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一國二相

齊欣氣不打一處來,口氣張狂道:“葉夙人呢,把他交出來。”

白於裳可不是嚇大的,氣定神閒訕趣她:“白某並未有劫他呀,齊大小姐是不是問錯了人?”

“昨夜未聽國師之命替嬌主瞧病只怕是惱了吧,而今將他藏起來是想要送至陛下那處問罪嘛?”齊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當白於裳惱羞成怒想借題發揮。

豔姬不參與此事,只是悠然自在的坐在桌邊喝粥。

白於裳先是詫異,而後便忍不住呵呵一聲輕笑,說:“方纔齊大小姐連房間都搜了,藏未藏的難道還沒有個定論?”

齊欣被白於裳這一語弄的臉色緋紅,手緊了緊劍柄竟想不出反駁之語,方纔是急火攻心失了控制纔來亂搜一通,但她以爲他倆定是打過照面的,又問:“國師可曾見過葉夙,可知曉他往哪裡去了。”

“未曾見過,並不曉得他往何處去。”白於裳臉不紅心不跳的撒了個小謊,她並不是有意隱瞞齊欣,就怕實話實說會刺激她那顆稍帶扭曲的心靈,因此承受不住要發飆。

“那就請國師發個誓吧。”齊欣不信,她以爲白於裳方纔眼神裡有不太單純的閃爍。

那分明就是白於裳不屑之眼神,且她最厭發誓之類的,況且她不太高興對着一個女人發誓,這種肉麻兮兮的玩意應該紅燭高照,花前月下時候才能夠麼,便說:“未見就是未見,還需要發什麼誓。”

“原來你果真在說謊,否則爲何不願發誓。”齊欣怒目橫眉,心中醋意大發,以爲白於裳不知羞恥動他男人,便切齒道,“國師歡喜葉夙亦不是不能夠,且要與我比一比,能不能贏過本小姐,否則休想娶他過門!”

這臆症未免有些太過頭,白於裳有要事在身終是沒了耐性,冷言冷語道:“齊大小姐不是不懂國法之人,拿劍架在朝庭重臣的脖間是何罪,出言挑釁又該如何受罰?”

齊欣一時間默了聲,往豔姬那裡掃一眼,冷笑不屑道:“這裡誰看見我對國師無禮了,且我眼下是要同國師正大光明比試,哪裡有挑釁一說。”

豔姬曉得齊欣話中意思,甚是配合的起身往屋子外頭去,二女奪夫,是一出好戲啊。

白於裳暗忖豔姬這個沒良心的,且她並不願意同齊欣多作解釋,乾脆就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也不顧及那劍正架在自己脖子上,徑自端起桌上的白粥開始用早膳,咬了一口醃蘿蔔,覺着口感甚

佳。

齊欣見此越發惱怒,原以爲白於裳會心生惶恐,未料竟同葉夙一個性子,只拿她當個空氣,便將手中劍鞘重重置於桌上,惹的那碗盤都震了三震,又聽她一聲厲喝:“國師這是不敢嘛?”

白於裳終放下手中的勺子,對齊欣一本正經道:“我與他不相干,與你比什麼?”

“不相干爲何要拋紅絹帕在他臉上?”齊欣斥道。

“那是一陣風造的孽。”白於裳到今日都覺着自己很是無辜。

“爲何不造在旁人臉上,偏偏是葉夙?”

白於裳噎語,依舊低頭喝粥,她犯不着同她一般見識,再浪費口舌。

“迎戰吧,今日就一決高下。”齊欣也不願再廢話,將桌上劍鞘拿起了直接扔至白於裳面前,差

點嚇的她打翻手中的碗。

白於裳對着那柄劍鞘哭笑不得,這位齊大小姐能公平些嘛,她劍我鞘,明擺着自己吃虧。

齊欣示意白於裳快些,卻發現自己的手腕被人緊緊抓住,轉身要罵人卻見是自己的胞弟,擡起就在他的小腿肚上狠踢一腳,斥他:“你來作甚?”

齊則也顧不及腿上的痛楚,將那柄長劍直接揮手扔至屋外,再是對白於裳拱手作揖賠禮,謙遜道:“國師莫要見怪,是我家姐失禮了。”

齊欣見齊則扔了她手上的劍就要去撿卻被他雙手緊緊禁錮住,完全動彈不得。

白於裳見此便趁機起身開溜,對齊則言:“白某還有要事在身,不便多陪,兩位請隨意。”言畢便不顧及齊欣對自己的狠瞪大步出了屋子,走至外頭就見豔姬正端着藥碗喝藥,冷刮一眼便越過他直往前面去,吩咐侍衛上路。

齊欣哪裡肯放白於裳走,着急的不得了,對齊則慍色道:“她藏了我的葉夙。”

“家姐且消停些吧,葉夙是何人,就算是玉皇老子也別想強迫他作任何事,他如何是甘受認栽之

人,自然是棄你而去,未見得是被誰藏住了。”齊則倒是個明理之人,且他也見不慣自己家姐這副潑辣的蠻橫樣,全因母親大人嬌寵着纔有眼下這般目中無人的性子,又道,“她是當今得寵的國師,連母親大人都要禮讓她三分,你方纔拿劍架着她的脖子就不怕往後開罪我們齊府。”

齊欣方纔氣火上頭自然考慮不周,眼下聽齊則一說倒真有些後怕,而即又舒展了眉頭,對他笑言:“若說你往日爲男後……”

話還未說完就被齊則拿手捂住了嘴,在她耳邊細咬:“此話不可亂講,家姐千萬莫提。”

齊欣狠狠拍掉齊則的手,哼了一聲,又道:“你只當未曾見過我,我要去尋葉夙。”

“家姐還要任性到幾時?”齊則一把攔住齊欣,雖說他知自己家姐對葉夙情深意重,但更明白那只是她自作多情,想她終究年長自己便未勸,只將府上母親大人交待之事言明:“陛下吩咐往行宮給長公主送些必備之物,母親大人已將此事攬下,家姐早些回府聽命吧。”

齊欣心高氣傲,如何樂意幹這事,便對齊則嗤了一聲:“我可不去,誰高興誰去,何必拉扯上我,我有更要緊之事。”

“家姐可是連母親大人的話都不聽了?”齊則想拿齊晨壓她,卻不見得有效。

齊欣往後退了兩步,直往屋子門口靠,對齊則口氣強硬道:“此事就交由弟弟代勞吧,想來嬌女亦是更歡喜有一位男子去她行宮的,你家姐我還要去尋你的姐夫呢。”言畢就撒腿往屋外跑,逃的跟只兔子一般,捉也捉不住。

齊則長嘆一聲,暗罵漂亮的男子都是些禍水,而即又覺着自己方纔所言有差,他自己也是個漂亮男子。

此事只好作罷,齊則轉身也下了樓,走出驛站門口時見白於裳的馬車已然漸行漸遠,便策馬往前趕,跑至他的馬車邊上,恭敬討好,語氣一派的柔情似水,只以爲在對相好之人訴說情話:“方纔家姐魯莽,還請國師大人千萬別放在心上,待國師回梧棲之日由齊則做東相聚仙子樓,可好?”

白於裳撩簾對外頭身騎俊馬的俊美男子客氣推辭:“齊公子客氣,白某已然忘了。”

齊則淺笑,又體貼道:“天氣越發悶熱,齊則近日做了一架可立在地上的涼友,比團扇更覺涼意,國師可否笑納?”

“齊公子真不必放在心上,白某曉得氣火上頭之舉亦不能算數。”白於裳再三推卻,她曉得齊則一二,都說他最會討女子的歡心,若說他有心待哪個好定能將她收服,卻不曾見他有意想要收服過誰。

都說他一心一意想爲男後,是此生所願,只可惜芸凰從未有封后打算,他便蹉跎至今。

但又有傳言他有男後之福澤,往嚴肖染府上請教,卻只笑不語,依舊沒個明朗的答案。

齊則這人最喜公平,你來我往纔算是相處之道,且他眼下以爲白於裳不拿自己的好就是不肯原諒齊欣,越發要拿份人情作個交換,只見他從腰間拿出本小冊子俯身往馬車窗口遞進去,柔聲細語道:“我方纔出驛站之時正見有人拿筆書寫,上頭似有對國師不敬之語,便將此書抄了過來,國師往夜玥幾日,想來未有那個力氣辦他們,齊某倒是樂意爲國師效勞,可好?”

白於裳原以爲不過是些閒言碎語,待接過手看兩眼後便覺羞愧難當,上頭亂七八糟的添色修飾都不帶些隱諱顧忌,誰見誰以爲是什麼帶顏色的小書籍,這也不怪那寫書之人,誰讓她叫喚的那麼使勁。

齊欣見白於裳終未給自己一個答覆,便又軟言細語的出言促催:“國師意下如何?”

白於裳以爲此人確實欠教訓,若說傳出去讓自己父親大人知曉定是要跪白府祠堂的,又見齊則這麼不肯放心自己,終讓他如意,說:“此書就留及白某了,至於那人,要對其有節奏的教訓,但切莫弄成殘廢,鞭子的力度需掌握。”

齊則這才面露笑意,點頭應諾下便策馬而去。

豔姬撩簾瞧了齊則一眼,很不屑他如此討好白於裳,一個大男人犯的着向一個女人低頭彎腰的,令人不恥。

今日天氣甚好,日照溫和卻不灼熱,馬車亦是行的一路順當,微風帶起路邊的樹葉摩挲,往地上閃着點點金光,還以爲是在春季。

白於裳沒心情賞景,她此刻正與周公下棋,且這一盤棋下的沒完沒了,不僅全然不知已進了夜玥首城,更不知此刻正在皇宮門口,外頭侍衛連喚三聲都未能叫醒。

眼下夜已深沉,但司息梵卻依舊出來相迎,他與豔姬已是客套一番卻還未見白於裳走下馬車便打算親自去喚。

幸而白於裳終是醒了,還忍不住嘆:“竟又輸了,早知道就該悔棋三步。”而即又撩開紗簾問,“此處是哪裡?”

盯睛見司息楚正立在馬車下頭對着她淺笑才知自己失禮,連忙下了馬車,作禮道:“太子殿下恕罪,我竟不知已到了這裡。”

司息梵見白於裳一身女裝款款便先是一怔,而即是不自禁的嘴角微揚,往前一步笑言:“國師是如何想通的?”

白於裳被這一問弄的不好意思,低眸輕答:“白某已然想通許多日了。”

司息梵淺笑,竟是脫口而出:“是誰讓國師想通的?”

“不點自通。”白於裳清咳一聲,忍不住拿眼角輕撇一下豔姬,卻見他面無聲色。

“國師爲何來的這般晚,都已是深夜。”司息梵轉了話頭,他方纔只以爲白於裳在路上出了什麼事故,很爲她焦急。

“嬌主身子抱恙,故在驛站歇了一宿。”白於裳說明其中原由,又自覺慚愧,“太子殿下深夜相迎實在令白某愧不敢當,失禮之處還望太子殿下恕罪。”

“雲汐何須客氣。”司息梵不以爲然,又仔細瞧白於裳上下,終忍不住誇讚一句,“這一身女裝甚好,雖不知爲誰而穿,卻也是了了本太子一樁心事,全當你言而有信。”

白於裳微低明眸不語,臉上一陣的尷尬。

司息梵是體貼之人,雖很想知其原因卻也不深究,又自顧出言:“此次就入住東宮罷,照顧亦是周全些,還望國師莫要嫌棄。”

“太子殿下言重,白某順應太子殿下安排。”白於裳未有推辭只有感激,她知司息梵一番深意,又道,“眼下夜已深,待明日一早再拜見國君。”

司息梵正有此意,剛又要交待兩句卻見一奴才神色慌張的跑至自己面前,一下就跪倒在地,抽泣道:“太子殿下快去瞧瞧陛下吧,此刻諸位要臣都被喚進了宮裡,怕是要有大事了。”

這可是驚天動地之大事,不止司息梵,更讓白於裳爲其捏把冷汗,難道說這壽宴要變喪宴,未免讓人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