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吉翔呈來的情報說,清廷已經將多鐸、博洛、尼堪、阿濟格、圖賴全數調回京城,同時英親王阿濟格已經因謀反罪被幽禁。
多鐸在去北京前,已將鄭芝龍斬首。
代善已死,其子滿達海被封爲和碩簡親王,掌鑲紅旗;長孫羅洛渾襲封了他父親的爵位,爲多羅克勤郡王,掌正紅旗。
豪格、濟爾哈朗爲攝政王,另增索尼、范文程、洪承疇爲輔政大臣。
看到這些情報,朱由榔有喜有憂。
喜的是兩位攝政王都不算什麼厲害角色,比多爾袞差遠了。另外,這一番洗牌,清廷要平穩下來,怎麼得有一段時間,自己正好發展。
憂的是,孝莊這個娘們真是太厲害了,生生除掉勢傾朝野的多爾袞兄弟,這得有多深的心計才行啊。而且,她還把索尼、范文程、洪承疇提拔爲輔政大臣,這是用權勢較小的臣子限制攝政王的權力,假以時日,豪格和濟爾哈朗必被架空,到順治親政的時候,再無什麼旗主議政制度,皇權就會得到充分穩固。
而且,重用范文程、洪承疇這是一步好棋。
兩人雖都被擡旗,但實質上是漢人降官,用他們這是在安天下漢人之心啊。
另外,別人還則罷了,洪承疇此人太厲害了,有勇有謀,能文能武,是不可多得的帥才。
崇禎四年,洪承疇任“陝西三邊總督”,總理剿匪事宜,用了將近八年時間,將農民軍幾乎全部剿滅,勢力最大的李自成公率十八騎逃進商洛山中。
若不是清兵犯邊,再給他兩年,中原大地的匪禍一定會讓他全被剿滅。
崇禎十二年,皇臺吉犯邊,形勢危急,崇禎帝急調洪承疇出關,任薊遼總督,於崇禎十四年在鬆錦會戰時,被皇臺吉所俘而降。
鬆錦會戰失敗,並非洪承疇個人的失敗,其實是整個朝廷的失敗。因爲他的“步步爲營、不急於決戰”的戰略思想是非常正確的,但崇禎皇帝聽信陳新甲的話,命他輕兵急襲錦州,結果被皇臺吉合圍,以至於兵敗。
就這麼一個人,戰略眼光絕對是一流的,他可不是豪格這等一勇之夫,他一定會看出自己的弱點所在,清廷若讓他主持軍務,自己可得小心一點了。
那麼,自己的弱點在哪裡呢?
朱由榔想了想,大約有兩點。
一是時間不充足,自己要發展新式武器,得需要時間;要鞏固內部統治,讓新政開花結果,也需要時間。
二是資源不充分,就如生鐵,如果江西的鐵礦失去,那自己就得抓瞎。其實這一點,當初多爾袞也已經看到了,他集中力量進攻江西,奪取興國、進賢兩地鐵礦就是爲此。
三是單兵作戰能力不強。除去火器之利,若單論士兵素質,那是遠遠不如清兵。
四是張家玉的中路軍的作戰能力令人擔憂。譚泰一個二流將官就讓他打了這麼長時間才趕出江西,可以預見,若是洪承疇帶兵來打江西,張家玉一定抵擋不住。
而江西,必然是下一波清兵進攻的重點啊。
“但願孝莊別重用洪承疇,但願你們再多亂一段時間……”朱由榔心裡祈禱道。
不過,他知道這種想法也是自欺欺人,憑孝莊與洪承疇的關係,能不重用他?若重用洪承疇,他會給自己從容發展的時間?
還是得做好自己,不能指望敵人犯錯。
想到這裡,朱由榔叫過馬吉翔,問道:“鄭成功那裡有沒有動靜?朕估摸着,他父親被殺,他一定會有動作的。”
“回陛下,沒有動靜。”馬吉翔慌忙答道。
朱由榔煩了,心道:“你鄭成功死抱着隆武的旗號不放,天下大勢已經明朗了,你要麼投降清朝,要麼歸順朕,等什麼呢?是不是等朕屈尊降貴去求你?做夢吧你!”
想到這裡,吩咐顧炎武:“雪松,下旨給施琅,讓他派人去鄭成功軍中去一趟,看能不能招降?若他還是不降,就吃掉他!”
“遵旨!”顧炎武去擬旨了。
“吉翔,密切關注清兵動向,尤其南直隸這邊,看看是誰來主持軍務。”朱由榔道。
“遵旨。”馬吉翔下去了。
朱由榔心想:“中路軍是個薄弱環節,現在也是無法,等等看清兵如何佈置吧,若真是洪承疇親自指揮,說不得,又得勞駕老子御駕親征。”
……
王夫之已經接到旨意,將政務與新任巡撫陳伯文交割後,立即啓程赴穗。繼妻鄭氏,與亡妻所生兒子王攽一同隨他赴任。
卸任巡撫就任國子監祭酒,讓王夫之大喜,自己著書育人的願望終於可以實現了,還是皇上知我心啊。
興沖沖往回趕,不止一日,四月十五日未時,終於趕到了廣州。來到廣州,王夫之第一件事就是進宮陛見。
朱由榔一聽王夫之回來了,大喜,忙令李洪將王夫之請進勤政殿。
“陛下,分別半載,臣渴慕龍顏,今日得償所願,心中大喜,故而失態,還請陛下勿怪!”王夫之行過禮,站起身來,眼睛死死盯着朱由榔看了看,眼淚竟然流了下來。
“哈哈哈,而農,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做小兒之態?朕看你啊,是因爲得了國子監祭酒這個差事,不用在福建給朕當牛作馬了,所以才高興得掉了淚,是不是啊?”朱由榔沒想到王夫之如此戀君,心下也是十分感動。不過,他可不想跟着一塊流淚。
無言相看淚眼?搞基呢?
所以,趕緊開了一句玩笑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