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升起來的時候,施風翔一揮手,“斬首行動”開始了。
以有備算無備,一開始進展非常順利,暗哨、明哨被幹掉了,耿仲明佈置在北面的護衛還在睡夢中,就被抹了脖子。
什長阿竹率領他這一什山地軍,悄悄摸到耿仲明大帳之後,用匕首割開一個小口子,往裡一望,就見帳裡漆黑,影影綽綽可見一人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發出如雷鼾聲。
阿竹大喜,心裡盤算着,這回可他孃的發財了,若是抓住耿仲明,怎麼也得賞千兩銀子吧。
“誰?”
就在這時,阿竹猛然聽到一聲斷喝,聲音來自頭頂,阿竹擡頭一看,就見一個黑影如大鵬展翅般在空中出現,手中一柄長劍迅疾向他刺來。
阿竹大驚,着地一滾,就聽“刺啦”一聲,黑影手中長劍落空,卻是將大帳又劃了一條大口子。
“明軍上來了!”
那個黑影張口大喊,發出警報,然後撲上去,手起劍落殺了一名山地軍。
黑影武功高強,瞬間就殺了三人。
“明軍偷營了!咣咣咣……”
隨着黑影一聲喊,清兵大營迅速有了反應。阿竹就聽前邊有人鳴鑼,有人大聲叫喊。
“一齊上,纏住他!”阿竹見黑影武功高強,又怕耿仲明跑掉,一揮手,剩下的六名士兵一齊衝上去,手臂一擡,弩箭齊出,射向黑影。
阿竹則將一顆手榴彈拿在手中,迅速擰開後蓋,一拉拉環,就地一滾,順着那條被劃開的口子扔進帳內,然後迅速就地一滾,滾了開去。
“轟!”
一聲巨響,大帳飛上天空。
那個黑影正是耿仲明的貼身護衛,是一名巴牙喇,他的功夫對付這十名明軍士兵一點問題都沒有。見六名明軍同時向他伸出左臂,他騰空而起,右手長劍劃了一個圈,六條手臂全數斬斷,同時,六支弩箭也全數躲了過去。
“啊……”
六名士兵倒在血泊中。
就在這時,一聲巨響傳來,護衛猝不及防,心中大驚,再被爆炸氣浪一衝,“啪”地一聲摔倒在地。
“王爺!”
護衛倒地之後,看到大帳飛上空中,嘶聲大叫。他的職責是護衛耿仲明的安全,沒想到自己的注意力被六名明軍吸引了,卻忽略了另一名明軍。
“撲!”
護衛剛想起身,就覺咽喉一痛,身子一歪,就此死了。
卻是阿竹射出的一弩。
“殺啊……。”
施風翔振臂一呼,102營全數衝了上來,與耿仲明的親兵營戰在一起。
……
朱由榔沒想到丑時剛過就打了起來。
他之所以將總攻時間定爲丑時中刻,因爲那時正是夜裡兩點,人們睡眠正深,小偷一般都會選擇在這個點入室。
戰爭不可預測的因素太多,一旦開啓這個模式,它往往不會以人們設想的節奏進行,也不會按照戰爭發起者編好的劇本往下演。
如果指揮者不能根據戰場形勢及時作出決斷,而拘泥於事先制定的計劃,往往就是失敗的開始。
所以有“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說法。
朱由榔懂得這個道理,所以根本沒有在意大戰爲什麼會提前爆發,他更在意戰事的進展。
“啓奏陛下,涌霧峰戰事順利,我軍居高下擊佔盡優勢,清兵節節敗退!”
“啓奏陛下,東邊馬場戰事順利,清兵馬羣衝入尚可喜大營!”
“啓奏陛下,攻擊尚之信大營進展順利,我軍已經突進去了,正在與敵近戰!”
“啓奏陛下,孔有德動了,集結大軍往我大里嶺防線進攻!”
“啓奏陛下,孔有德大軍損失嚴重,第一次進攻受挫!”
……
陳際泰不斷地報告着戰事進展,朱由榔至此算是放下心來。
“看來,只要李承胤那裡不被突破,東邊這裡到天亮就應該能結束戰鬥。”朱由榔笑着說道。
“陛下,別說孔有德只有兩萬人,再給他兩萬人他也攻不上來。”黃宗羲笑道。
“是的。那好吧,那咱們就舒舒服服的等着捷報吧。”朱由榔道。
“陛下,聽着這炸聲隆隆,殺聲震天,臣這心裡別提多激動了,真想橫刀立馬,去殺上一陣!”呂大器捋着鬍子激動地說道。
“老呂,吹什麼大氣?還橫刀立馬,你拿得動刀嗎你?”這種不和諧的聲音,也只有陳際泰能說出來。
“陳伯爺,您擡什麼槓?呂某隻是在表達自己激動的心情而已。想我大明自萬曆四十七年以來,與清兵打仗,鮮有勝績。薩爾滸之戰,我軍主力幾乎都打光了,其後,只有一個‘寧遠大捷’,再無勝績。以至於清兵打進長城,打過長江,橫掃江南。如今,如狼似虎、不可戰勝的清兵,在我軍面前,幾乎沒有還手之力,呂某能不心情激盪?”
“老呂,你這話說到我心裡去了。好了,本伯爺不給你擡槓了,就讓你吹兩句吧。”
“什麼叫吹?我是文人,你……。”
呂大器氣得鬍子想翹起來。
“行了,儼若,他身上有丘八之氣,鬥嘴你是鬥不過的。”朱由榔笑着一指陳際泰道。
“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陳際泰不按套路出牌,言語粗魯,又皮糙肉厚,你打他十下他不覺疼,他弄你一下你就受不了。文人呂大器怎麼能是他這種人的對手?
不過,呂大器雖然弄不過陳際泰,但終究是不服,橫了他一眼,心道:“怎麼治治他呢?”。略一沉吟,有了主意。
“怎麼,不服?”陳際泰見呂大器不言語了,倒不依不饒起來了。
“不服!就是不服!你會耍槍弄棒,我會舞文弄墨,各有所長而已。我不能耍大刀,你也不會寫詩。你要讓我服也好辦,外邊激戰正濃,你作首詩出來,如果能讓皇上說聲好詩,那我就服你了。”
“切!陳某人文武雙全,作首詩何難?聽着!”陳際泰受不得激,當真答應下來,邊踱步邊擰眉思索。
喲嗬?真作詩啊?
帳內衆人包括朱由榔在內,都饒有興趣地看向陳際泰。
“麒麟嶺上炸聲轟,烏石山下殺聲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