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投明!”孫可望斷然拒絕:“朱由榔自保之力都沒有,憑什麼去投他?你聽這姓傅的胡說呢?再說了,朱由榔也太小氣了,我們二十萬兵馬去投他,竟然連個王位都不給。你看看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哪個不是異姓王?韃子能做,朱由榔爲什麼不能做?”
說到這裡,話風一轉:“哦,明白了,定國,剛纔這姓傅的說了,在朱由榔眼裡,你和文秀、能奇是好人,我孫可望是壞人,你是惦記着這茬呢?是不是想着投過去以後立馬就能得到重用?”
李定國一聽這話,氣得直打哆嗦,不過,他還是忍了忍,儘量心平氣和地說道:“大哥,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哪是爲了自己能得什麼官?更不是向朱皇帝買好,我是爲了大西軍的前途着想。大哥,剛纔傅先生說了,朱皇帝是雄主,沒有哪一個雄主會容許臣下跋扈,而且,朱皇帝拒絕咱的請求,正說明他有實力,有抱負。大哥,如果朱皇帝真的將咱們封爲王,那才真不值得保呢,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傅作霖一聽,暗自佩服:“怪不得皇上看重李定國呢,見識果然不凡。”
“別來這一套,你就是想要賣了大西軍,好給自己爭取個大官!是啊,你連將軍封號都認了,又帶着大西軍投了過去,日後加官進爵還不是手拿把攥?李定國,你打的算盤好精啊。”
李定國一聽就急了:“你怎麼這麼說我?我什麼時候這樣想了?”
“不這樣想就帶兵去打桂林!我就不信了,憑咱們這二十多萬人馬,就不能打下一片天來。”
“不行,我不同意!打也是打韃子,絕不能打桂林,漢人打漢人,只能讓韃子高興。”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嗆起來了,越嗆火氣越大。劉文秀、艾能奇急忙勸架。
“烏煙瘴氣,羣魔亂舞,就憑這些人能成個甚事?”傅作霖這個始作俑者站在一旁,手揮摺扇怡然自得地看開了熱鬧。
“國主,各位王爺,先別吵,先別吵,聽臣說幾句可好?”王尚禮見到傅作霖的模樣,心中一動,連忙站出來說道。
“尚禮,你說。”孫可望見王尚禮站出來,坐回座位,李定國也被劉文秀、艾能奇按回座位。
“國主,既然朱皇帝派姓傅的來,肯定也是想接納咱們,否則還派使者幹嗎?是吧?臣想問問姓傅的幾句話,請國主允准。”
“準,你問吧。”
王尚禮得到孫可望允可,也不回座,站在艾能奇下首位置問傅作霖道:“姓傅的,朱皇帝派你來,肯定是有可談的條件,說說吧,你們皇帝開出什麼條件?”
“王都督是吧?傅某奉皇命而來,自然也是帶着誠意而來,可一進殿,見到的和聽到的,讓傅某大失所望,你們哪有一點對待使節的禮儀?污言穢語不絕於耳,待傅某如同犯人。豈不聞士可殺而不可辱?傅某寧可刀斧加身,也不會被爾等所辱。王都督何須多言,殺了傅某吧,傅某引頸以待,若皺一皺眉,算不得好漢。”
“哈,你倒挑起理來了?”張化龍氣得站起來,怒視着傅作霖,傅作霖面無懼色,對他對視起來,氣勢一點也不弱。
“嘿,你別說,這小子夠膽!”張化龍被傅作霖看得倒心虛起來,回望了馬元利一眼,自嘲地說道。
“是,這個書生真不簡單,一心求死,毫無懼色。”馬元利小聲說道。
“沒想到,朱皇帝才繼位一年不到,竟能作養出死士來,不簡單哪!”白文選是李定國的人,早就想站出來挺一把了,藉着張化龍和馬元利的話,大聲說了出來。
孫可望和王尚禮對視一眼,心道:“這可不好,這個酸秀才文文弱弱的,竟然讓他一番話把幾個大都督給折服了。”
“國主,傅先生責備的是,我們是失禮了,可否給傅先生賜個座?”王尚禮眼珠子一轉,回身請示孫可望。
“賊你媽!這姓傅的真夠橫的,不給他座他就不說,而且還非要讓殺了他。”孫可望心道:“得了,摸摸朱由榔的底牌吧,我暫忍一口氣。”
想到這裡,孫可望一擺手,王尚禮趕緊命人搬過一張椅子。
“傅先生,請坐。”
升格成先生了,也有座了,傅作霖大喇喇坐下:“王都督,傅某謝了。以傅某看,滿殿之上,也就你一人頗知禮儀。”
“姓傅的,別特麼給臉不要臉!”孫可望一聽又急了,一拍桌案罵了一句。
“哈哈哈……,王都督,瞧瞧,傅某可聽說,孫將軍最看重之人就是你,你自己看看,你保的是什麼人?張口即罵,伸手就打,動不動就以死相威脅,商量個事吧弄得滿殿烏煙瘴氣,爭吵不休,如此德行如何能服人?你們大西軍如何能成大事?”傅作霖一點都不急,仰天一笑,然後公然挑撥孫、王之間的關係。
孫可望這回倒沒說話,冷冷的目光像射出的一支支箭,射向傅作霖。
“傅作霖,我王尚禮對國主忠心耿耿,情同手足,不勞你費心挑撥!”王尚禮知道孫可望生性多疑,心狠手辣,今日傅作霖這番話,弄不好真會在他心裡紮上刺,那日後可就麻煩了,所以傅作霖話音一落,立即厲聲斥責,以表明自己的態度。
“王將軍,自古成大事者,無不心如磐石,沉穩有加,‘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如你們國主這樣,心浮氣躁,遇事慌張,是可保之主嗎?就如傅某吧,來到昆明,肯定是負有皇命,即使兩方談不攏,也應該先問清來龍去脈,問清我方的意圖,再做決定吧?哪有一聽沒達到自己的目的就炸了的?還攻打桂林?你打一個試試?!”
傅作霖真是豁出去了,當着大西軍羣臣的面,盡情數落孫可望。
也就是欺大西軍無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