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平時坐臥起居的屋子,錦書自然而然的就將話題轉移到了秦勉受傷的胳膊上。
“誰處理的,上了什麼藥?被刀劍砍中過,還是被箭頭射中過?”
秦勉看見錦書滿眼的焦慮,於是雲淡風輕道:“一點小傷,已經處理好了,不要緊的。對了,母妃她們呢?你把她們安排在何處?”
錦書沉吟了片刻才道:“她們不來了。”
“不來?”這種情況秦勉以前也考慮過,但是兩位母親都不來的話,秦勉還是很擔憂。怕給他們招來什麼禍患,但此刻的他卻沒有多想。
“那就先這樣吧。”
錦書還是決定把好消息先告訴他,於是溫和的笑道:“晏清你知道嗎?其實我又有了。”
“有呢,有什麼呢?”秦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你又要當父親了。”
秦勉這下真的明白了,喜不勝收道:“當真你已經確定呢?”
“我自己就是大夫,該來的沒有來。絕對錯不了。”
秦勉興奮得直想把錦書抱起來轉圈圈,然而他還沒有付諸行動,身上的傷口就牽扯他,疼得咬牙切齒。
“好了好了,你先別激動,自己的傷要緊。”
“我們盼星星盼月亮,不就盼着這一天麼。僅說這一次,我們一定要好好的把他生下來。”秦勉知道,錦書這一胎懷的太不容易了。
“你放心,我一定會加倍小心的。”
兩人絮絮叨叨的說些孩子的事,然而解說始終不敢把兩位母親被害的真相告訴他,心想緩一緩再說。
秦勉沉浸在即將做父親的喜悅中,暫時忘記了和陶詠豐的不快,也忘記了自己的傷痛。
請說便說要替他察看傷口,輕輕的解開了繃帶,卻見傷口,並沒有癒合。不僅沒有癒合,連血都沒有止住。
錦書擔憂道:“你總說沒事兒,這麼嚴重還沒事嗎?都將當父親的人了,怎麼還不這麼愛惜自己?”錦書的話雖然充滿埋怨,但更多的卻是深深的擔憂。秦勉受的傷比錦書預想的還要嚴重,但願只是些刀劍傷,而沒有被淬毒。
秦勉看着自己的傷口,什麼話也沒有說,自然也不會告訴錦書他是爲了替陶詠豐躲那一刀而受的傷。
果然,到了下午的時候,陶詠豐命人送來了許多滋補品,還給秦勉傳了話:“將軍說,副將需要好好休息。這些天就不用到寨裡去了。盼着副將快快好起來,再帶領兄弟們建功立業。”
秦勉覺得這些天讓錦書受委屈了,想趁此機會一面爲了好好養傷,另一面也想好好的和錦書聚一聚。
錦書自然而然的照顧起了秦勉的傷勢,內心卻一天比一天的焦灼。她現在是雙身子的人,不免擔心這種負面的情緒傳遞給腹中的孩子。
“錦書,這兩天總是見你在發呆,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畢竟他們成親數載,彼此熟悉,有時候錦書一個挑眉秦勉也能猜出來她在想什麼。
見秦勉問,錦書心裡一慌,然後又故作鎮定道:“別瞎猜,什麼事也沒有。”
“沒有嗎?我希望你不要對我故意隱瞞什麼。”秦勉總覺得這次回來有些不對勁,錦書時常悶坐着發呆,他問什麼錦書也不搭話。就是宋平和玉扣倆也都對他躲得遠遠的。宋平那廝跋山涉水一路趕來,他想要關心兩句,宋平竟然像個木頭似的,甚至也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敏感的秦勉隱隱的有了察覺,這些人肯定有什麼隱瞞着他,而且事情肯定不小,不然也不會如此。這些天他總是有些心神不寧,也說不清爲什麼,但隱隱中有股預感,肯定是件幾糟糕的事,說不定與兩位母親有關係。
晚些時候安明德過來了,自然也不是空手來的,買了兩斤的熟食,提了一壺酒,看樣子是來找秦勉訴苦的。
兩人平時倒頗投契,也無話不說。
錦書讓玉扣再去添些下酒菜來,她就沒有再露面了。
玉扣幫她買了些柔軟的布料回來,她打算給沒出世的孩子做些衣服鞋襪。她低頭裁剪,然而拿着剪刀的手卻一直在顫抖,後來她放棄了,終於還是放下了手中的剪刀。
要命的真相像一座大山似的壓着她,讓她喘不過氣來。不行,她不能再替秦勉扛着。這事越拖越難說出口。秦勉是她們的養子,有必要知道所有的真相,她得把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他。
錦書做出這個決定後不由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這邊秦勉和安明德還在推杯換盞,即便是飯菜有些冷了,但兩人的興致卻絲毫不減。
那安明德說:“將軍本來說要親自來看你,可是寨裡的事情多,他走不開。又怕打擾到你休息,所以就讓我代勞了。你的傷沒事吧?”
秦勉笑着點頭說:“還好,休息一段時間應該就無礙了。”
“我幫晏清去城裡請個靠譜的大夫吧,上次那麼匆忙,隨意的弄了下,怕貽誤傷情。畢竟流了那麼多的血,疏忽不得。”
秦勉道:“沒事的,我自己會注意。”
“晏清啊……”安明德酒量不行,幾杯下肚就有些醺醺然了,乜斜着兩眼,只覺得跟前的人影變得有些模糊。
“晏清,你這個人不錯,值得人深交。以後用得上的地方你說一聲啊。我安某甘願爲你赴湯蹈火。”
“安兄,你醉了。”秦勉將安明德手中的酒杯奪來放下,接着吩咐人去做一碗醒酒湯來。
那安明德不過兩分的醉意,然而卻表現出來有七分,他想借着酒意壯膽,把平時壓根不敢說的話一股腦的告訴秦勉。
“姓陶的就是個大老粗,一個沒什麼見識莊稼漢。眼睛盯着的就只有眼前的一畝三分地。還是晏清你想得長遠,兄弟們都想跟着你好好的闖一番名堂來。晏清我是極力支持你的,姓陶的做事優柔寡斷,我們就想辦法讓他表個態。你之前受過的苦難,曾經的遭遇,我都清楚,你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而我和你一樣,是栓在同一條繩上的螞蚱。大家都別想好過。”
安明德的話有些語無倫次,秦勉只是喝着悶酒,也沒去接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