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脈?書姐兒你會把脈?”陽氏大驚。
錦書覺得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點頭道:“是啊,我會給人看病。”
陽氏和錦繡都驚了一跳。陽氏滿腹狐疑的看着錦書,不由得想起了剛纔在祠堂裡錦心發病時,錦書那些奇怪的舉動。錦書會看病?
“此話當真?你會看病?夏家老夫人還讓書姐兒你學歧黃之術啊?”陽氏皆是不信,心道哪有讓世家女子學這個的。醫婆、藥婆不都是些最低賤東西麼?程家女兒看來被夏家給養壞了。
錦書卻說得極爲稀疏平常:“是啊,反正也沒事,就學了。外祖母她並沒有反對。”錦書說着又看向了錦繡,似笑非笑道:“五妹身上不好,正好我給五妹瞧瞧。我又不收你診金藥錢,有病立馬就治了,很是方便。”
錦繡卻遲遲沒有伸手出去,她有些發窘的望了母親一眼,希望母親能替她解圍。
陽氏接收到女兒的求救的眼神,心中瞭然,忙扯了別的話題分散:“難怪,剛纔你小妹發病,你倒一絲不亂,很是鎮靜。你怎麼看你小妹的病?”
錦書平靜的說道:“羊角風犯了。”
“倒是這個病,你說得不錯。那你能治?”
錦書搖頭道:“我治不了。”她不做沒把握的事,從來不敢亂許諾。
“哦。”陽氏的臉色才略好些,點頭說:“她這病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都是吳姨娘懷胎的時候管不住嘴胡亂吃東西,才讓心丫頭有了這個病。也不知請了多少的大夫,吃了多少的藥,總沒有見好。”
可惜前世錦心的病一輩子也沒好,年紀小小的就夭亡了。
錦書沉默了片刻,卻不依不饒的對錦繡說:“小病不治的話會成爲大症候的,五妹當真不讓我給瞧瞧麼?”
錦書說着已經捉過了錦繡的手,鄭重其事的替錦繡把脈。錦繡卻心裡打着鼓,一片慌亂,她弄不懂這個姐姐到底要做什麼。她害怕了!
很快的,錦書已經鬆開了手。陽氏趕緊追問道:“繡兒她要緊嗎?”
錦書淡淡的說道:“脈相緩和,應指有力,但是情緒好像有些緊張。多喝水吧。”
陽氏見錦書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錦繡心裡更加打起鼓來,這個女子應該瞧出來她是裝病了吧,會在大家面前揭穿她嗎?她只是覺得每日早晚過去跪靈身子有些受不了,不過找了個託詞而已,錦書若是鬧出來的話大家都會對她冷眼吧。向來講究孝道的父親也會嫌棄她。
爲什麼錦書要爲難她,明明纔到家。她又並沒惹到錦書。
錦繡心中不安,她向錦書望去。錦書安靜的坐在那裡,一半的臉龐映在陽光下,瑩白如玉,熠熠生輝。那張臉彷彿是上等的白玉雕刻的一般,竟然讓人移不開眼睛。
錦繡看得心裡一跳,這個纔回來的姐姐長得真好看,幾乎是她見過最漂亮的女子。姐姐是父親的原配所出,雖然自幼喪母,但卻極受外祖夏家的溺愛。開封的夏家又是詩書世家,更重要的是夏老夫人可是郡主,身份貴重。她呢?雖然母親被扶了正,但陽家卻不是什麼有名望的家族。錦書又即將嫁給成國公的世子。真真是好命!
錦繡想到這裡,心中不免生出一絲羨慕來,同時又想起了前幾日母親對她的叮囑,告訴她這個姐姐這次回來後就不走了,要她好好的與這個姐姐親近親近。
錦繡看得久了,錦書也注意到錦繡的目光,扭頭問道:“五妹看我做什麼?”
“姐姐長得真好看,讓人移不開眼睛。”這是錦繡發自內心的讚美。她坦然的說出了心裡的話,同時又暗道沒有那個女子不喜歡被人誇讚漂亮吧,她這樣的奉承應該不會出錯。
被女兒這麼一說,陽氏這才留意起錦書的容貌來。但見她鵝蛋臉、柳葉眉、水杏眼,膚光勝雪。眉眼間有五六分似當年的夏氏,不過比起夏氏卻更添兩分豔麗。長得實在是太好了!再看旁邊的親女兒錦繡,錦繡生得清麗不俗,也是個標準的美人胚子,沒想到在錦書面前也成爲了陪襯。
陽氏心裡一跳,錦書容貌出衆,又即將嫁給成國公世子,爲什麼好事都讓她佔了去?自己女兒也有十二了,再怎麼挑也挑不到比成國公世子還好的姻緣了吧。陽氏心裡微微的有些不舒坦。
這種感覺一閃而過,很快的陽氏臉上又有了笑意:“書姐兒,我派兩個丫鬟給你使喚。”
說着給一旁立着的丫鬟遞了個眼色,很快就進來兩個小姑娘。兩個小姑娘一樣的身量,又穿一樣的青色比甲,腰間纏着白巾,都梳着丫髻。眉眼間也有幾分相似。
“她們是一對姐妹,叫桐花和榴花。你若嫌名字不好,就自己重新給取一個。”
錦書想到了前世這對姐妹花跟在她身邊,就充作了陽氏的眼線,她房裡針尖大一點的事,不到一個時辰陽氏就立馬知道了。
重新來過她不想再受人制伏,略一思量,起身含笑稟道:“太太,雨花閣逼仄狹小,又是我和錦心妹妹同住。再添了人手的話怕安置不下。”
這話陽氏心裡不大痛快,暗道,你還埋怨我沒給你大房子住嗎?難道派人伺候你做得還不夠?又來說這些挑揀的話。
念頭閃過,陽氏溫和的說:“可是你跟前只有一個丫鬟,怕照顧不過來。你父親知道了又會說我不會安排。”說完,已是一臉的無奈。
錦書卻堅持說:“人不再多,夠用就行。以後我需要人了再問太太討要吧。”
陽氏也就作罷了。
錦書並未正陽氏這裡久留,見陽氏沒別的安排便起身告辭。
錦書走後,錦繡卻拉着陽氏撒嬌似的說道:“母親,我害怕這個纔來的姐姐。”
“你怕她做什麼,她難道還會吃了你不成?”陽氏見女兒這般嬌弱的樣子蹙了蹙眉。
“可不是要把我給吃掉。母親,她說給我把脈,我看她就沒安好心,一定是瞧出我裝病。回頭就會告訴父親,說不定還會去二伯孃跟前告狀。你說我是沒臉麼?”
陽氏心裡咯噔了一下,暗忖,錦書當真是個不安分的人嗎,纔到家就想掀起風浪,把她這個繼母的臉往哪裡擱。
陽氏柔聲寬慰道:“繡兒別怕,有我給你撐着,不會出什麼事的。她應該不會害你。畢竟纔到家,與你無怨無仇,何必要尋不痛快。”
然而錦繡心裡卻沒了底,她看不透這個新來姐姐的。要去奉承錦書,她卻不知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