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蘭回家省親,這是錦蘭出嫁後錦書第一次見到她。
她得知了消息了就立刻去了慶餘堂,只見錦蘭端坐在一張填漆椅上,梳着牡丹髻,簪了一朵大大的月季花,一側戴着一枝偏鳳,穿了身杏子紅的緙絲襖,緋色的百花裙,正與張氏談笑風生,看來過得應該不錯。
錦書上前招呼了句:“三姐回來了。”
錦蘭一扭頭就看見了錦書,滿臉的歡喜:“你來了。”隨即粉面含嗔道:“我還以爲你這一走要在開封呆一輩子,怎麼想着回來呢?”
錦蘭的話讓錦書不知怎麼接,她顯得有些木訥。
錦蘭猶怪她:“明明說好了要回來送嫁的,哪知卻一點消息也沒有。過會兒我再好好的給你算賬。”
張氏忙從中調解:“你也別太責怪書姐兒了,她也是沒有辦法。”
錦蘭心道,她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哪裡真的要責怪錦書。自家姐妹好不容易見面了,總得好好的說會兒話。
一時錦繡過來了,錦蘭對錦繡沒什麼好臉色,也沒有和她說話。過不多久錦衣、錦春、錦心來了。姐妹相見自是歡喜,錦蘭盡情的笑着,那笑容沒有一絲僞裝,是發自內心的高興。看來嫁到於家去的路子走對了。
重生一次,她改變了一個人的命運,錦書心裡也是替錦蘭歡喜的。
錦蘭不給錦繡正臉兒,錦繡心裡不是滋味,暗道不過是給一個官宦人家做繼室,憑什麼瞧不起她?嫁了人尾巴就能翹到天上去?
錦繡坐了坐,氣呼呼的就回綠霧居去了。
錦繡才走,錦衣便說:“五姐也怪可憐的。”
錦蘭不悅道:“她有什麼可憐,弄成今天只有的局面純粹是她活該,我纔不可憐她。”
錦衣心慈,暗想再怎樣也是自家姐妹,一筆寫不出兩個程字。將來再嫁了人,想要再聚也不容易了。
錦蘭應付了一番妹妹們,接着張氏、喬氏又叫她過去說話。
午飯的時候錦書見到了於茂生,容貌雖然平平,但卻是一個斯文儒雅的青年,言語行爲間透露着一股沉穩和大方來。怪不得張氏和喬氏那般的看中於茂生。
於茂生去前面之前還特意叮囑了一番錦蘭:“你不善飲就別喝那麼多,傷身。”
錦蘭卻撅着嘴道:“我知道,你也真是嘮叨,快上前面去吧,別讓伯父、父親他們等。”
張氏後來低聲問錦蘭:“在家他也這樣的管你麼?”
“可不是,嘮叨死了,簡直像個老媽子似的。”
誰不知道錦蘭的話裡透露着幾分驕傲。
佟氏聽說也笑了:“你年紀小,好好的聽勸。這夫婦和睦比什麼都重要。”
好不容易錦蘭才和錦書單獨說話的份。
兩人坐在雨花閣裡,錦書請錦蘭喝她從開封帶回來的茶,錦蘭慢慢的細品,低聲和錦書道:“你說我當初若是和佟家哥哥私奔成功了的話,現在會怎樣?”
錦書驚了一跳,忙道:“你還惦記着這事呢?”
錦蘭笑道:“隨便說說也不成嗎?無聊的時候就總會在想要是當初不那麼做會怎樣,會不會比現在過得還好?”
“三姐,你覺得自己幸福嗎?”
錦蘭不假思索的點頭道:“幸福吧,雖然是繼室,但他待我也挺好的。只是我太年輕,他的那些兒女和我生疏得很,親近不起來,我還不知道該怎麼做一個好兒媳,他母親對我不是那麼的看重。”
“要站住腳步是一朝一夕就行的。或許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後會有改善。”
錦蘭覺得錦書說話有些老氣橫秋的,她笑着說:“不是那麼容易的,他娘就怕我帶壞了他的兒女,如今孩子們都跟着他母親,我也見不到幾次。這樣也挺好的,我本來對後母這個身份就彆扭得很。”
錦書聽着錦蘭的抱怨,不拘錦蘭說忙她都好好的聽着,並未顯出什麼不耐煩來。
後來錦蘭向錦書說起了一件事:“你知道趙世恆和沈家二姑娘定親的事吧?”
錦書微詫,忙問:“已經定親了嗎?”
“正好我們家和沈家有些往來,所以情況大致清楚,聽說已經定下了。將門虎女,聽說那個沈二姑娘可是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前些日子我隨婆婆到沈家吃年酒,可是親眼見她訓斥下人的。”
“下人犯了事訓斥幾句沒什麼吧。”
“一般的打罵也沒什麼,只是你見過跪碎瓷片的嗎?而且一跪就是一下午。聽說那沈二姑娘收拾人起來很有手腕,我們幾個加起來也不她的對手。我們家的這位過去了,將那才叫熱鬧,不過純粹是活該,惦記自己不該惦記的東西,將來還只怕有她哭的時候。”
後來錦蘭說道她最近神思昏沉,總是覺得困的時候,錦書便笑道:“你把手伸出來,我幫你看看。”
錦蘭遲遲疑疑的伸出了手腕,錦書搭了脈,很快她就有了答案:“恭喜三姐,你是真有了。”
“有呢?”錦蘭自己都不相信,喃喃道:“這就有呢?”
“是滑脈,不會錯的。”
錦蘭小心翼翼的摸着小腹,她又驚又喜雖然心裡有意料,但卻一直不敢叫大夫給看看,沒想到就真有了。
“這日子還很淺,前面三個月要格外的小心。”錦書叮囑着她。
錦蘭道:“我知道的,陪房嬤嬤和我說過。這第一胎我怎麼也得好好護着。不過還請你幫一個忙。”
錦書便道:“你說。”
“可不可以先幫我隱瞞一段時間。”
錦書知道錦蘭的顧慮,便點頭答應了。
錦蘭慮的是不能過早的讓於茂生他母親知道,她怕自己護不住這個孩子。總得等月份大一些,別人下不了手的時候才行。
這些疑慮錦蘭並沒有和錦書道明,她願意把自己的甜蜜和姐妹們分享,這些苦楚都掩藏了起來。
錦蘭來家到了黃昏便與於茂生一道回去了。
錦書打算明天去一趟新安的莊上,去陽氏那裡支會了一聲,陽氏也無他話。
第二天一早,她帶了玉扣便坐車去了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