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孩子丟給太后和春蘭,朱由榔、王暢、戴憶蘭、陳皎茜來到坤寧宮,秋菊早就讓人支起桌子,四人調好風,二話不說,開打。
一打起麻將來,朱由榔很快就將煩惱拋在了腦後。
開始兩圈牌風很順,連槓帶自摸,朱由榔跟前金豆子成了堆。
經常打麻將的人都知道,不怕先輸,就怕先贏。上來點子正的,一般最後都是輸家。
朱由榔的牌運也正是應了這個規律。
兩圈過後,他的點子開始轉背。不是上不了聽,就是好不容易上了聽放炮,或者讓人自摸。
眼看一堆金豆子逐漸減少,朱由榔這纔開始小心起來,捶上家盯下家,寧可不上聽,也決不讓下家吃,別家碰。
這樣打下來,別人不好胡,而他也基本沒有上過聽。尤其坐在他下家的戴憶蘭,根本吃不上他的牌,急得不得了。讓對家的陳皎茜算是得了便宜,連胡好幾把,讓小妮子得意地格格直笑。
打麻將的魅力在於,贏家總想趁點正多贏一些,而輸家總是幻想下一把點子能正過來,可以把輸的再贏回來,所以無論輸家贏家,都是越打越上癮。
重新起牌之後,朱由榔終於起了一把好牌,起手就一個暗槓,而且牌面是一上一聽,其中兩個對,一對東風,一對九條,茬口是五六餅。東風和九條又都是易出的牌,如不出意外,估計用不三圈,就能碰出來。當然,吃上家的四七餅也是可以的。
朱由榔一看這手牌,心道:“老天有眼,這把牌基本就算是胡了。”
人要是背了點,喝涼水塞牙,放屁都打腳後跟。讓朱由榔着急的是,這麼好的牌,竟然吃不上上家的牌,東風九條也碰不出來。
眼看着戴憶蘭、陳皎茜老是打四七餅,朱由榔心疼得不得了,面上還不能露出來,怕暴露。
朱由榔也不換牌了,手裡捏着一張西風不打,基本上是摸什麼打什麼了。
眼看着戴憶蘭、陳皎茜都上聽了,朱由榔纔好不容易摸了個四餅,上了聽。
剛想將西風打出去,一看海里竟然沒有一張西風!
朱由榔狐疑地看了看陳皎茜和戴憶蘭,心想:“壞了,是不是就等我這張西風了?”
“皇上,快打呀,臣妾可就等你手裡那張了。”陳皎茜得意地說道。
“皇上,你可小心點啊,臣妾這裡可有暗槓,你要是放了炮,你面前的金豆子可不夠輸了啊。”阿蘭也陰陽怪氣地給他施壓。
“打熟不打生。不行,這張太冒險,要是輸了,可就把贏的全賠進去了,而且還不夠,得動本。得了,穩一點吧。”朱由榔根據前世的打牌經驗,知道這張西風不能打。爲了穩妥起見,他打了一張熟牌,三條。
這張三條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因爲阿蘭和陳皎茜都打過。
“哈哈!胡了!”
沒想到,三條一打,戴憶蘭把牌一推,拍手歡叫起來。
朱由榔道:“嗨,你不是打過這張嗎?”
“皇上,一開始臣妾把一、三條拆了,誰知道後來又上了四、五條,所以,又改成聽三、六條了。嘿嘿,打麼胡麼,防不勝防吧?”戴憶蘭指着自己的牌解釋道。
“唉,真倒黴。要知如此,還不如把西風打出去呢。”朱由榔把牌推倒,讓大家看。
“皇上,你要打西風沒人胡,我槓。皇上,聽牌不要命,不是你教的麼?怎麼拆副身放炮?”王暢看了看朱由榔的牌面,說道。
朱由榔一看,王暢手裡果然是有三隻西風。
原來,自己認爲最危險的卻是最安全的,認爲沒危險的,卻成了放炮牌。
“皇上,您啊,心理出了問題,你這是典型的想贏怕輸!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把贏的都輸進去嘛。”陳皎茜看了朱由榔的牌,也替他惋惜。
“想贏怕輸?!”
陳皎茜這句話就像在朱由榔腦海裡“喀嚓”一聲打了一個閃電,讓他一下子豁然開朗:“對啊,有什麼大不了的,怕什麼呀,大不了把贏來的都輸進去嘛。一年半之前,自己剛穿越那會兒,別說打清兵了,就連陳際泰、林察這樣的廢柴都能欺負我,眼看肇慶不保,只能退往梧州、桂林。當時自己奇襲廣州之時,就已經想好了退路,若是不能成功,只要留下性命在,就想辦法退到桂林十萬大山裡頭打游擊去。哪能想到一年之間接連打了四個勝仗,一下子就站穩了腳跟,擴大了地盤。
像廣東、福建、雲貴、江西、湖南湖北,都是自己賺來的,跟打麻將是一樣的道理,本來就是空手套白狼,一點本錢沒有,結果等你套到了白狼,反而患得患失起來了?”
朱由榔拿着手裡那張西風輕輕敲擊着桌案,接着想道:“得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如果想辦法把濟爾哈朗這二十萬大軍殲滅,那清兵還有什麼資本跟我抗衡?洪承疇再是戰略大家,他會想到我會用地盤換取殲滅他二十萬大軍的勝利嗎?是啊,充分利用地盤和空間,調動清兵一步步分兵,爭取在運動戰中設伏,出奇兵聚而殲之!”
朱由榔一下子思路打開了,腦海裡冒出一個朦朦朧朧的想法,雖然還不是很完善,但“放棄”這個念頭一出,覺得好像丟下了沉重的包袱,渾身上下輕鬆了許多。
王暢、戴憶蘭和陳皎茜見皇上忽然不言不語,自顧自地沉吟,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皇上這是犯了哪門子神經,一時之間誰也沒有說知。
戴憶蘭不如那倆心眼多,沒有忍住,好奇地輕聲問道:“皇上,皇上,您,不會是想賴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