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爺,您可想好了,這可不是小事,一旦事敗,身家性命可就……。”阮有文提醒了一句。
陳際泰一聽此言,心下不由得一緊。
是啊,一旦事敗,老母、妻兒、奴僕以及累積數世的財富,可就全完了。
陳際泰站起來,眼前出現女兒皎莤俏皮可愛的樣子,嘴角不禁彎起,露出溺愛的笑容。
他有三子一女,兒子分別叫伯文、仲武、季才,獨生女叫皎莤。其中,伯文、仲武是嫡子,季纔是二姨太所生,皎莤是嫡女,排行最末。
三個兒子很是爭氣,都是按照老子給他們設定的路在走,而且都取得一定的成就。
老大伯文學問很好,文章、書法皆有小成,只不過因爲朝廷停了科考,所以一直沒有功名在身。
老二仲武習武,家傳的武藝樣樣純熟,騎射功夫更是精湛,早早就進入軍中跟在老子身邊習學兵法。
而老三季才,因爲是庶子,一向不被重視,卻是聰明絕頂,既不習文也不練武,只在雜學上下功夫,尤其是“數”的造詣很高。
三個兒子讓陳際泰滿意,女兒皎莤更是讓他視若掌上明珠。
皎莤精靈古怪,加上打小就受到祖母和老爹的溺愛,養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刁蠻性格,別說府裡下人見了她頭痛不已,就是三個哥哥,沒有一個敢不讓着她。
“還有五天,臭丫頭就該過十四歲生日了,過了生日,也該給這丫頭定個婚事了,我這寶貝女兒不知道會便宜哪家的臭小子。”陳際泰想道。
一想到女兒的婚事,陳際泰心裡打了一個突:“莤兒剛生下來時,就有一個道人給她算過命,說她是極貴的命格。初一的娘娘十五的官,莤兒就是初一的生日,極貴的命格,那就是娘娘命了,還有比娘娘再貴重的嗎?”
想到這裡,陳際泰眼前一亮,轉身問道:“有文,依你看,當今皇上能成就一番事業嗎?”
“伯爺,這可不好說。”阮有文不知道陳際泰爲什麼問這個問題,沉吟着道:“我覺得看不透他。”
“看不透?”
“是啊,看不透。林佳鼎新敗,正常來說,他不守肇慶,就得迅速退往廣西境內,以避我軍,可偏偏去了廣州。更奇的是,他又在清兵奇襲成功之後,迅速殲滅了這股清兵,佔了廣州城。這說明什麼?說明他料敵機先還是胡蒙亂撞撞上的?此舉不僅佔了一個奇字,還有一個運字。奇就奇在他對紹武朝以及清兵的所有行動都瞭如指掌,而他的行動卻幾乎與兩方的行動同時進行,這可能嗎?就算李成棟身邊有他的人,他也不可能同時進行。這一點,有文實在是看不透。”
“還有一點。他喬裝進入廣州城,就算混水摸魚,也不可能帶太多的兵,因爲有我大軍堵在他東進的路上。可他偏偏得到了陳子壯和張家玉的效忠,二人將訓練多時的鄉兵交付他用,這說明他還是有一定見識的,否則,以陳子壯和張家玉的精明,不可能如此傾心相助。既如此,那爲什麼還要重用丁魁楚呢?丁魁楚權傾朝野,賣官鬻爵到了明碼標價的地步,他難道不知?”阮有文將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
“是啊,是有點看不透。重用陳子壯、張家玉如果說他是明,而重用丁魁楚則是昏。置我大軍壓境於不顧,巧妙破局於廣州,說明他有智。既有此大智,爲何不提醒林佳鼎,卻使他中我反間計,以至全軍覆沒?”陳際泰很贊成阮有文的分析。
“那你說他中興大明的希望有幾成?”陳際泰接着問道。
“儘管看不透他,但我敢肯定,中興大明的希望他最多佔三成。”阮有文道。
“爲什麼這麼低?”
“伯爺,當今天下大亂,羣雄並起,北、東清兵肆虐,西邊還有大西軍、闖王餘部,大明江山如紙,宮門若市,經不起羣雄狂噬。永曆帝就算這次打敗李成棟的進攻,福建還有佟養甲、南直隸還有清兵主力,要把腳步站穩可不大容易啊。”
“你的意思是,將來極有可能是清家佔據天下?”
“是,有文是這樣的判斷。伯爺,您想啊,清兵戰力太強大了,大明邊軍、闖王、八大王,哪個不是戰力超羣?可他們哪個是清兵的對手?就憑這一點,有文斷定,沒有誰是滿清鐵騎的對手,江山將來肯定歸於清家。”
“那你說永曆皇帝還有三成中興希望?”
“是啊,儘管滿清鐵騎打遍天下無敵手,但也有一個最大的缺陷,那就是他們是異族。異族畢竟人數太少,要統治這麼大的江山,沒有漢人相助是不可能的。而漢人多是心向大明,永曆帝是明裔正宗,如果能在兩廣佔住腳,必會吸引漢人有識之士來投——這是他的出身決定的,我看可以佔二成。”
“那還有一成?”
“還有一成,則就是他的奇處。行事匪夷所思,令人琢磨不透,是奇還是運,有文實在是說不清。如果真是天助,這一成還算多嗎?”
“三成,勝算太低了。”陳際泰聽了阮有文的說法,深以爲然,心裡不由得暗自嘀咕:“莤兒的娘娘命莫非不是應在此人身上?若按有文的說法,清家成就大業的可能性極高。可是,順治帝才九歲,莤兒比他大了四歲,雖說差得不是太多,但女大男小,怕不行。永曆二十三歲,比莤兒大了十歲,男大女十歲不是不可以,但也差得太多了,我就這一個寶貝閨女,可捨不得讓這麼大的男人伐撻。”
得了,就這麼定了,老子也當一回董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