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勉從他大哥的屋子出來後又順便去瞧了張側妃,張側妃留秦勉用飯,秦勉卻沒答應。他一心記掛着生病在家的錦書。
等到他匆匆回到了別苑,徑直去了內室,錦書依舊躺在榻上沒有起來。丫鬟們也沒在跟前,他上前去輕輕拉了一下錦書的胳膊,低聲問她:“你身上還好嗎?”
錦書囈語了一聲:“沒事的。”
秦勉又摸了一下她的額頭,和他走之前一樣啊,並沒什麼好轉。他焦急的走了出來,正好遇上了流蘇端着盆子進來。
“她吃了藥沒有?”
流蘇答道:“吃過了。”
“怎麼一點好轉也沒有?”
流蘇道:“姑娘說見效慢,可能要等一陣子。”
秦勉心中有些焦躁,什麼見效慢,完全一點效用也內院嘛。醫者不自醫,他得去給錦書請個大夫來瞧瞧。
秦勉出去叫了下人吩咐:“立馬進城去請個大夫來,越快越好。”
“要不請薛太醫過來一趟?”下人建議。
“不用他,去外面單獨請一個。”
那人答應着去了。
錦書生病讓秦勉心裡不安,不管做什麼事都無法安心。
好不容易等得大夫來了,他親自領了大夫過去,守着讓大夫給看病。
這位大夫倒是個中年,看上去經驗老道的樣子,摸了半天的脈才和秦勉說:“尊夫人外感風邪,輕揚外泄,客於肌表。這是風熱,需要疏風散熱,辛涼解表。吃幾副藥,慢慢調養就能見好。”
大夫開了方子就回去了。
秦勉見那方子上寫着:忍冬、連翹、桔梗等名,心想都是尋常見的藥。他拿着方子去了錦書的小藥房,拿着戥子按着上面所記的劑量,第一次自己給配了藥。配好藥之後,隨即又自己守着煎了。
熬好了藥,他捧到了錦書跟前,又去喚她:“錦書快起來吃藥。”
錦書睜眼見秦勉在跟前,卻覺得腦子渾渾噩噩的。秦勉將她扶了起來,把碗遞到嘴邊,這熟悉的氣味她也沒拒絕,張口就喝,很是配合。咕嚕幾下就喝光了藥。
秦勉見她喝了藥,又要扶她躺下,哪知錦書身上顫抖着,下意識的去抓被子。她是覺得冷嗎?可身上明明滾燙啊。
“是不是冷?”
錦書有氣無力道:“冷。”
秦勉聽說忙緊緊的抱着她,想將溫暖帶給她。錦書在秦勉的懷裡依舊顫抖得厲害,秦勉高聲叫道:“來人!”
答應的是流蘇,流蘇走進來瞧見秦勉緊緊的抱着她家姑娘,有些疑惑,卻不知該如何阻止。秦勉努努嘴說:“快去多找幾副被子來,她說她冷,身上也一直在發抖。”
秦勉說完見流蘇杵着沒動,他微惱,喝道:“愣着做什麼,快去啊!”
流蘇這才忙着去找被子,期間秦勉就一直緊緊的抱着錦書。後來那錦書不知怎的,剛喂進去不久的藥,突然搜腸刮肚的全部吐了出來。吐出來的穢物全部沾在了秦勉的衣服上,他也不嫌棄,忙掏了絹子給錦書擦嘴。又讓人端了水來給她漱口,直到將錦書安頓好了,他這纔去換衣裳。
這一天他哪裡也沒有去,就這樣的守在榻前,喂水喂藥,充當起了使喚丫鬟。
好再第二次吃那藥時錦書沒有再吐出來了,直到她昏沉沉的睡去。
“姑娘她已經睡了,秦郎君去別處坐坐吧,您守着她也累了。”
秦勉道:“我不累。”
流蘇見他並沒有要起身的樣子,也不好再勸。她在一旁暗想,秦郎君這般的照顧她家姑娘,她家姑娘心裡應該會高興吧。她家姑娘命苦,在這洛陽並沒有幾個真正待姑娘好的人,姑娘她一個人時常寂寞着,肯定也想有一個能把姑娘放在心上的人。
假成親?只要姑娘願意,也能變成真的。這世上最是真心二字難得,她倒覺得秦郎君待姑娘是真心的。
流蘇默默的退了出去,同時將前來的瓔珞與玉扣也攔下了。
“別去打擾他們。”
“可是……”玉扣想說什麼,流蘇卻道:“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錦書覺得後背上的衣服黏黏的,粘在身上很不舒服。頭髮也黏黏的貼在了額上,口中又苦又幹。
“口渴嗎?”
錦書轉了身,見秦勉還在跟前,她下意識的抿了一下乾澀的嘴脣,秦勉立馬將一碗白水送到了跟前。
錦書坐了起來大大的喝了幾口。
“好些了沒有?”秦勉說着又伸手過去要摸錦書的額頭,錦書顧自己摸了,道:“已經不燙了。我出了一身的汗,覺得滿是汗味,一點也不好聞。”
“想要洗澡嗎?我讓人去備洗澡水,叫她們進來給你換衣服。”
錦書無力的點點頭。秦勉便就出去了,錦書看着窗戶外面的亮光,暗道這是什麼時候呢?生了一場病,感覺有些迷糊。
很快的,流蘇和瓔珞進來了。流蘇去給錦書找衣裳,瓔珞要扶錦書起來,錦書趁機問道:“現在什麼時候呢?”
瓔珞笑答:“快午時了,姑娘肚子餓了吧,要不要吃什麼東西?”
錦書吃了一驚:“午時?我病了多久?”
瓔珞道:“姑娘您自己不記得了麼?您昨天一直在生病,昨晚半夜還發了一次高燒,差點沒把二爺給嚇死。好再您吃了藥又昏睡了。現在覺得怎樣?”
錦書真沒多少的印象,看來她是病糊塗了。那秦勉守了她整整一宿?
這裡流蘇與她換了一身寬鬆的衣裳,那邊淨房裡已經備了熱水。錦書痛快的泡了澡,又洗了頭髮,後來覺得肚子餓,流蘇告訴她廚房已經備了清粥小菜。
洗了澡,錦書覺得力氣又回來了。她擦了頭髮,想去問秦勉要不要一起用飯。她獨自去了秦勉平時喜歡呆的書房,剛進屋她正想開口叫他,卻見秦勉已經伏在書案上睡熟了。
她看着秦勉睡熟的臉,並沒有將他叫醒。走到衣架邊,取過一領斗篷與他蓋上。正準備走的時候,她的目光卻被書案上用鎮紙壓着的一幅畫吸引了目光。
錦書伸手將那張畫拿了起來,紙上白描着一個正在舂藥的女子,寥寥幾筆,卻能將女子的神韻一一表現出來。
錦書看着這幅畫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