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帥,勝敗乃兵家常事,想當初……,總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們還是快走吧,韃子追上來就麻煩了。”李過在旁邊勸道。
他本想拿李自成的屢敗屢戰、終成大事爲例說事,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妥,生生給嚥了回去。
郝永忠、陳匡夏、高一功等也紛紛上前勸說,何騰蛟這才收起眼淚,事已至此,悲傷何用?趕快見到皇上纔是要緊的。
“好吧。陳將軍,楊大帥是如何下的令?”何騰蛟問道。
“何大人,大帥命我等直投賀州。”陳匡夏回道。
“好,就先去賀州再做計較。”何騰蛟道。
這行人以他職位最高,衆人自是以他爲首。
……
清兵沒有追來,衆人也不用狂奔,直到下晌纔來到賀州地界。
前面兩條官道,一條向南直通梧州,一條向東,則通往賀州,何騰蛟正想命人拐向東行,就見南面一隊人馬迎上前來。
何騰蛟一看,旗號是明軍旗號,將旗上是一個“蔡”字,至此,何騰蛟一顆心總算是落了地。
“前面可是何大人?”
一員魁梧彪悍的將軍越衆而出,朗聲問道。
“正是老朽,恕老朽眼拙,不知將軍如何稱呼?”
“末將賀州守備蔡人雄,拜見何督帥!”
“哦?原來是賀將軍!”
何騰蛟與蔡人雄下馬見禮,互致問候。
蔡人雄看到何騰蛟這副狼狽的樣子,打心裡是看不起的。有明以來,向來是文貴武賤,蔡人雄雖百般看不起何騰蛟,卻也不敢不敬,更何況何騰蛟還是欽命湖南總督呢。
何騰蛟接着又給他介紹陳匡夏、李過、郝永忠等人,蔡人雄除了對陳匡夏執禮甚恭之外,對其他人可就不客氣了。
他索性都沒跟李過等人見禮,直接對何騰蛟說:“何督師,皇上鑾駕在虎石山一帶,末將與梧州守備張同敞將軍在前方牛頂山設伏,準備迎擊清兵。不知督師作何打算?依末將看,還請大人等暫去賀州躲避,人困馬乏的,好好歇一歇,等打完這一仗,末將再親自設宴給大人和各位將軍洗塵,如何?”
“啊?皇上到了虎石山?也就是說,這條路,皇上已經做了防備?”何騰蛟只聽到皇上的消息就已經欣喜若狂了,蔡人雄後面的話,他根本就沒聽進去。
“是的,何督師,其實你們到稱錘山之前,我的人就已經看到你們了,所以末將到此地迎接。”蔡人雄答道。
他的話讓李過等人非常生氣:“什麼玩藝?這特麼不是狠狠打我們臉麼?什麼叫進賀州躲避?是笑話我們呢吧?什麼叫到此地迎接?還不是怕我們去賀州,到這裡堵我們來了?”
不過,他生氣歸生氣,知道明軍明將對自己這些人不待見,從根子上說是因爲身上反賊的印跡洗不去。要說起來也別怪人家看不起,自己這些人想硬氣都硬氣不起來,誰叫咱們沒打過一個漂亮仗呢。
作爲軍人,尊嚴是一刀一槍拼出來的,而不是別人憑空給的。別人也不會憑空給。
想到這裡,李過等人是又愧又氣,還無奈。
“蔡將軍,你早就發現我們了?我沒見到你們一兵一卒啊?”何騰蛟驚異地問道。
“皇上創了一種傳遞信號的方法,叫信號樹,我的人就在這大山之中,用樹傳遞信號,督師大人當然看不到了。”蔡人雄得意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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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此言,不光何騰蛟,陳匡夏、李過等人齊齊向兩側的大山上望去,茫茫大山,一片綠色,哪裡能看到有傳遞信號的樹?
“皇上之智不讓孔明,真乃聖主也!”何騰蛟拱了拱手,由衷地讚了一句。
其餘衆人自然也是敬佩有加。
“蔡將軍,請給我們一點食物,用過飯以後,我等去覲見皇上請罪。”何騰蛟道。
“那好,倉促之間末將沒有準備,只能讓大人喝一碗炒麪了。來人,架鍋燒水!”
“炒麪?什麼是炒麪?”這回是陳匡夏發問。
“陳將軍,這也是皇上所創,行軍打仗最是方便。”蔡人雄招呼手下遞過來一個細長袋子,拿給陳匡夏看。
李過等人也好奇地圍過來觀看。
“這是預先炒熟的,用水一衝就能喝,要是情況緊急來不及弄熱水,涼水衝進肚裡也行。”蔡人雄介紹道。
“皇上太厲害了,這麼簡單易行的東西,咱們怎麼沒人想到呢?”劉體純欽佩地說道。
“切,這算什麼呀,你們見過手榴彈沒?見過地雷沒?那纔是殺敵利器呢?韃子別看在你們面前耀武揚威,遇到皇上準保讓他們來一對死一雙!切!”蔡人雄毫不掩飾對李過等人鄙視,一副“看你們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的樣子,不屑地嗤道。
其實,他也是才見到不久。
“手榴彈倒是聽說過,皇上憑此大敗博洛,這地雷是什麼東西?蔡將軍,你見過麼?”陳匡夏問道。
“那是當然。陳將軍,一會兒你們去見皇上,就能見到了。皇恩浩蕩,升我爲遊擊將軍了,也賜了我一些手榴彈和地雷。陳將軍,這種好東西,可不是每個帶兵的都能得到啊。要不,你們路過牛頂山的時候,到我軍中看看?”
蔡人雄得意洋洋地說道。說的好像他多受皇上待見似的——其實他還沒見過皇上的面。
“那是,蔡將軍乃皇上心腹之臣,待遇自與我等不同。真想去蔡將軍軍中看看,不過,何大人恐怕急着覲見皇上,所以,只能以後再向蔡將軍請教了。”陳匡夏道。
陳匡夏是參將銜,官階還在蔡人雄之上,只不過兩人不相歸屬,陳匡夏雖知他牛皮哄哄,但也只能客客氣氣。
“打仗沒本事,吃飯倒跟個牛似的。”蔡人雄不屑地小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