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確實沒有時間問責,因爲耿仲明來得太快了。
次日一早,陳際泰就風風火火地來報告:“陛下,耿仲明已經到了牛頂山!”
“來得好快啊。西邊什麼情況?”朱由榔眼前一亮,大戰就要開始了,他一下子興奮起來。
“孔有德全師來攻,前軍已至陽朔。”
“好,傳令,按原計劃進行!”
……
日近正午,清軍前鋒耿仲明的兒子耿繼茂率本部三千人馬已經趕到烏石山以東的麒麟嶺。
“籲……。”耿繼茂一勒絲繮,將戰馬停在路邊。他一停,整去隊伍都停了下來。
“紹宗,派人打探打探,距明軍還有多遠?”耿繼茂問副將陳紹宗。
“嗻。”陳紹宗在馬上一拱手,領命往前面去了。
耿繼茂下了馬,在路邊找了一塊石頭坐下來,親兵遞上一個葫蘆,耿繼茂接過來飲了兩口,看向兩邊的山。
“爺,前邊五里是烏石山,明軍在烏石山以西的官道上行軍呢。”不一刻,陳紹宗回報。
“好,傳令下去,吃點乾糧喝點水,一刻鐘之後發起攻擊。”耿繼茂下令。
“嗻!”親兵騎上馬去傳令。
“爺,烏石山山高險峻,明軍會不會在此山設伏?卑職以爲,是不是等一等大隊人馬?”陳紹宗建議道。
“呵呵呵,紹宗,怎麼仗越打膽子越小了?這一路這麼多大山,明軍哪裡不能埋伏?會偏偏在烏石山埋伏?再者,明軍什麼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朱由榔如果聽到全州失陷的消息,估計早就被嚇破了膽,總共才一萬多兵,我三千鐵騎勇不可擋,又挾大勝之威,就算有埋伏又有何懼哉?”耿繼茂邊撕咬一塊熟牛肉,邊嗤笑陳紹宗。
“爺,朱由榔用兵最會利用地利,不可不防啊。若是他利用我等輕敵心態,誘我深入,在烏石山設伏,根本用不着跟我軍着面,光山上的大石頭,就夠我們喝一壺的。”陳紹宗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勸了一句。
“呃?”
耿繼茂聞言停下嘴裡的撕咬動作,擡頭看了一眼兩邊的山勢,道:“你看這山,多是緩坡,石頭滾不下來。”
“不,世子爺,烏石山與此處不同,多是陡坡。”
“……陡坡?那倒又當別論。”耿繼茂一聽,也感覺陳紹宗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
不過,很快他就打消了自己的疑慮。
“紹宗,賭一把吧,父王任我爲先鋒,其中深意你難道不知嗎?聽說,尚之信那傢伙可不樂意了,若不是智順王壓着,差點跟我父王翻臉。難道這麼大的功勞還要分給尚之信?”
一聽這話,陳紹宗默然不語了。尚之信就在身後緊緊相隨,擺明了是要跟耿繼茂爭功,世子爺不肯將這麼大一塊肥肉分給他,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這塊肥肉真的這麼好吃?不怕噎着?朱由榔真那麼無能?
不過,他雖然還有些擔心,卻沒有再說。
再說就不是單純打仗了,是耽誤世子爺立潑天大功的事了,誰敢在這事上阻攔?
其實,陳紹宗沒能完全讀懂耿繼茂的迫切心思。
耿仲明有三十七個兒子,耿繼茂是老大。雖是老大,也是嫡子,但他並沒有被正式立爲世子,原因是耿仲明更喜愛偏向老二,一直想將二弟立爲王世子,只是因爲名不正言不順,所以一直沒有上摺子請立世子。
對此耿繼茂心知肚明,爲了爭這個世子之位,他跟二弟一直明爭暗鬥,誰也奈何不了誰。如今,擒獲朱由榔的大功就在眼前,只要此功到手,世子之位基本就穩了。就算父親不立自己,睿親王也不會讓。
……
耿繼茂孤軍深入的情報迅速報給朱由榔,朱由榔聞報,心有不足,對帳內衆臣道:“唉,才三千人,有點少了。”
“陛下,三千人是不多,不過,其中可是有耿仲明的長子耿繼茂啊,擒住他或許有用。”陳子壯道。
“區區一個耿繼茂,不足以爲我六萬大軍抵命!耿仲明有三十七個兒子,少一個動不了他的心肝。”朱由榔道。
“陛下,首戰必勝。三千人是少了點,正好拿來祭旗!”黃宗羲躬身說道。
“這話說的在理。罷了,就拿這三千人祭旗吧。楊元、李顒!”
“臣在!”
“本來想網條大魚,結果來了條泥鰍。你們二人好好伺候耿大公子,千萬不要讓耿大公子失望!”
“遵旨!”楊、李二人興奮地大聲回道。
“陛下,耿繼茂要活的還是要死的?”李顒心細,小心地問了一句。
“若能活捉自然最好,按集生說的,興許有點用。不過,不要爲此縛住手腳,若是因爲拿他傷我士卒,得不償失。”朱由榔道。
“領旨!”
楊元、李顒下去了。
何騰蛟、匡夏、李過等人經過一夜的休息,已經恢復了體力,也都來到御帳聽命。聽了皇上與陳子壯、黃宗羲的對話,心說:“皇上哪裡來的這麼大的氣魄?三千兵還嫌少了?耿仲明、尚可喜總共有多少人啊。要知道清兵悍勇,能順利拿下他們就不錯了,還嫌少?”
大臣們都正有此意,其中見識過手榴彈之威的只有黃宗羲一人,其他人只是聽說過,誰也沒見過,到底手榴彈和地雷多厲害,都想切身見識見識。像陳匡夏、李過他們,更是想看看,禁軍是如何打仗的。所以,一聽皇上旨意,都欣欣然跟着出了帳。
白興讓侍衛們搬來椅子,放到一棵樹下。這裡居高臨下,視野開闊,山下情況可以一覽無餘。朱由榔坐下,大臣們都環立在他身後,向東方山路上張望,靜靜等待大戰的來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