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很想說段拗口又難記的饒口令給他聽聽,看他能否複述出來。
“打南邊來了個喇嘛,手裡提着五斤踏馬,打北邊來了個啞巴,手裡提着個喇叭……。”多好的考較記憶力的法子啊。
不行啊,要是那樣,這就不是朝堂了,倒成了笑傲江湖了。
行了,不考較他了,反正就算臨時準備,這人的記憶力也算不錯。
這都是細枝末節,有當然更好,沒有也無妨,只要治政理念跟自己一致就行。
“何愛卿,在你看來,爲政之要是什麼?”朱由榔問道。
結果,何吾騶一答,讓朱由榔差點笑出來。
“一個字,安民!”
“那是兩個字好不好?”朱由榔心道。
“那爲官之要呢?”
“也是一個字,清廉!”
……嗯?不識數麼?
朱由榔看了一下瞿式耜他們,見他們也面面相覷。
“得了,不跟你計較了。”朱由榔心道。
“若是讓你去江西當巡撫,你當如何去做?”
“或是太平時期,臣當以發展民生爲要,以啓民智爲次,以聽民意爲再次。若是此時,當以籌措糧餉,供應大軍所需爲要,以協調各方共同抗清爲次。”
朱由榔點點頭,何吾騶雖有些滑稽,但看事情能抓住主要矛盾,也算不錯。
當前天下,主要矛盾並不是社會矛盾,而是漢與清的民族矛盾,何吾騶倒是看得很清。
“嗯,朕送你一個字,很好,兩個字,非常好。”
瞿式耜、吳炳等人一聽,都差點笑出聲來:“皇上現學現賣的本事真是不小!”但他們哪裡敢笑,只是強憋着。
“朕就任你爲江西巡撫,三日後上任。龍友,江西即將面臨大戰,軍事上面,你不要參與,放手讓張家玉、金聲桓去做,只做好安撫百姓、籌措糧餉即可。還有一點,雖是戰時,但也要以安民爲要,千萬不可擾民。”
“臣遵旨。請皇上放心,江西武有王雜毛,文有何瘸子,定不會讓清兵給打殘廢了!”
嗯?
“哈哈哈……。”殿上衆人終於憋不住了,被這個活寶給逗得哈哈大笑……。
……
江西拿下來了,生鐵有了,地雷和手榴彈馬上就可以量產了。
這是朱由榔最爲高興的事。
現在已經是五月初了,福建的戰事打得很激烈,博洛糾集正白和鑲白兩旗殘部,加上投降的漢軍,共十萬餘人,大舉進攻,李成棟則是步步爲營,邊戰邊退。杜永和隱藏在武夷山的部隊發揮了很大的作用,不是燒你糧草,就是打你小股部隊,清兵想快也快不了。
煩不勝煩之際,博洛只好派出重點進山圍剿,但大軍一到,杜永和又不知去向,茫茫大山,縱橫數百里,到哪裡去找?無奈之下,博洛只好作罷。
打定主意,大軍蝟集一團,不再分兵,讓李成棟和杜永和無處下口。可是這樣一來,行軍速度就慢了許多。
李成棟的大軍目前正退往汀州,按這個進度看,沒有三個月以上,清兵打不到朱由榔劃定的戰略決戰之地——漳州。
時間完全來得及。
朱由榔到時必須御駕親征,在這之前,他得先把內患給解除掉。
那就是一心想謀反的黃日章。
……
有一件事,讓朱由榔哭笑不得。
三天前,陳伯文一上值,朱由榔就發現他一臉的不安之色。還沒等問他,陳伯文就跪伏在地,從懷中摸出一份奏章,遞給朱由榔。
朱由榔展開一看,卻是陳際泰讓陳伯文轉奏的。
“臣陳際泰誠惶誠恐啓奏陛下:前者,有前朝吏部侍郎黃日章者欲反,其見臣失聖意,屢次拿言語撩撥於臣。臣忠心耿耿,豈肯與之同謀?但欲觀其同謀者爾,故佯作答應。同謀者御史蘇鳴豐屢次鼓動禁軍指揮副使蘇雄,未見功效,蘇雄不肯謀反。黃某欲讓臣說動臣之次子同反,臣總是以時機不到爲由進行推脫,致使其日漸懷疑。近日,再不邀臣議事。臣恐誤皇上大事,故緊急奏聞。同謀者除蘇鳴豐外,禁軍有越保、劉可珍等人,富商黃逢元亦參與其中。另,內閣之中亦有人與之暗通消息。”
朱由榔看罷,暗暗點了點頭,心道:“行,還不算晚,若是晚了,你這謀反之罪,可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伯文,你是才知道的?”
“是,臣昨晚才知道,因見宮門上鑰,臣只好今日一早緊急來報。”
“嗯,所幸還不算晚。朕準備近日就收網的,只是不知你父陷的多深,所以一直沒有動姓黃的。”
一聽此言,陳伯文嚇得冷汗直流,心道:“爹啊,你自詡聰明,可在皇上面前真不夠使的,人家早就知道了。”
“皇上,臣父一直感謝聖恩,並不敢反,還請皇上明察。”陳伯文趕緊替父親辯白。
“朕有一事不明,百思不得其解。你父既然不敢反,爲何當初不報,如今才報?”
“臣昨日也問過,臣父是想……。那個,臣真是說不出口。”陳伯文臉通紅,囁嚅着不肯往下說。
朱由榔大奇,這有什麼不好說的?事涉什麼機密?
“嗯?”朱由榔臉一沉,從鼻孔裡噴出一聲。
就這一聲,無形的威壓讓陳伯文差點喘不過氣來。
“臣父……是爲了舍妹。”
“爲了你妹?”
“是。按臣父的設想,黃某人應該是想行刺皇上,若真是如此,臣父想令舍妹暗中救駕,那樣,皇上念舍妹救駕之功,就……。”陳伯文期期艾艾地說道。
聽到這裡,朱由榔徹底明白了。細細一想,心裡那個氣啊,陳際泰你也太胡鬧了吧?就爲了讓女兒能進宮當妃子,竟敢將朕之安全置之不顧?
你這純粹是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