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獵見到他們的行藏已經暴露,橫下心來大踏步向洞外走去,卻被墨無痕拖住手臂,輕聲道:“你這樣出去,不怕被他們認出嗎?”
唐獵微微一怔,卻見墨無痕迅速從玉瓶中倒出一枚棕色藥丸,在掌心碾碎,伸手塗抹在唐獵面部,然後在自己的臉上也塗上一些,藥粉塗到肌膚之上迅速發生了變化,兩人的皮膚在瞬間變成了土灰色,連眉毛也變成了紅色,就算是熟悉的人也很難認出他們原來的身份。
玄思翎悄然向後退去,亞當斯冷冷盯住假山,銀色面具已經重新戴在臉上,他一步一步向假山的方向走去。距離假山還有三丈左右,亞當斯突然揚起右拳,一道黑色的狂飆圍繞他的身軀盤旋升起,他的右拳猛然擊出,龐大無匹的力量向假山奔流而去。
假山在亞當斯強大的力量下被擊打的四分五裂,唐獵與墨無痕先後從山洞內躥升而出,唐獵身在半空之中,雙手擎起長刀掬起一片冷霜,水銀瀉地般向亞當斯的頭頂劈去。
亞當斯但從對方的刀勢之上已經判斷出,對手絕非平庸之輩,暗暗收回小覷之心,怒吼一聲,雙拳一左一右襲向唐獵的胸膛要害,一道無形氣盾形成在他與唐獵之間,先行阻擋住唐獵居高臨下的一劈。
唐獵雙目中充滿瘋狂和驚喜,面對一個強大的對手,他內心中充滿了難掩的興奮,能量流貫注於長刀之上,刀身籠罩上一層瑰麗的藍色光暈,刀鋒劈中氣盾,兩股強大的力量相互撞擊發出‘波!’地一聲氣流之聲。刀身爲強大的力量所逼迫,微微上揚,隨即斷裂成爲兩段,而氣盾也被唐獵萬鈞之勢的一劈,撕開一道裂縫。
亞當斯雙目中流露出一絲驚奇,在他的印象中,很少有人能夠攻破自己的防線,他的右拳從撕裂的縫隙中迅速出擊,填補了這細微的破綻。
唐獵應變奇快,竟然棄去斷刀,右拳挾下衝之勢與亞當斯正面相撞。
暗夜之中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唐獵和亞當斯的身體同時都是一震,唐獵右臂的衣袖因爲承受不住巨大的能量,碎裂成無數布片,宛如蝴蝶般在夜空中翻騰飛舞。
唐獵的身軀在空中倒翻了出去,連續兩個起落方纔落在地面之上,而後又向後踉蹌退出了數步,這才站穩身形,胸口宛如被重錘擊中,一陣氣血翻騰。
亞當斯雙足陷入石板地面之中足有半寸,以他的雙足爲中心蜘蛛網狀的裂紋向四周輻射蔓延而去,他死死盯住唐獵:“你是誰?”他雖然無法認出唐獵的身份,可是從唐獵的外表看出對方的年紀應該不會超過三十歲,如此年輕卻又擁有如此的實力,在他的印象中還從未有過。
喧囂之聲從周圍傳來,顯然他們之間的拼鬥驚醒了守護溫泉行宮的武士。
亞當斯緩緩點了點頭,他已經估算到短時間內很難將唐獵拿下,並不想繼續和唐獵纏鬥下去,身軀垂直向上飛昇而起。唐獵還沒有從剛纔的交手中恢復過來,只能眼睜睜看着亞當斯離去。
墨無痕來到唐獵身邊,此時約有百餘名武士已經將整個花園團團圍住。玄思翎早已退到安全的地方,冷冷道:“把這兩名刺客給我拿下!”
衆武士呼喝着向正中衝了上來,墨無痕嬌軀輕盈的一個騰躍落在唐獵身邊不遠處,手指輪番彈出,一團青濛濛的煙霧在他們周圍散開。
衝在最前方的武士嗅到煙霧的氣息,登時頭暈目眩,四肢痠軟無力的坐到在地面之上。唐獵和墨無痕向右前方的園門衝去,唐獵自從痊癒之後,對各類毒煙似乎有了強大的免疫力,這也是墨無痕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一名武士斜刺裡衝了出來,挺起長槍向唐獵的胸口刺來,唐獵冷哼一聲,抓住槍尖,向懷中用力一帶,那武士立足不穩,向唐獵踉蹌撞來,唐獵手中長刀閃電般戳入他的胸膛,鮮血飛濺,濃重的血腥氣息彌散在夜空之中,嗅到血腥的味道,唐獵精神不覺爲之一陣,整個人莫名奇妙的興奮起來,他擡腳將那武士的屍體踹向一旁,充滿殺機的目光望向前方逼近的武士。
幾名武士看到他充滿殺機的目光禁不住打了一個冷戰,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唐獵冷笑道:“現在想逃不嫌太晚了嗎?”他大踏步衝了上去,墨無痕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唐獵心中殺念已經被血腥完全激起,甚至忘記了自己的首要目的是先逃走,衝入武士羣中長刀來回揮舞,以他目前的實力,那幫武士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悽慘嚎叫中,血肉橫飛,即便是墨無痕也不忍心再看。
唐獵兇殘的殺戮早已讓那些武士心寒,一個個如避蛇蠍的向後散去。
唐獵仍然不肯作罷,繼續向那羣武士追殺而去,他的目光忽然落在玄思翎的身上,這位長公主至今仍然沒有逃離,站在涼亭之中靜靜觀看着這場殺戮。
看到玄思翎嫵媚誘人的模樣,唐獵內心中不覺升騰起一股慾火,他隨手將身邊的一名武士斬殺,冷笑着向玄思翎逼近。
墨無痕衝到唐獵身邊,抓住他手臂道:“快走!”
唐獵冷冷甩開了墨無痕的手臂,仍然向玄思翎走去。
玄思翎目睹如此血腥的場面竟然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恐懼,嫵媚笑道:“你要殺我嗎?”
唐獵被她嬌柔的聲音撩撥的熱血上涌,目光已經將內心的慾望暴露無遺。
不知怎麼?玄思翎忽然感到這名男子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竭力搜尋着自己的記憶。
唐獵已經來到距離她五丈之處。
玄思翎嘆了口氣道:“其實我並不想傷害你!”
唐獵微微一怔不知玄思翎爲何在這種時候說出這樣的話。
腳下的地面突然陷落了下去,唐獵猝不及防,身體失去平衡向下方落去。墨無痕和他尚有一段距離,事發倉促,想要施以援手已經來不及了。她憤怒的望向玄思翎,只有拿下玄思翎方纔有救出唐獵的機會。
此時玄思翎所處的涼亭,四面升起鐵幕,將她防護在其中,玄思翎早已算準了墨無痕的想法,搶在她進擊以前選好了退路。
剛剛被唐獵瘋狂殺戮嚇得膽寒的那些武士,終於調整好心態,再次向墨無痕圍攏而來,墨無痕咬了咬櫻脣,卻做出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縱身向唐獵落下的洞口跳去。
唐獵雖然突然落入洞口,卻沒有感到任何的慌張,他身體在半空中改變了角度,試圖抓住一旁的牆壁,雙掌觸及牆壁方纔發現周圍的牆壁全都是光滑無縫的鋼板,根本沒有任何着手之處,內心一沉,只能接受陷落的命運,雙足落入冰冷的水中,水面一直沒到他的腰間。唐獵剛剛站起身來,便感覺到頭頂風聲颯然,慌忙躲到一旁,水花四濺,又有一人落在水中。
墨無痕的驚呼聲在一旁想起,唐獵這才知道落水之人是墨無痕,慌忙衝上前去,將墨無痕從水中扶起。
墨無痕短短的時間內歷經無數磨難,跳下來之時已經抱定必死之心,沒想到地洞之下竟然有水,內心中並沒有感到任何死裡逃生的幸運,反倒生出爲何不讓她死去的念頭。
唐獵揮拳在牆壁之上重重擊了一下,黑暗中發出‘咚!’地一聲,鋼鐵牆壁未見任何的損毀,反倒震得他頭皮發麻,唐獵怒道:“賤人,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陰損方法對付我,若是我逃出去,定然將你先奸後殺,折磨的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墨無痕默然坐在一旁,她已經預感到這次想要逃出去,只怕難於登天。對她來說還有一個機會,那就是說出自己的特使身份,可是她早已心死,心中再無逃生的念頭。
唐獵折騰了一陣,終於平靜下來。
此時玄思翎縹緲的聲音從上方傳來,玄思翎微笑道:“我早就說過,並不想傷害你,可是你偏偏要逼我!唐獵怒吼道:“賤人,你快放我出去,否則我將你的這片行宮拆它個片瓦不留。”
玄思翎咯咯笑道:“你有那個本事嗎?知不知道我爲什麼不殺你們?”她停頓了一下又道:“這地洞的名字叫做鐵甕!上面口窄,下面寬闊,看起來就像一個大甕,你們就是甕中的魚兒,現在我要用這鐵甕煮上一鍋上好的魚湯!你們慢慢的享用吧。”
“你這毒婦!”唐獵怒吼道。
玄思翎笑聲漸漸遠去,鐵甕之中重新歸於平靜。
唐獵沿着鐵甕四壁搜索,試圖找出離開這裡的途徑。
墨無痕黯然道:“不用白費力氣了,她不會給你留下後路的。”
唐獵怒道:“你似乎很想死?”
墨無痕輕聲嘆道:“對我而言活着和死去又有什麼分別?”
“你恨我?”唐獵來到墨無痕的面前。
墨無痕緩緩搖了搖頭道:“恨與不恨早已沒有任何的意義,我們馬上都要死去,任何事情都已經不重要了。”
唐獵忽然怒吼道:“我不可以死,因爲我還不知道自己是誰?我還想不起自己過去的任何事,我不甘心!”他猛然抱住墨無痕,用力撕扯着她的衣服。
墨無痕漠然道:“你如果想要發泄,沒必要用這樣的方式,我可以自己脫去我的衣服。”她推開唐獵,在黑暗中褪去了自己的衣服。
唐獵宛如野獸般撲了上去,墨無痕默默承受着唐獵的衝擊,屈辱的淚水早已匯流成河,唐獵忽然停下了動作,低聲道:“你有沒有感覺到水溫正在上升?”
墨無痕靠在鐵甕上的背脊早已感受到不斷上升的溫度。
唐獵終於放開了她的身體,他的情緒在生死關頭完全平靜了下來:“看來我們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墨無痕沒有說話,她忽然感到一種解脫,生命對她而言剩下的只有屈辱和痛苦。
唐獵靠在墨無痕身邊坐下:“能不能說些我的事情?讓我在死前能夠多瞭解自己一些?”
墨無痕輕輕點了點頭,小聲道:“你叫唐獵……”
一切顯得如此短暫,卻又如此漫長,唐獵從墨無痕的口中知道了一個她所瞭解的唐獵,他的腦海中甚至有了一個模糊的印象。
“這就是我?”唐獵茫然問道。
墨無痕輕輕點了點頭:“如果不是我在你的身上種下毒藥,你不會喪失記憶,也不會改變容貌成爲什麼墨魚。”
唐獵低聲道:“你爲何要這樣對待我?”
“因爲在我心中她最爲重要,我絕不可以讓其他的人和我分享,尤其是男人!”
唐獵緩緩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墨無痕和水黛茵之間其實是一種同性情結,她將自己視爲情敵,所以纔會下毒害自己。
墨無痕道:“一切都是命中註定,我本來想害你,卻沒有想到最終卻害了我自己。”
“你恨我?”唐獵再次問道。
墨無痕搖了搖頭:“有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你所佩戴的那枚烏木令牌,乃是墨氏的鉅子令,你是我的主人!”
水溫已經越來越高,水汽蒸騰,兩人的呼吸都開始變得艱難。
唐獵用力在微燙的鐵甕上拍了一拍,大聲道:“我們不可以死在這裡!一定要想辦法逃出去。”
墨無痕輕聲道:“你有什麼辦法?”
唐獵仰首大吼道:“海族特使墨無痕在這裡,難道你們想把她活活煮死嗎?”他終於想到了這個辦法。
墨無痕嘆了口氣道:“開始的時候或許她會放我們,現在只怕要毀屍滅跡了。”
玄思翎的聲音終於在上方響起:“怎麼?你害怕了?”
唐獵大聲道:“海族特使墨無痕在這裡。”
玄思翎微笑道:“我知道,剛纔我已經讓人查看過那條密道,倘若我沒有猜錯,你就是普龍啓的得力助手墨魚。”
唐獵怒道:“你不想與海族結盟了?”
玄思翎反問道:“即便現在我放了你們,誰又能保證結盟成功呢?”
墨無痕輕聲道:“她已經決定要殺我們,何必白費口舌。”
玄思翎嬌笑道:“還是特使明白一些。”
唐獵怒不可遏道:“賤人,你若是落在我的手中,我必然毀去你的容貌,斬斷你的手足,割掉你的雙乳……”他惱怒之下,惡毒的咒罵隨口而出,可是說到中途突然停住,腦海中竟然浮現出一幅正在施以隆胸手術的畫面,唐獵愕然呆在那裡,許久方纔道:“你乳房上的傷口還好嗎?”
墨無痕暗罵唐獵無聊,這種時候居然還說這樣的話。
可是這句話傳入玄思翎的耳中卻如同晴空霹靂,她隆胸之事只有唐獵知道,剛開始時她見到唐獵便覺得氣質有幾分熟悉,可一時間想不起究竟是哪個。現在唐獵說出這件隱秘之事,頓時明白甕中人竟是唐獵。內心中一時間百感交集,無法描摹此時的滋味。
一切突然陷入沉寂之中,玄思翎似乎已經離去,再也無人迴應唐獵。
唐獵呆呆站在那裡,他混沌的腦海中終於現出一絲光明,往日的影像雜亂無章的涌入其中,他痛苦的捂着頭顱,慢慢整理着思緒。
墨無痕也覺察到唐獵此時的變化,她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生怕打擾了唐獵。此時水溫不再繼續升高,看來玄思翎已經命令手下停止向鐵甕下添火,墨無痕敏銳的感覺到玄思翎和唐獵之間肯定有着不同尋常的關係。
玄思翎默默站在那裡,目光盯住鐵甕的方向,眼前彷彿出現唐獵的笑臉,雖然與唐獵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是自從唐獵走後,她就沒有一刻忘記過他。想不到他們之間的重逢竟然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玄思翎沉默許久,終於下定決心,低聲道:“繼續添火!”
唐獵宛如大夢初醒一般緩緩增開雙目,他的額頭之上滿是汗水,夢幻還是現實?他在內心中反覆追問自己,水溫變得越來越燙,而唐獵卻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慢慢恢復了自己的記憶。
墨無痕急促的呼吸聲終於讓唐獵回到現實中來,他清楚的記得自己對墨無痕做過的一切,那種禽獸的行徑實在讓唐獵無法和自己聯繫在一起。他的目光甚至不敢去面對墨無痕,無論墨無痕曾經對自己做過什麼?他所做的一切無疑都是不可原諒的。
墨無痕靜靜坐在那裡,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黑暗中,唐獵低聲道:“對不起!”
墨無痕驚詫的望向他,許久方纔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低聲啜泣起來。
唐獵充滿內疚道:“我終於記起來了,我是唐獵!”
墨無痕慢慢點了點頭:“只可惜這一切來得太晚了。”
唐獵用力搖了搖頭道:“不晚,我們不會這樣死去!”他猛然一拳擊打在鐵甕之上,強大的力量撞擊的鐵甕發出嗡嗡的顫抖。
墨無痕道:“這鐵甕並不是尋常的鋼鐵打造,只怕單憑你的力量無法將它擊碎。”
唐獵有些懊惱道:“只可惜我手頭並沒有削鐵如泥的利刃,否則利用我的能量一定能夠將鐵甕擊穿……”他忽然想起墨無痕手中的黑色短劍,憑他的直覺那柄短劍應該不是凡品。
唐獵低聲道:“你的短劍可否借來用用?”
墨無痕猶豫了一下,還是解下短劍遞給了唐獵。唐獵潛運內力,體內充沛的能量充滿於劍身之上,整個黑色的劍身變得明亮了起來,唐獵全力插入鐵甕之中,那短劍竟然輕易便插入甕壁,唐獵的臉上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我們可以逃走!”利用這柄短劍,他可以沿着甕壁攀援而上,脫離困境。
墨無痕小聲道:“你走吧!”
唐獵愕然道:“你不願跟我走?”墨無痕輕聲道:“我只想留在這裡……”想起自己受過的屈辱,淚水情不自禁的流了出來。
唐獵已經回憶起自己對她所做的惡行,只怕道歉也無法補償自己做過的事情,墨無痕看來已經抱定必死之心。唐獵走進墨無痕,將短劍的劍柄轉向她,低聲道:“你若是真的恨我,便將我一劍刺死,我絕不會反抗!”
墨無痕黯然搖了搖頭,冷不防唐獵一掌擊打在她的頸側,將墨無痕打得昏厥過去,現在這個時候,也只有用這種極端的方法帶走她。
唐獵撕開上衣,結成布索,將墨無痕負在身後,利用黑色短劍插入鐵甕一步步向上攀升而去。甕壁的溫度已經越來越高,唐獵以能量形成隱形甲冑,護衛住自己周身部位,避免被高溫灼傷,鐵甕內佈滿蒸汽,悶熱的要讓人窒息……
唐獵終於成功攀升到鐵甕頂部,上方被一塊巨大的石板覆蓋,唐獵暗罵玄思翎歹毒,明知自己是唐獵,竟仍然執意將自己害死,此女心腸之險惡實屬世上罕見。
唐獵單手握住短劍,右拳凝聚全身的力量猛然轟擊在頭頂石板之上,石板的硬度比起鐵甕不差,可是韌性卻差了何止萬千,唐獵足以開山裂石的一拳將石板轟然擊裂。
一股清涼的冷風從頭頂灌入,唐獵怒吼一聲,身軀騰空而起,在空中一個轉折,穩穩落在花園之中。
守在洞口的十多名武士都是一驚,沒想到唐獵竟然能夠成功從鐵甕中脫困,慌忙挺起長槍向唐獵圍攏而來。
唐獵心中早已怒到了極點,下手毫不容情,獵豹般向右側的武士衝去,身軀微側,黑色短劍狠狠插入那武士的右目之中,由於下手力量過重,短劍的劍鋒竟從那武士的後腦突出。
幾名武士在剛纔已經見識到唐獵兇殘的手段,此時看到眼前情形,一個個嚇得肝膽俱寒,哪裡還顧得上圍困唐獵,掉頭便四散而逃。
唐獵逃走的消息第一時間傳到了玄思翎的耳中,她內心中並沒有想象中震駭,一言不發的走上小樓,從高處俯瞰遠方花園內血戰的情景,溫泉行宮的武士正在陸續趕往唐獵所在的地點。
身後侍女輕聲道:“長公主,怎麼辦?”
玄思翎輕輕拍了拍憑欄,許久方纔道:“盡人事,聽天命!”
那侍女一臉迷惘,不明白主人這句話的真正含義是什麼。
玄思翎深藍色的美眸盪漾着極其複雜的神情,平心而論她並不想殺死唐獵,可是形勢卻要逼她做出這樣的抉擇。
那侍女仍然站在她的身後,玄思翎回過身去,冷冷道:“格殺勿論,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以唐獵如今的身手,對付這些尋常的帝國武士根本不費吹灰之力,他從花園向溫泉宮大門殺出一條血路,一路狂奔,手下竟然沒有能夠抵擋他一合之人。
溫泉行宮的大門已然在望,二十多名弓箭手在大門兩側的角樓上埋伏,等到唐獵的身影剛剛出現,便彎弓射箭,密集的箭雨居高臨下向唐獵射來,唐獵以黑色短劍阻擋箭雨,以能量形成的護甲將墨無痕包圍在內,偶爾有幾支疏漏的羽箭,射到隱形甲冑之上便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他終於成功衝到溫泉宮大門前方,短劍閃電般將大門上的巨鎖削斷,單臂拉開了大門,揹負墨無痕箭一般竄入不遠處的山林之中。
回望溫泉行宮星星點點的***,唐獵長舒了一口氣,幸好一路之上並沒有遭遇強勁的對手,他方能帶着墨無痕成功逃脫。
唐獵不敢停留,迅速向密林深處逃去,玄思翎既然下定決心除去自己,便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危險遠遠沒有過去。奔跑之中,過去的一點一滴慢慢進入唐獵的腦海之中,他終於將所有的一切全都記起,確信後方的追兵已經被遠遠甩開,唐獵方纔靠在巨巖之上稍事喘息。
空中一個巨大的黑影籠罩在唐獵的頭頂,唐獵擡頭望去,卻見一條黑色的巨龍展開雙翅靜靜漂浮在夜空之中,充滿殺氣的雙目死死盯住唐獵。
唐獵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條黑龍,當初他和玄波逃離帝都的時候,便遭遇到這條黑龍的追殺。
墨無痕在此時也悠然醒轉,她馬上發現了黑龍的存在。
唐獵還記得上次利用辣椒粉擊退黑龍的事情,只可惜手頭上並沒有襯手的武器。
黑龍夜痕顯然也認出了唐獵,就是眼前的這個男子讓它的高傲蒙羞。
唐獵壓低聲音道:“我與它交手的時候,你迅速向山下逃走!快走!”他低聲催促道。
墨無痕卻仍然沒有逃走的意思,靜靜遙望着空中的黑龍,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懼意。
黑龍終於發動了攻擊,它的頸部高高揚起,一個巨大的火球出現在它嘴吻的前方,迅速擴展成爲一條熊熊燃燒的烈火長龍。
唐獵抓起墨無痕的手臂,全力向山下逃去。
火球撞擊在他們身後兩丈左右的地方,以火球爲中心,火海迅速向周圍蔓延開來。
唐獵以能量護住他和墨無痕周圍兩尺左右的地方,確保不被翻飛在空中的流焰灼傷。
黑龍爆發出一聲低吼,巨大的身軀從高空中向奔跑中的唐獵俯衝下去。唐獵反手劈出一劍,長達兩丈的藍色劍芒脫離劍身飛出,在空中設下阻擋黑龍的一道屏障。
黑龍毫不畏懼的繼續衝來,劍芒撞擊在它堅硬的鱗甲之上,綻放出無數絢爛的火星,卻無法傷及它的身體分毫。
唐獵知道這黑龍極爲難纏,心中默默呼喚小白龍前來相救,可是不知爲了什麼,連續呼喊數聲都沒有任何的動靜。
黑龍似乎抱定必然將唐獵殺死的決心,不時從空中向下噴火,整個樹林已經完全成爲火海。
唐獵苦笑道:“看來今日我犯了火忌,先是差點被煮,現在就快要被烤糊了。”前方已經是危崖,他們已經無路可退。
唐獵望着身後熊熊燃燒的火焰,擡頭又看到正準備蓄勢一擊的黑龍,心中反倒平靜了下來,他放開墨無痕,緩步走向前方,短劍在虛空中揮舞,以能量牽引山林中熊熊燃燒的火焰,在空中形成一道烈火長龍,連唐獵自己都沒有想到現在自己對能量的控制已經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
黑龍夜痕饒有興趣的看着唐獵的動作,雙目中流露出極其興奮的光芒,它對火焰的追逐有着強烈的癖好。
伴隨着它的一聲暴吼,體內凝聚的那團火焰猛然噴向唐獵,唐獵同時發動,短劍攜帶一條龐大的火焰長龍向黑龍迎去。
兩股火焰在虛空中相撞,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在夜空中響起,火焰以撞擊點爲中心四散飛去。
黑龍也被這劇烈的撞擊聲驚呆,它萬萬沒有想到眼前的男子竟然擁有和它相抗衡的力量。
成功的抵擋黑龍的全力一擊,唐獵也變得信心倍增,大笑道:“小畜生,今天要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厲害。”
黑龍忽然轉身向夜空中飛去。
唐獵有些遺憾的感嘆道:“這就逃了?膽子也太小了!”
黑龍飛到半空之中,猛然調轉頭顱,從空中高速向唐獵俯衝下去,墨無痕嬌呼道:“小心!”想不到這黑龍竟然如此狡猾,利用空中俯衝的力量,它的攻擊力將成倍增加。
唐獵想要抽身撤離已經沒有任何可能,怒吼一聲,右拳凝聚全身力量向黑龍迎擊而出。他並非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場面,當初曾經以右拳擊碎龍蜥蜴的利爪,今日武力已經發生本質上提升的他決定要讓歷史重演。
唐獵的右臂之上藍色龍形紋身再次出現,藍色光芒從右拳向周圍擴展開來。
黑龍的利爪狠狠撞擊在唐獵的右拳之上,兩股強大的力量相交,撞擊出震徹天地的巨響,與此同時黑龍噴出一股火焰,將唐獵的整個身軀包裹在火海之中……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