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縱馬傷人(下)

三少爺的臉色就像是打翻的調料盤,各種顏色都有,喬娜麗眼睛毒辣甚至還捕捉到他眼底深處的殺意,不由得在內心嗤笑,這個三皇子真是越來越不着調了。想要爭奪皇位,卻連基本的忍耐也不知道。若她是三皇子,絕對不會爲了一時的痛快,而在大街上玩這種“遊戲”!

雖然各大老牌貴族都沒有將皇室真正放在眼裡,但大家表面上還是做的很到位的。而且,皇室這些年的聲望的確在上升,爲了博取平民的愛戴,頒佈了一系列有利於平民或者博取同情的政策。其中還包括禁止貴族無故折辱奴隸這一條法律……

這條法律對皇室來說不過是動動嘴皮子,對那些平民來說也是聽個熱鬧,並沒有實質性的用處。前文說過,奧希瑞爾的貴族對自己名下的奴隸還算好,至少不會發生別國那些淫、亂荒唐的事情,而且他們也沒有那麼閒,整天拿那些奴隸玩樂。

所以說,皇室這條法律,其實除了博取平民同情以外,還將那些有奴隸的貴族推上了風口浪尖,成爲被平民臆測的對象。大家的想法都是差不多的,如果這個貴族沒有這樣做,皇室無故頒佈這樣的條例做什麼?

更加讓一些貴族咬牙的是,皇室還藉機找了不少小貴族的麻煩,用絕對莫須有的理由將對方沒收領地,褫奪爵位。倒黴一些的,還被弄成了奴隸……

如果說,一直標榜愛民如子,爲民謀福的皇室成員頂風作案,帶着幾個侍衛橫街縱馬,以完虐奴隸爲樂,不單單是皇室名聲再次受損,這位三皇子也絕對倒黴!更何況。三皇子的年紀還沒到可以有私人奴隸的時候,他就迫不及待了……呵呵呵,可想而知,到時候的場景會有多麼戲劇性。皇室這下自打臉真是打得啪啪響。

前有四公主風流無度,和衆多男子玩NP,後有三皇子無視皇室法律,頂風作案。不用說,前者的風波還沒有過去,後者這麼一攪和,皇室衆多成員別想出門了。

三皇子被喬娜麗這兩句話一說。腦子急速轉動,想着如何脫身。這位喬娜麗他可是久聞大名,尼諾家的刁蠻小姐。實力強橫,性格潑辣。她的臉和身材能吸引多少男人,就有多少男人被她暴揍。在上流社會中,那些貴族少年誰都敢YY,唯獨不敢YY這位。

三皇子只是一個沒有外家沒有權利也沒有寵愛的皇子。被喬娜麗這樣的人槓上了,那真是找死的節奏。還沒等他想出主意,喬娜麗又開口了。

“三少爺似乎忘記什麼事情了吧?”喬娜麗伸出纖纖素手,將那名少年的臉擡了起來,額頭的私印格外顯眼,“帝國有規定。除非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不然的話年逾十四歲且不超過二十的男子不能成爲奴隸,只能發配充軍或者斬首兩條路可走!他怎麼看。也有十六歲了吧?可最近也沒有什麼貴族犯罪,抄家滅族啊……”

這話一出,三皇子的臉色已經黑得不能看了。

“他既沒有充軍,也沒有被斬首,卻是個奴隸。額頭上的私印還是近幾個月烙上的……這說明什麼呢?”喬娜麗每一個字都像是踩在三皇子的心臟上,重重地碾了幾下。讓他生疼。

和大部分的國家一樣,奧西瑞爾帝國的奴隸都是世襲的。中途變成奴隸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戰俘,另外一種就是犯了大錯被抄家滅族的人。當然,這個抄家滅族不是說殺光全部的人,而是殺掉主要犯人,至於犯人的家屬,女子充爲妓,男子年紀超過二十殺無赦,二十以下充爲奴隸。而犯罪的是平民的話,其他的條款相同,男子超過十四歲殺無赦。

“難不成,三少爺是強行將這個人烙上私印,讓他成爲奴隸的嗎?”畢竟是在人流繁華的商業街上,喬娜麗也不好說得太過,只要給他一些語言上的壓力就夠了,真要鬧開了,誰臉上都不好看。畢竟大家可不會關心別的,光是一句話就能概括現在的場景了。

三皇子和尼諾家大小姐爲了一個奴隸爭執不休?真要這樣,她也吃虧。

“喬娜麗小姐,依照你這話,到底想要怎麼做?”三皇子不可能殺喬娜麗,但是殺那個奴隸還是可以的。誰叫他的把柄還在自己手上?

“放了他,不然就鬧出去,到時候,咱們看看誰臉上更無光!”喬娜麗直接表明態度,口氣更是不容置疑的強硬。

“這……”三皇子看了眼少年,雖然心中有強烈的不忿,但還是點點頭答應了。沒關係,反正這個少年會回來找自己的,除非他不想他妹妹的小命了,“好,本少爺答應。”

“順便將他的妹妹送回來,安全地送回來!”喬娜麗刻意加重“安全”兩字。

“哼,本少爺是什麼人,哪裡會拿捏他的妹妹威脅他?”三皇子高傲地擡起頭,如果他的嘴角沒有沾着沙石和血,估計還有幾分意思,“他妹妹不是就在他家麼?”

“哦,若不是這樣,三少爺可得小心了。您的小把柄還在我手裡不是?”喬娜麗笑意吟吟。

三皇子咬牙切齒,硬生生擠出一個字來,“是!”

看着三皇子盡興而來,敗興而歸,喬娜麗的心情好了一些。她轉向一直看着自己的苗淼說道,“小喵喵,現在這樣可以了吧?”

“嗯,夠了。”苗淼本想拉着喬娜麗離開,好不容易放個假逛個街,竟然遇見這麼一件事,真是糟心透了。但看到少年傷口流血,加之臉上的鞭痕實在是觸目驚心,她便拉拉喬娜麗的手,“那個……我們就這樣將他扔在這裡嗎?”

喬娜麗一看那個少年,心中突然升起一個念頭,便開口說,“的確不妥呢,我們還是將他送回去吧。”這個人可是三皇子的把柄所在,若是掌握好了是,說不定還有其他用處。

少年也算是有骨氣的人,愣是沒有接受喬娜麗的幫助,自己一個人在前頭走着,喬娜麗和苗淼在後頭跟着。看到少年有些蹣跚的腳步,喬娜麗的眉頭有些微不可查地皺了皺。

看着周圍的景色越來越荒蕪,路邊走着的人衣服也從豪華精緻到樸素乾淨,直至最後的破碎骯髒。旁邊的建築也有很大的改變,不僅兩邊的房屋變成了低矮破敗的小平房,連整齊的地面都變得坑坑窪窪,空氣中還散發着極其古怪的臭味。

喬娜麗走到這裡已經有些後悔了。這裡是什麼地方?她雖然沒有來過,但也知道是哪裡。整個奧希瑞爾帝都最破敗的地方,住在這裡的人都是暗、娼、傾家蕩產的賭徒、盜賊、流竄的罪犯和其他社會最底層的人……

早知道這個少年住在這裡,她絕對不會把苗淼帶來的。真是太大意了!

“不論看到什麼,以後都別說出去,能忘記的儘量忘記,不然你家美少年會動刀子宰了我的。”喬娜麗這話可不是說着玩的。

“嗯。”苗淼點頭,但心裡卻不這麼想。

看到熟悉的破門,少年心中有些激動。他終於回來了,雖然這個地方不怎麼樣,對他而言是個屈辱之地,但他妹妹在這裡。對他來說,有妹妹的地方就是天堂,就是家。

他有些顫抖地推開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房內的場景幾乎讓他睚眥欲裂!憤怒、殺意、不甘……各種情緒在胸腔中震盪,本來就虛弱的身體因爲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差點沒有站穩,摔在地上。

“易薩妮!”少年幾乎是連跑帶爬接近那張破席子,上面躺着一名衣衫簡樸的少女,許是營養不良,她的肌膚看着有些發黃。雙眼緊閉,右手緊緊捂着左胸口,上面插着一把精巧的匕首,滾燙的鮮血在這個昏暗的地方顯得格外刺眼。

“那個傢伙剛離開不久……”喬娜麗淡淡地說道,照例說,她該出去追那個動手的人。因爲三皇子前腳承諾說放人,後腳就動手殺人,這明顯是在打她的臉。只是她不可能將苗淼一個人扔在這個地方,所以還是按捺住心中的憤怒,暫且饒過那個人。

“啊——”少年跪在少女旁邊,雙手掩面痛哭起來,身上和臉上的鞭傷裂得更厲害了,不斷有鮮血流淌而出。

“哥……”少女蒼白的雙脣微微蠕動,吃力地說出幾個字,“回……來……”

“回來了,回來了……”他一邊握着少女伸出來的手,一邊痛哭,身上的傷痛早已忘記。

“我……沒事……”少女微微轉頭,苗淼看清了她的臉。雖然肌膚有些發黃,整張臉瘦得皮包骨頭,但從她的眉眼之間,還能看出幾絲美麗來。如果養得胖一些,應該也是個美人兒。

“嗯……沒事……會沒事的……”臉上的血混合着眼淚,一滴一滴滴到席子和少女的手上,滴落的聲音雖然很輕,卻又莫名地沉重。

苗淼躊躇兩步,想要上前看個仔細。喬娜麗拉着她的手,問道,“你要做什麼?”

“我想……也許我能試試,能不能將血止住……看位置,應該沒有傷及心脈吧?”苗淼猶豫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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