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是破碎的洋娃娃,再也承受不住最後一絲加諸在她身上的重量,轟然倒下。
“容憶!”宋清宴大步上前,扶住幾乎倒下的容憶。
寧歡歡也急慌慌的上前:“容憶,你沒事吧?”
容憶卻雙眸緊閉,只有淚水不停地流下。
“先去我辦公室休息一會,歡歡,你一起來。”幾乎沒有停頓,宋清宴抱起容憶就朝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寧歡歡也連忙跟了上去。
將容憶放到牀上之後,宋清宴纔對寧歡歡說道:“歡歡,你陪着容憶,我去處理一下。”
具體處理什麼宋清宴沒有說,但是寧歡歡也能夠明白,德里斯在C市連一個親人都沒有,容憶的父母也早在事情敗露之後就不知去向了,現在德里斯死了,總要有人幫他處理後事。
寧歡歡衝着宋清宴點點頭,說道:“恩,你去吧,這裡交給我就行了。”
宋清宴拍了拍寧歡歡的肩膀,而後又看了容憶一眼,沒有再說話,轉身匆匆離開。
關上門,倒了一杯熱水給容憶,寧歡歡嘆了一口氣,坐在容憶的身邊。
容憶臉上的淚痕已經幹了,除了開始聽到德里斯的噩耗時哭了一次,之後便沒再哭過了。只是蒼白的臉上,兩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實在是讓人心疼。
“事情已經發生了,容憶,你還是要活下去的,堅強點。”寧歡歡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她,想了半天才開口說道。
容憶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是不是想要笑一笑讓寧歡歡不要擔心。
“別擔心,如果你實在沒有去處了,可以先到我那邊去住。”寧歡歡又說道。
“寧歡歡,”容憶終於開口了,空洞的眼神也有了歸處,落在寧歡歡的身上,聲音飄渺空虛:“你不恨我嗎?”
寧歡歡被容憶問的一愣,這個問題,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但是容憶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她又不能什麼都不說。
“說不恨,那是假的,說出來你或許會覺得我自私,”寧歡歡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就連剛纔,清宴抱你來辦公室的時候,我都嫉妒。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在我和清宴面前出現。但是,又怎麼可能讓你完全消失?即使我和清宴現在在一起,我也不能否定掉你和清宴從小一起長大的情意。而且,你如今這樣,要說恨,早就煙消雲散了。”
“老實說,一開始,我覺得你很假,‘白蓮花’知道嗎?”容憶有些蒼白的笑了笑,看向寧歡歡說道:“我一直覺得,你就是。在所有人面前裝的善良大方,內心卻是黑的。”
“恩,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我善良大方。”寧歡歡調笑道。
沉悶的氣氛似乎緩和了一些,容憶接着說道:“其實,我只是嫉妒,嫉妒阿宴那麼在乎你,在乎你可以和他在一起。或許是因爲我和阿宴從小一直長大的緣故,阿宴的性格比較悶,他的身邊一直都只有我一個女性,讓我覺得,阿宴就是我的,誰也搶不走。所以,當你出現的時候,我會本能的排斥。”
“愛情是自私的,我能理解,只是不贊同。”寧歡歡說道。
容憶突然垂下頭,將臉埋進膝蓋中,聲音悶悶的:“我有些後悔了,就是因爲的我的自私,我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離我而去,最後,就連德里斯……”
突然哽咽的話語,讓兩個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
“哭吧,哭出來心裡會舒服一點的。”寧歡歡嘆息一聲,抱着容憶說道。
先是壓抑的細細碎碎的哭聲,後來哭聲慢慢變大,那樣撕心裂肺的哭聲,讓寧歡歡也紅了眼眶。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容憶就這樣靠着寧歡歡睡着了。
這樣的容易實在是讓寧歡歡恨不起來,嘆息一聲,將容憶放下,替她蓋上被子,這才轉身出了宋清宴的辦公室。
隨便找了個小護士問了下宋清宴在哪,便朝着院長辦公室走去。
敲了門,寧歡歡進去的時候,宋清宴和宋文彬一人佔據一方,完全是劍拔弩張的狀態。
“歡歡,你怎麼來了?”看到寧歡歡,宋清宴的臉色緩了緩,問道。
寧歡歡朝着宋文彬點了個頭,然後走到宋清宴的身邊坐下,說道:“我想知道德里斯的事情你們打算怎麼處理,就過來了。”
宋清宴點點頭,有些猶豫的看向寧歡歡,張了張嘴,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寧歡歡笑了笑,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輕聲道:“容憶沒事了,現在睡着了。”
他應該是想問容憶的事情吧?只是怕自己多想,便又生生嚥了回去。
宋清宴的臉色有些不自然,點點頭:“那就好。”
“現在怎麼了?你和院長在說什麼?”見宋清宴還是有些不自在,寧歡歡便避開了容憶的話題,問道。
宋清宴的臉色一變,顯然剛纔和宋文彬的談話不太順心。
寧歡歡也猜到了,剛纔進屋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這父子間怕是又有了一場大戰。
“宋院長,能不能聽聽我的意見?”寧歡歡將目光投向宋文彬,說道。
見寧歡歡還是以這種疏遠的稱呼叫自己,宋文彬心中一陣酸楚,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吧。”
“從醫者的角度,德里斯是我們的病人,他傷重不治,又沒有親人,按理說,醫院也有替他處理後事的必要。再其次,德里斯也算是容憶的丈夫,不管他們現在離沒離婚,終究這其中的關聯是斷不了的,容家和宋家也是多年的關係了,我覺得,我們不能放着德里斯這件事情不管。”寧歡歡說道。
宋文彬嘆了一口氣,顯然沒了對宋清宴時候的脾氣,只是說道:“歡歡,這其中的牽扯你不懂。總院接了德里斯這個病人已經承受了很多,因爲你爺爺的關係,甚至出動了軍隊。外面那些人雖然收斂了一些,但還是在看着的,你現在還要爲德里斯處理後事,就算是徹底得罪了他們。先不說,我們宋家和容家之間的仇怨,單就這一點,我也不會讓宋家承受半點風險。”
宋文彬說的於情於理,寧歡歡一時間還真不好反駁,只能說,宋文彬很理智,很冷靜,考慮的很周全。寧歡歡雖然心善,想要幫忙,但是也沒有把整個宋家置於危險之中的膽量。
“我會帶着德里斯離開的,歡歡,阿宴,謝謝你們。”突然出現的聲音讓幾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