛下也不必擔心,廟堂裡還有這麼多的忠良,地方上還有猛將”
說起這個,劉禪就很生氣。
他不悅的說道:“朕聽人說,曹魏的那個小皇帝身邊,人才濟濟,有鍾會,陳泰,王昶等人出謀劃策,有諸葛誕,鄧艾,毌丘儉這樣的將軍們帶兵打仗,有魯芝,王經,荀顗這樣的人來治理內政”
“跟他比起來,朕身邊居然沒有一個賢才能用!”
“爲何天下的賢才都歸了他所有呢?”
劉禪的眼裡滿是濃濃的不甘。
夏侯霸卻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就在這個時候,黃皓終於來到了皇宮裡,劉禪也不讓夏侯霸離開,黃皓在見到夏侯霸的時候,也是很知趣的行禮拜見。
黃皓不是個傻子,他從不會無故的給自己樹立敵人。
夏侯霸跟他沒有任何利益上的衝突,劉禪又很喜歡他,黃皓犯不着與他作對。
黃皓將閻宇到來的消息告知了劉禪。
劉禪有些生氣的質問道:“這廝終於來了?!”
黃皓趕忙說道:“陛下,此人倒也忠良,我聽聞,他接到詔令,生怕永安有失,就帶着幾千人馬,獨自前往救援,隨即遭遇了王基的數萬大軍,吳人就看着他們作戰,沒有出來救援,方纔導致了慘敗。”
“他沒有帶着所有人出征,是怕永安出現意外,不利於成都,爲此他只領着幾千人就敢與王基的主力作戰,還能全身而退,奴婢覺得,此人不該被問罪啊”
聽到黃皓的話,劉禪有些驚訝。
“原來是這樣的嗎?”
他直接看向了一旁的夏侯霸,“將軍,事情是如此的嗎?”
夏侯霸一愣,看了看一旁的黃皓,“大概是這樣的吧。”
劉禪點點頭,“若是如此,那就能赦免他的罪行了。”
“這樣吧,稍後讓他前來見朕,朕再問問他具體的經過,倘若真是如此,那他確實不該被問罪。”
“大將軍那裡,怎麼還沒有答覆呢?!”
聽到劉禪的詢問,黃皓照例的開始了給姜維上眼藥的工作。
“陛下,大將軍因國事而繁忙,只怕是難以抽出時日來理會這些事情,陛下不必着急,且等他一段時日,等到大將軍忙完了,自然就會答覆”
聽到這番話,劉禪的臉色極爲難看。
夏侯霸坐在一旁,看着這一幕,心裡無比的沉重。
這書信往來是需要時日的,姜維在漢中啊,這信使又不會飛。
可這黃皓深受皇帝的喜愛,又整日這般挑撥。
若是陳祇哪天真的沒了,那皇帝跟大將軍豈不是要直接翻臉?
夏侯霸想到那一幕,就彷彿看到了蜀漢的滅亡。
可他並沒有說話,這朝政裡已經沒有他開口的餘地了,或許,自己都未必能挺到那個時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