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此番前來,帶來了不少的官員,怎麼敢勞煩天使,讓我的隨行官員將印章帶回去就是了。”
範得開口說道。
面對皇帝的發難,他選擇用最簡單的方式,裝傻。
曹髦卻嚴肅的說道:“跟着你一同前來的官員卑鄙,哪裡有資格來護送王印節仗?朕自會派人,你且讓你的人作嚮導就是了。”
範得又趕忙說道:“陛下,只是我扶南氣候水土皆與中原不同,就怕您派遣的使者難以忍受當地的環境。”
“扶南偏僻,四處瘴氣,又多兇獸。”
“廟堂多貴人,臣也知道隨行之人皆卑鄙,只是擔心天使不忍恐受害矣!”
曹髦甩了下衣袖,大聲說道:“我大魏之疆域,前所未有,如扶南這般環境得,朕麾下亦有廣,交,南中等地,這些地方上多賢才,多猛士,能適應你們那邊的人,朕能組織十餘萬,你不必擔心!!”
“往後爾等歸順朕,朕便不會讓當地猛獸出沒,殘害百姓,交州有猛將如陶,鍾離等人,可爲爾等除害獸。”
範得渾身一顫。
他無奈的說道:“多謝陛下。”
兩人隨後又開始了一系列的商談,範得已經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他也看出來了,這位皇帝是不會受他人影響的,他所決定的事情,無論自己說什麼都沒用,還是交給父親來處理吧。
而後,曹髦無論說什麼,範得都是點頭稱是。
很快,曹髦就令人將他送了出去。
等到他離開之後,陸抗方纔笑着說道:“他們家的這對父子倒是不錯,頗有些才能。”
曹髦笑了笑,“那幼節覺得我們該如何對付這對父子啊?”
陸抗有些不解的問道:“陛下是想要攻佔扶南國嘛?”
“有何不可啊?”
陸抗解釋道:“陛下派兵前往倭島,島上多礦多人,臣知之,只是這扶南,肥沃的耕地雖然也有,但是就如他所說的那般,瘴氣橫生,野獸出沒,更說不上是寶地況且這些人常年朝貢,從來不曾有過對中原不利的想法”
“臣實在是不明白陛下爲何想要攻佔此處呢?”
在陸抗看來,此處沒有資源,沒有人,對大魏沒有戰略威脅,幾乎就是找不出用處的那種。
就是派人去接管,又沒辦法去遷徙百姓,壓根沒有什麼好處。
而且他也知道,自家皇帝絕對不是那種爲了虛名會去四處開戰的人,因此,他不是很明白爲何陛下會有這樣的想法。
曹髦輕聲說道:“扶南的位置很好,若是能從交州修建一條道路到扶南西城,在西城修建港口,則能直接從這裡前往天竺,來往的道路將會很短,比從吳國前往倭島還要近”
“如此優良的港口,朕實在是不願意放棄。”
陸抗沉默了片刻。
曹髦令人鋪開了輿圖,隨即指着幾處方向。
“如今我們若是要前往天竺,就要從交州開始繞,繞開這沿路的諸多島嶼,且不能離開岸邊太遠,要耗費近一年的時日才能到達扶南西面的海外可若是能修建一條道路,在扶南西城修建港口,在這裡打造船隻,那從這裡前往天竺只需要一個月”
看着面前的輿圖,陸抗連連點頭。
曹髦開口說道:“可扶南距離我們到底是太遙遠了以往的辦法未必適用,幼節有什麼要教朕的呢?”
陸抗沉思了起來,他說道:“陛下,既然當下沒有直接治理當地的能力,那陛下就不該派遣官員去插手當地的事情,臣以爲,這樣的安排只會引起他們的警惕,若是開戰,大魏固然是不懼怕對方,可一旦開戰,那諸事將會更加的複雜。”
“臣以爲,可以設一位天竺宣化中郎將,令其駐紮扶南西,也不必率領太多人,讓扶南王協助此人,在城西修建城池和港口,修建道路”
“扶南蠻夷耳。”
“其君雖在位,可各地還是貴族爲政,大事並非是這個君王所能獨斷的。”
“陛下可以派遣官員,正式冊封他們,承認他們在當地的地位,隨意賞賜一些華服之類,再令他們相助中郎將來開路修城設港。”
“這些人絕對不會再反對,甚至會主動發動自己的奴隸來進行修建。”
“他們所在意的就是隻是自己的權勢和私慾而已”
曹髦瞥了陸抗一眼,勾結當地王公來一同迫害當地土著,這怎麼聽着如此耳熟呢?
陸抗自信的說道:“若是陛下不嫌棄,臣願意來做這件事!”
曹髦拉着他的手,“幼節啊,此處的事情非常的重要,只要能在扶南西城有一個據點,大魏艦隊所能前往的地方就會很多如今國內,能完成這件事的也就只有你了!”
“陛下,臣還想要一個人來相助”
“哦?”
“不知能否讓張茂先來相助此事呢?”
“哈哈哈,好!”
曹髦當即下了令,陸抗領旨離開,他要去見範得。
陸抗很快就追上了剛剛回到府邸門口的範得,在看到陸抗的時候,範得心裡更是惶恐,他幾乎認定這位就是皇帝派往扶南來架空自己父親的大臣了。
陛下所說的是開府,可實際上,這些爲父親開府的大臣們,卻會以父親的名義來給各地下令,如此定然會生出內亂
範得憂心忡忡,可陸抗剛見到他,便笑着說道:“範君勿要擔心,陛下不會派人去架空扶南王的!”
聽到這句話,範得是嚇得差點暈倒。
他趕忙回答道:“陸公何出此言呢?”
“我素忠臣,陛下要增我父開府之權,我心中甚是欣慰,怎麼敢有違抗的想法您實在是”
陸抗一愣,隨即說道:“您說的對,是我失言了!”
他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府邸,範得只好請他進府內詳談。
兩人坐在書房內,陸抗這才繼續說道:“陛下其實並不曾有攻佔扶南的想法,只是我們朝中有人教唆陛下,說扶南王有異志,往後有亂”
就在範得準備再次解釋的時候,陸抗又說道:“不過伱也不必在意,此人向來如此,他只想要得到功勞,追逐功名,故而無視其他,我方纔苦苦勸諫,陛下已經沒有了猜忌。”
範得不敢輕易相信,可還是裝作很感動的模樣,“扶南國絕對沒有不臣之心!”
陸抗這才說道:“陛下方纔已經令我負責你們當地的諸事。”
“王印之類,你可以自己送回去,但是有一件事,我還需要你們來相助。”
“請您吩咐!”
陸抗隨即說起了想要設立天竺宣化中郎將的事情,範得聽的是一頭霧水。
“想要做成這些事情,都需要你們的相助你可以先寫信,將我們的談話告知你的父親。”
“陛下準備賞賜你們諸多部衆,我這裡也有一封書信,想要讓你送往你父親那邊”
兩人正在攀談着,門外忽然傳來了喧譁聲。
兩人同時收聲,驚訝的看向了外頭。
就聽到有一人的聲音傳了進來,“讓他速速出來見我!!”
陸抗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頓時搖着頭。
他看向了範得,說道:“且出去拜見吧。”
兩人一同走出去之後,便見到了鍾會。
鍾會看到一同出來的還有陸抗,眼裡滿是驚訝。
“你怎麼會在此處?!”
陸抗行了禮,沒有急着回答鍾會,卻是爲兩人介紹了起來,“這位便是侍中鍾公。”
這一刻,陸抗雖然沒有明說,但是範得似乎也有些明白了這就是方纔陸公所說的那個教唆皇帝的大臣嘛??
陸抗介紹完畢,這纔回答道:“鍾侍中,我是奉詔令前來,負責扶南國諸事。”
“你負責??”
鍾會上下打量着他,眼裡充斥着不屑,隨即又看向了範得。
“範尋爲什麼不親自前來呢?!”
他的臉色非常的嚴厲,言語不善。
範得卻不敢生氣因爲周圍起碼站着三十多位甲士,自從來到大魏之後,他還是頭次看到有這麼多簇擁的大臣。
他確定面前這位一定是個地位極高的大臣。
“我父親身體有恙,無法趕路”
“呵!洛陽最多名醫,倘若他不能前來,我可以派人去帶他過來,在此處就醫!!”
範得只是低着頭,完全不敢反駁。
鍾會又看向了陸抗,“你也能處置好這樣的大事嘛?!”
陸抗笑着回答道:“有張君相助,何愁不成?”
這一刻,鍾會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他就像是聽到了什麼很噁心的話一樣,強忍着噁心,轉身就離開了此處。
等到這些甲士們全部離開之後,範得這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此公攝人,令吾不敢直視。”
陸抗搖着頭,“我方纔與你所說的,便是如此不過,你也勿要擔心,廟堂裡的賢人是不願意輕易開戰的”
“輕易”
範得的嘴角抽了抽,趕忙說道:“多謝陸公!”
“我們還是再說一說這個城池以及道路的問題吧,若是你覺得不適合,也沒有關係,我可以回去告知陛下,換個人來負責你們那邊的事情”
“陸公!!您方纔所說的事情,僕以爲非常合適!就應當按着您的想法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