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此事暫且不提,寇湄,你再想一想。”朱由榔說罷,起身回勤政殿。
楊愛與寇湄躬身相送。
“陛下,清兵有退兵跡向。”回到勤政殿,陳子壯就急匆匆地來報。
“按原定計劃,讓李元胤追擊。”朱由榔吩咐道。
“臣遵旨。”陳子壯匆匆回軍機處去了。
……
鰲拜憤憤不平地回到自己的營帳,命人去請鑲黃旗護軍統領多尼、薩哈連,鑲黃旗漢軍旗護軍統領趙承祚、田嗣昌,自己坐在帳裡生悶氣。
濟爾哈朗要投降的理由是,無論如何打不過,不如降了,多保留一些八旗子弟的血脈。
在鰲拜看來,明軍儘管火器優良,但他們也只能出其不意,在新式兵器剛問世的時候,佔一些大便宜。
當這些兵器完全明出來以後,總會有辦法據而有之。
畢竟,兵器還是要用人來操作。比如,在九江不就繳獲了明軍的手榴彈和地雷嗎?
未戰先怯,未戰先降,取勝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而且,在鰲拜看來,五萬人全打光甚至把整個江南全丟了也無關緊要,只要不服輸的氣勢不弱,肅親王總會想出辦法的。
留下這股子氣,比留下五萬人更具有意義。
當年建州女真只能算是個小部落,太祖“十三副鎧甲”起事,女真人就是靠着抱團和悍不畏死的氣勢,自萬曆十一年開始,到崇禎十七年,用時六十一年,先後戰勝了海西女真、野人女真和龐大的大明朝,進入北京,建立了大清朝。
在這麼多年的征戰過程中,滿人何曾怕過死?又何曾投過敵?
濟爾哈朗乃愛新覺羅家正宗苗裔,當今兩大攝政王之一,身上那股不怕死不服輸的勁頭哪去了?面對強敵,不說奮起抗爭,竟然消極請降,他身上流淌的還是滿人的血嗎?
或許他是怕戰敗之後,回到北京無顏面對肅親王,再無本事跟肅親王別苗頭了?
若是這樣的話,他作出投敵決定倒順理成章。
無非就是想在永曆皇帝這裡邀功請賞罷了。
……
多尼、薩哈連、趙承祚、田嗣昌相繼來到,鰲拜連忙收起胡思亂想,強行把胸中那股子快要炸了的氣憤按了下去。
他不能露出絲毫對濟爾哈朗的不滿,甚至濟爾哈朗的投敵之意,他一絲一毫也不能表露出來。
因爲那會很傷士氣。
“諸位,內應事敗,明狗又弄出一種類似火銃的兵器,可連續發射,哈佔吃了大虧,死了近千人,這說明我們洪大參事制定的什麼分兵直進、直取廣州之計算是徹底完蛋了。”
“狗孃養的洪承疇,什麼狗屁高明之計?簡直就是在葬送我大清勇士!”
鰲拜破口大罵,胸中的憤懣之氣稍解。
多尼、薩哈連聞言皆是一驚,而趙承祚、田嗣昌則嚇得面如土色。
“大人,內應事敗?怎麼就敗露了呢?”多尼問道。
“哼!洪承疇自以爲聰明過人,把錢謙益安插進廣州城,誰知道人家狗皇帝是怎麼識破的,反正一直在利用他這個傻貨。”鰲拜罵道。
“大人,明狗的那個火銃那麼厲害?”趙承祚關心點顯然與多尼不同。
“怎麼,怕了?”鰲拜眼神一凜,冷冷地問道。
“不不不,大人,卑職不怕!卑職是想,那個多瞭解瞭解,看……有沒有辦法應對。”趙承祚知道鰲拜性情暴躁,一言不合就會殺人,被他眼風一掃,嚇得趕緊把脖子一縮,連聲否認。
“哼,他的火銃厲害是不假,但咱們的弓箭也不是吃素的!”
“是是是,只要運籌得當,不正面跟他們交鋒,還是有希望剋制的。”田嗣昌連忙表明自己的態度。
“籲……”鰲拜長出一口氣,道:“廣州失去內應,已不可破,原先的計劃只好作廢。鄭親王已經決定退兵,命我部斷後。”
“大人,這不是欺負人嗎?怎麼讓咱們斷後?”薩哈連一聽就急了,怒道。
“是啊,哈佔、達海平時少沾便宜了?要命的事倒往後躲了?”多尼也是憤憤不平。
“嗨,這還用說?人家是親孃養的唄。”田嗣昌嘆了口氣道。
“行了,別說了!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時候不到。”鰲拜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他不能把實情說出來,只能如此安慰屬下。
“斷後就斷後,有什麼可怕的?明狗兵力不多,即使出城追擊,也不會超過一萬兵,咱們有一萬五千兵,還能怕了他們?來,拿地圖來,咱們商量商量。”鰲拜邊給四人打着氣,邊令親兵把地圖攤到地上。
“大人,既然明狗火銃厲害,那咱們就不能與之正面交鋒,必須想辦法利用地勢之利。”多尼道。
“是啊,廣州到韶關一路山頭衆多,咱們必須充分利用這些山頭,居高臨下,石頭、木頭、弓箭、手榴彈一齊落下,他們火銃再厲害,又能奈我何?”趙承祚道。
“佔據制高點打明軍埋伏這是情理之中的事,如今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只是,若明軍只困不攻,只待我軍糧盡,那我們就完全被動了。”田嗣昌道。
“從明軍擊敗平西王的戰例中可以看出,明軍不願意強攻,肯定會在糧草上打主意。而且,他們還有什麼山地軍,用的都是壯人,他們翻山越嶺如履平地,平西王就在他們手裡吃了大虧。”薩哈連道。
“好了,多尼,你帶本部人馬佔領龍山鎮,堵住交通要道;薩哈連你帶本部人馬去龍山鎮左側大望山設伏,待明軍趕到,從山上殺出,若明軍攻山,則退回固守,牢牢牽制;本官親帶趙承祚、田嗣昌所部斷後。”鰲拜令道。
“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