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不得不承認,楊愛說的有道理。
試想,哪有皇帝守着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而不動歪念頭的?除非他“禽獸不如”。
而自已確實沒把自己當成可以主宰一切的帝王,在女人這事上,老是想着不違背女人意志。
就如楊愛、楊蕙怡、小姨子戴憶花,還有寇湄,這些女人無一不是國色天香,自己都喜歡,換作別的皇帝,他會顧忌嗎?直接命他們侍寢就是。
而且還不用負責任,高興了封個嬪妃,納入宮中;不高興了,“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別人還會因爲這個,給冠以“荒淫無道”的大帽子?
不會,絕不會的。
史上帝王沒有這麼幹的,在他們眼裡,女人就是玩物,誰給你玩感情?
當然也有,比如萬曆皇帝對於鄭貴妃,那就是情有獨鍾,非常寵愛。
但其結果就是,因爲他太考慮鄭貴妃的感受了,以至於在立太子問題上,失去的冷靜,造成朝政荒廢。
明朝看似毀於崇禎之手,但說到根子,萬曆帝的時候就作下了病根。
“從這個意義上說,無情帝王倒是比有情帝王好啊。但是,我真不能做個無情皇帝。”朱由榔心道。
在朱由榔眼裡,女人都是人,都是有感情的,不能違揹她們的意志。——這個意識是天生帶來的,違拗不得。
從這個意義上說,他還真不是合格的皇帝。
沒想到,自己的這一條優點,被楊愛以獨闢蹊徑的評價方式給指了出來。
“陛下,跟了你這麼長時間,臣終於明白,過去真如井底之蛙,只知坐井觀天。”沒等朱由榔說什麼,楊愛又說起了自己的感受。
朱由榔看了看她,見她眼波盈盈,滿是崇拜。
“我若是讓她侍寢,看來她定是樂意了?”朱由榔心道。
不過,他可下不了這樣的旨意。
在他心裡,楊愛雖是名妓出身,但她能出淤泥而不染,始終秉持大義,確實十分可敬。
對這麼一個令人尊敬的女子,朱由榔可不好下手,感覺她就像一朵潔白的蓮花,長在池塘裡,亭亭玉立,自己靜靜欣賞足矣,若是辣手摧花,可有點大煞風景啊。
朱由榔這樣想,可楊愛不這樣想。
楊愛早就從與錢謙益的感情糾葛當中走出來了,如今一顆芳心已經全系在朱由榔身上。
在她看來,皇上不只是學問、見識高人一籌,就算那英俊的相貌,那也是令人着迷的。
只不過,她不敢貿然跟皇上表白。她自覺一是年紀比皇上大,二來自己不是良家出身,身子已經髒了,若是自薦枕蓆,唯恐被皇上厭棄。
或者,皇上寧願自己憋着,也不讓自己侍寢,只能解釋爲皇上心裡是嫌棄自己的。
所以,她只能恨自己沒有早生幾年,恨自己曾經淪落風塵的那段時光。
得,滿擰!
“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唱歌聲。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楊愛文青病犯了,站在朱由榔身後,吟起了詩。
吟完之後,目光灼灼地望着朱由榔道:“陛下,劉禹錫這首詩可應景?”
“陛下,前方到了宜賓。”
朱由榔正尷尬地不知如何回答楊愛的話呢,陳仲武匆匆闖過來奏道。
朱由榔看着陳仲武那冒失的樣子,頭一次覺得他很可愛。
“啊,這就到岷江了,甚好,到了泯江朕的大事就成了一半了。”朱由榔笑眯眯地看着陳仲武道。
陳仲武被皇上的笑給弄得不知所措,摸了摸後腦勺,心道:“咋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話說你不如給個臭臉呢,給個笑臉這是幾個意思?怪嚇人的。”
皇上說的大事,楊愛和陳仲武都自動過濾了。
他們以爲,皇上說的大事,就是攻取成都呢。
……
船隊到達眉州治下的彭山縣時,朱由榔佇立船頭好長時間,對着兩側的山看了又看,好像從那山石上尋找什麼東西一樣。
“陛下,您在看什麼?山上除了樹木和石頭啥也沒有啊?是不是很喜歡山啊?”秦良玉見朱由榔的神色明顯跟平時不一樣,不由好奇地問道。
“天機不可泄露。”朱由榔神秘地說道。
“李洪,找段繩子來,測一測水位。”隨即朱由榔又吩咐道。
李洪找來一段繩子,繩頭繫了一塊石頭,跟龐天壽將繩子順到江裡去,提上來大約量了量,足有一丈。
隨着船行,又量了三處,大差不差,大約就是一丈深了。
“三百年後岷江枯水期在彭山段水深不過半米,現在是兩米。可見環境對水文的影響有多大了。”朱由榔心道。
“江寬一百多米,水深約二米,如此大的工程,怎麼辦呢?怪不得那些寶貝沉於江底三百年無人找到呢,看來,自己還是想得太過簡單了。”朱由榔望着湍急的江流,不由得發起了愁。
“行吧,先把這事放一放,待解決了李國英,回過頭來再考慮。”
面對難題,朱由榔向來不鑽牛角尖,想不到辦法就先不想。
就跟後世考試一樣,先把會做的做完,回過頭來再做難度大的題目。
鑽牛角尖往往越鑽越難,越鑽越沒有出路。
可如果你暫時放下,往往不經意間的靈光一閃,難題就解決了。
……
“瑞庭他們到了何處?”朱由榔問顧炎武。
“回陛下,焦將軍已到龍泉鎮,明日可抵達成都城下。”顧炎武答道。
“李國英有什麼動靜?”
“據斥候來報,李國英早早就大掠四方,囤積糧草,而且驅使百姓加固城防,看來是要堅守了。”
“哼!螳臂擋車,不自量力。”朱由榔冷哼一聲。
“陛下,以臣觀之,李國英並非是想做清奴的忠實臣子。他本是左良玉的手下,沒有爲清奴賣命的動機嘛。故而,臣以爲,他擺出一副硬拼的架式,大約是想在我大軍久攻不下之時,跟陛下討價還價吧。”顧炎武說道。
“討價還價?呸!他也配!我啐他一臉吐沫星子,噁心死他我。”陳仲武就在旁邊伺候着,一聽顧炎武的話,氣得朝江裡吐出一口濃痰,罵道。
“就爲了噁心他?呸,你先噁心到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