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八,江家熱鬧。過完年後,虞細細再次生病,她的病情,在江家只激起淺淺一句問話。江大夫人對江大老爺說:“大夫看過虞姨娘,說她的身子不佳,只怕沒有多久的日子。爺,你那天有空去瞧瞧她,順便同她說說話,寬慰一下她的心懷。”江大老爺如何答話,沒有人知曉。只知江家上下人再次皆知江大夫人賢能體貼,待人不計較。
天氣稍暖,江婉沐換好粗布小廝衣,對着立在她房內的吉言說:“我要出去一陣子,不管任何人來,你幫我擋下來。不過,一般是沒有人來我的院子裡。”吉言一臉擔心的望着江婉沐說:“小姐,你還是等木根哥有空,讓他陪着你一塊出去。”木根人漸大,他長得機靈,性子格外乖順,他受江家外面管事青眼有加,有時會帶着他出門去做一些事。
江婉沐聽吉言這話,趕緊同她說:“你下次有機會見到木根,不許同他亂說,我出門的事情。吉言,我出去,找找機會,長長見識,將來纔不會被人騙。”吉言聽後,一臉不贊同的樣子,瞧着江婉沐說:“小姐,外面很亂。你別想着去找事做,我以後做針線活養我們兩人。”這話聽得江婉沐笑起來,伸手摸摸她的頭,誇她說:“好。我等着你養。還過我還是要出去。”
江婉沐順着下人們出入的後門走出江家,她現在還未到發肓時期,穿着小廝衣服,瞧上去只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少年。出江家後門,轉至正街,她沿路打量街上的店鋪,瞧着門口招人的註明,偶爾她瞧得太久,也會給店家瞧中她,把她叫進去問話一番。江婉沐一臉笑容,聽着店家的問答和要求,最後只能笑着婉拒店家的好意。
江婉沐細細打量着這些店鋪,瞧仔細招人註明,知道大多數店家要的店員,一要年紀小的男子,二要簽訂長期簽約。一般要十年之久,還要訂下師徒名份。江婉沐知道有師徒名份後,不管這約期多久,店鋪不倒,店家要你,你就不得不繼續做下去。弟子聽從師傅的話,是天經地意的事。江婉沐問得幾家後,她對做店員這一行,不得不死掉這份心。
江婉沐趁着午後,後門來往的人少,她悄悄的從後面江家,回到自已的院子裡。吉言在她的房間裡,望到後,她笑着輕拍胸說:“小姐,快。用些飯菜。”江婉沐坐下來用餐,聽着吉言說着院子裡要長的草和花這類事。江婉沐吃完飯,用帕子擦拭乾淨嘴,望着吉言還欲張口,又強忍着不說的樣子,笑着對她說:“還有什麼事沒說出來,趁我這會有空,你快說吧。”
吉言打量她好幾眼,小聲音說:“小姐走後沒多久,大小姐和連少爺過來。他們兩人說,好久沒有見小姐,想和小姐說說話。”江婉沐聽到這話,直覺得是自已的耳朵不對勁,聽錯了話,她望着吉言問:“吉言,你把他們的客氣話,誤認爲他們要來和我說話?”吉言對着江婉沐搖頭說:“小姐,我沒有聽錯話。是大小姐和連少爺兩人說的,他們一人對我說一次。”
江婉沐聽後覺得那對未來夫妻,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事已至此,兩人還要到她面前粉飾太平,扮演着好姐姐和未來好姐夫的角色。江婉沐瞧一眼吉言問:“你怎麼回拒他們的?”吉言有些臉紅的望着江婉沐,說:“我按小姐說的做,我讓他們在院門口等,我拍打小姐的房門,大聲音問小姐見不見?然後貼着門聽一會。回頭我對他們說,‘小姐說不見。’”
江婉沐聽得笑起來,誇吉言說:“聰明。不過這法子只能用一次,下次不能再用。下次我出去,你不管任何人來,說要見我和我說話,你直接對那人說‘小姐說不想見人。’然後你低頭,再想些不高興的事情,再慢慢的說‘小姐說要是我去吵鬧她,她會拿棍子打我’。”吉言張大嘴巴,望着江婉沐說:“小姐,我要是這樣說,你的名聲會變壞…”
江婉沐瞧一眼吉言,只有在她的心裡,自已還有好名聲。其實不管在江家,還是在江家外面,她早已沒有好的名聲,可以供人談論。江婉沐安撫着她說:“說一次這樣的話,不會影響我的名聲。但這話也只能用一次。”吉言有些不高興的望着江婉沐,小聲音說:“小姐,你現在年紀小,出去找事也不頂用。”她的話語在江婉沐似笑非笑的眼光中,漸漸的消失。
江婉沐年後,聽說虞細細病情的事情,原本想着上門去瞧瞧。結果她還沒來及動腿,問春專門趕過來,同她說:“小姐,你待姨娘的好,我瞧在眼裡。姨娘其實心裡也明白,只是她每瞧你一次,便要想起許多事情。她現在病情,不能再受刺激,不如你慢慢等着,等到她說要見你時,你再去見她。”
吉言瞧着江婉沐想起問春的話,漸漸消失的笑臉,她想想小聲音說:“小姐,送飯菜的嬸子,過來說,今天早上,姨娘那裡要了白粥和青菜。想來已沒啥大事。”江婉沐望着吉言,見她眼中的神色,頓時感覺到好笑起來,自已越活越活回去,竟然讓一個年紀小小的女子,來擔憂自已的情緒。
江婉沐望着吉言說:“嗯,姨娘能吃就好。”江婉沐拿出筆和乾布,她又端來水盤,她對站在原地不動的吉言說:“你不是說要做針線,養活我嗎?你還不去拿你的針線活來做。”吉言笑着把飯菜盒提起來放置一邊,點頭對江婉沐說:“小姐,我再練手一陣子,可以讓我孃親想法子,幫我從林嬸子那裡接活做。嘻嘻,小姐,我相信你,才把大秘密跟你說。”
江婉沐聽她這話,沒好氣的望着她說:“我明白,這話不能再讓旁人知道,到時會害死人,對吧?”吉言聽後肯定點頭說:“嗯,到時林嬸子會捱打,說不定會給打死。”江婉沐佯裝怒眼瞪她,水眸閃閃說:“原來我在吉言眼裡心裡,是一個會害人的主子。”吉言已走路門口,瞧着江婉沐這樣子,趕緊迴轉過來,對她說:“小姐,我沒那意思。”
江婉沐最喜歡瞧吉言着急時,紅透的一張小臉,水嫩嫩粉嫩嫩。她‘卟哧’一聲,笑起來說:“快去吧。”吉言打開房門,院子的門拍響,木根孃親在外面叫着‘吉言。’吉言快快的應一聲‘來了。’她腳步輕快的跑去開門,房內江婉沐把桌面上東西,再次放置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