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愛卿,都議議吧。”朱由榔唱獨角戲一樣長篇大論地說了約半個時辰,說完這句話之後,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潤潤嗓子。
朱由榔不喜歡唱獨角戲,他喜歡臣子們熱烈討論,拾遺補缺,形成一個成熟的方案。
他剛纔做的其實就是一個總結報告,總結過去的得失,安排接下來的工作,臣子們對他的喜好都很清楚了,也都毫無顧忌地開始發言討論。
“陛下,臣以爲,百廢待興,教化爲首。因去年重點在軍事上,書院和學堂建設起步較晚,所以進展不大,只有廣東進展速度較快,而福建和廣西則從下半年纔開始着手建設。當然,今年的重點是在這三省全面鋪開,雲南、江西次第展開。基於這種狀況,臣心裡急啊,咱們太缺人才了,所以,臣思之再三,可否打破每三年舉行一次會試的先例,先舉行一次會試?一來,可以網羅像廣寧孫盛那樣有功名的先朝人材:二來,把消息散佈出去,清佔區的讀書人也能看到希望,必然紛紛來投。”首輔吳炳率先發言。
“陛下,臣附議,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臣手裡太缺人了,而作養人才沒個三五年不能成功。所以,將前朝有功名者先遴選一批人才上來,也不失一個好辦法。”瞿式耜道。
“臣等附議。”黃宗羲、陳子壯、呂大器、陳邦彥、楊喬然也都紛紛點頭。
吳炳這個建議可行。因爲按照舊制,每三年進行一次科考,顯然不符合如今的情勢。但作爲立志心革的皇帝,朱由榔更看重思想上與自己接近者,若是這些讀書人,還是“牧民”觀念,而非“以民爲本”的治政思想,那還不如不用。因爲,這些人當了官吏,不但與新政無益,反而會成爲改革的阻力。
想到這裡,朱由榔道:“可先此策可行。不過,因爲省去了童試、府試、院試和鄉試這些關口,直接進入會試,未免魚龍混雜,所以,可以先成立國子監,由各地督撫先行舉薦人才進行考試,考中者即爲監生。監生進入國子監習學,明年參加會試。如此以來,步子就穩一些。”
“那監生是否有功名?”吳炳問道。
“這些人本就有功名在身,或爲秀才,或爲舉人,即使會試落第,亦可爲地方佐貳官,故,臣建議凡考中監生者,可皆按舉人功名對待。”陳子壯道。
“不可,集生,誠如所言,他們本就有功名在身,若爲舉人者還可以,若爲秀才,考入國子監即可爲舉人,恐讓其失去進取之心。”呂大器反駁道。
“儼若公此言差矣,有了舉人功名,是可以做官,但哪個舉人不是以皇榜有名爲最大榮耀?所以,不必擔心他們失去進取之心。”陳子壯道。
“不不不,集生,秀才若失去鄉試這個關口,少了一些磨礪,總是不美。此若成例,必然會對科舉制度形成衝擊。”呂大器回道。
“二公何必爭吵?在下看來,明年會試,本是網羅人才臨時之舉,不能成例。若按先朝三年一考之例,應於後年才能開科,故,明年會試應爲恩科。既爲恩科,則不會成例,所以,在下以爲,可按集生公所言,今年所取監生,可皆爲舉人功名。”楊喬然見陳、呂二人各執已見,爭論不下,出言說道。
“此論甚是。”朱由榔點點頭說道。
皇上點了頭,這件事就算定了。
“陛下,臣還有一事,請設詹事府。”吳炳見自己的提議過了,又提了一條建議。
詹事府是負責皇子教育的機構,過去因爲朱由榔一直沒有皇子,所以沒有設這個機構,如今有皇子誕生,自然應該設立了。
“嗯,朕也有此意。”朱由榔其實早就有考慮,連詹事府人選都選好了,正好藉着吳炳建議說了出來。
“國子監、詹事府都要抓緊設立。福建巡撫王夫之調任禮部左侍郎、兼國子監祭酒,國子監的事就由他主持。令斌,你就辛苦一下,再兼個職,詹事府詹事就由你兼任,顧炎武爲少詹事。”
“臣遵旨!”陳邦彥、顧炎武心懷感激,連忙躬身領旨。
衆人一見如此安排,都心裡酸酸的。皇上這是將教導皇子的重任交付陳邦彥和顧炎武了,換句話說,這兩人將會是下任皇帝的老師,如果活的夠長,榮寵二朝是沒有問題的。
“朕的兒子還小,如今只是先弄個詹事府的架構出來,暫時先讓令斌、雪松忙着,以後你們這幾位大學士都要當皇子的老師,誰也別想偷懶。”朱由榔自是知道他們的想法,所以後面這些話安慰的性質居多。
“是是是,臣等一定不負陛下所託,勤勤懇懇,教導好皇子。”吳炳訕訕笑着答道。
“陛下,皇子長已誕,還請皇上取名正名。”陳邦彥道。
是啊,兒子都三個多月了,朱由榔還沒有取名,實在是當爹的失誤。
其實,朱由榔不是沒想過,而是一直拿不定主意。
按真實的歷史,朱由榔立住的兒子叫朱慈煊,在他之前有兩個散佚民間,後面又生了幾個兒子都沒有立住。朱由榔一直猶豫,是不是給這個兒子取名叫“慈煊”,因爲歷史上,朱慈煊雖然被立爲太子,但下場卻是被吳三桂所殺。這個結局不好,是不是這名字不吉利?
“算了,就取名叫慈煊吧,畢竟自己佔了人家父親的身體,總得給人家個兒子,再說,自己已非原來的朱由榔,自己的兒子未必會有不好下場,何必糾結於此呢?”朱由榔聽陳邦彥一問,這才最後下定了決心。
不過,陳邦彥所說的“正名”,朱由榔不同意。
所謂“正名”,就是想讓皇上直接將大兒子封爲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