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她最大的能力讓更多的人少受一些痛苦,只有這樣,才能對得起宋清宴對自己的囑託。
重災區餘震不斷,寧歡歡等一行人的生命安全一直都處在危險之中,而好在,或許是上天憐憫,好幾次險象環生,但最後,所有人都安全無恙。
醫療救援進行到第十天,發現的生還人員已經越來越少了,經過研究決定,C市軍區總醫院的所有醫療人員將在第二天全部撤離。
這是寧歡歡一行人實行救助的最後一天。
“最後一天了,堅持住。”出發的時候,宋清宴握了握寧歡歡的手,低聲說道。
這十天,每一天他們都處於極度的危險和緊張之中,並且要進行着高強度的工作,睡眠和營養都嚴重的跟不上。寧歡歡本來圓潤的小臉已經削尖,大大的眼睛微微凹陷,平素白淨紅潤的臉蛋此時也是蠟黃蠟黃的。
“宋主任,你也一樣,加油。”寧歡歡衝着宋清宴微微一笑,背起急救箱,就和其他的護士離開了。
不斷髮現的都是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的人,這讓寧歡歡的心越來越沉重。
家園毀了,連命都沒有了,難道人類在大自然的災難面前,真的避無可避嗎?
“有……人嗎?”
突然傳來的虛弱的聲音讓寧歡歡的精神一震,她似乎是聽到了人的聲音。
“有人!我是護士,你在哪?堅持住,我馬上找人來救你!”寧歡歡激動的喊道。
“護士姐姐,我在這裡,救救我,救救我……”
或許是許多天之後,終於看到了生的希望,那人顯得有些激動,只是聲音聽起來十分的虛弱,到後面已經隱約聽不清了。
寧歡歡急忙轉身想着聲音的來源處跑去,聽到聲音是從一層灰土下的鋼板下傳來的,她趴在地上纔看到縫隙中有人。
“我看到你了,你別害怕,現在別說話,保存體力,我現在就去找你來救你!一定要堅持住!”
寧歡歡說着就站起身,大聲揮着手呼喊道:“快來人啊,這裡還有一個生還者!大家快點過來!”
一聽到還有生還者,所有的人都顯得很激動,因爲早就過了救援的黃金時期,接連好幾天都沒有再遇到生還者,大家的情緒都很低落,現在一聽到還有生還者,有的人甚至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所有人都在往這裡趕,消防員,醫護人員,將這一小塊地方圍的滿滿的。
鋸鋼板,豁出口,眼看終於要將那個孩子救出來了,可是突然間,地動山搖。
“餘震!是餘震!大家快躲起來!”
有人大聲預警,衆人四散奔逃,可是那個孩子還在裡面!
“走開!”宋清宴奮力一推,將寧歡歡推離了危險的邊緣。
一波餘震終於過去,等衆人再去看那個孩子的時候,卻發現孩子沒事了,而宋清宴卻……
“宋主任!”
驚叫聲讓原本還暈暈乎乎的寧歡歡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只記得剛纔那一瞬間,隱約聽見了宋清宴的聲音,緊接着,她就被一股大力推了開,難道……
那個孩子被宋清宴護在身下,除了嚴重缺水和營養不良沒有任何的傷害,所有的傷害,都被宋清宴一人承受。
“清宴!”寧歡歡呆呆在站在原地,看着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宋清宴被醫護人員臺上急救架。
“最後一天了,堅持住。”
宋清宴清冽的聲音又在她的耳邊響起,眼前還有宋清宴關切的眼神和溫柔的笑意。
爲什麼?明明是最後一天了,明明她都堅持下來了,爲什麼……你沒有堅持下來?
“歡歡,堅強一點,宋主任一定不會有事的,你一定要堅持住。”周楠扶着搖搖欲墜的寧歡歡,朝着救護車走去,一邊不住的安慰。
宋清宴的舉動讓他一個大男人都紅了眼眶,更不要說寧歡歡了。
Wωω● тTk án● C○
現在的情況誰也沒有把握,但是,他們只能相信,相信宋清宴能挺過來。
看着雙眸緊閉的宋清宴,寧歡歡突然直起身子,擦了擦眼淚,周楠說的沒錯,現在她必須堅持住,她還要照顧宋清宴,她還有好多好多的話要告訴宋清宴。
“有什麼是我能幫忙的?”
冷靜下來,寧歡歡看向正在給宋清宴做急救的醫護人員,開口道。
寧歡歡的話讓所有人都愣了愣,但是很快,爲首的醫生就反應過來了,手上的動作不停,說道:“有,寧護士,你需要……”
在總院這麼久,寧歡歡做過很多急救,但是從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心裡沉寂的像是一汪水,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宋清宴不能出事!
手術室外,寧歡歡安靜的坐在長椅上,不哭不鬧,只是垂着頭,雙手緊緊地攪在一起,不時地擡起頭看向手術室的方向。
周楠一直陪在寧歡歡的身邊,看着寧歡歡這幅模樣,又看向手術室,輕輕嘆了一口氣。
“請問,你是病人的家屬麼?”一名護士拿着單子站在寧歡歡面前,問道。
“我……我是他未婚妻。”這是寧歡歡第一次承認這個身份,若是早知道事情會發展成今天這個地步,不管宋清宴怎麼不待見她,她都不會離開他身邊一步。
“病人的情況有些嚴重,這是病危通知,希望您可以籤個字。”護士說着,將手中的病危通知單遞到寧歡歡的手上。
“病危?”
寧歡歡的眼睛猛然睜大,她也是護士,她當然知道這個病危通知單是什麼意思,她也曾經像這個護士一樣,拿着病危通知去讓別的家屬簽字,但是直到現在,她才知道那些家屬的心情。
“不!我不會籤的!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若是清宴出了什麼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寧歡歡直接將那護士的手推開,憤怒地說道。
“這位小姐,看您的打扮,您也應該是個護士,請您理解我們,這也是配合我們的工作。”那護士又說道。
“只有在工作時間,我纔是護士!現在,我是病人家屬,我愛的人躺在手術檯上!你明白嗎?”
周楠也皺着眉,走上前來,將寧歡歡護在身後,說道:“我說護士小姐,這些程序,我們也懂,但是這個單子,我們不會籤,如果我們的主任出了什麼事,我們軍區總院,勢必將追究你們全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