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光祖成功了,朱由榔非常高興地接受了他的投誠。
朱由榔高興的並不是鉅額的金銀財寶,而是沒有造成重大的人員傷亡。
無論是清兵還是明軍,基本都完好無損,這都是多好的勞動力啊。
當然,朱由榔也沒有完全給予盧光祖、吳學禮信任。
進城安頓好之後,朱由榔下旨,令李柏爲四川巡撫,秦翼明爲四川都指揮使司都指揮,盧光祖任指揮同知,秦拱明爲成都將軍。
投降的軍隊,讓秦翼明和秦拱明兄弟倆甄別,老弱病殘勒令退出軍隊,回鄉種地;精壯漢子不願意打仗的,編入工程兵。
秦翼明和秦拱明兄弟倆那個樂啊,至此,他們秦氏家族算是徹底翻身了,基本掌握了四川的軍權。
這倆人跟在焦璉身邊,算是真正開了眼界。
他們算是明白了,爲什麼皇上打個勝仗跟玩似的。
一是靠軍隊的戰鬥力,二是靠先進精良的武器。
就連山地軍的訓練,他們也歎爲觀止。
一直以爲,除了武器裝備上的差距,白桿兵並不比哪去軍隊差,但看了山地軍的表現,他們算是徹底服了。
什麼野外生存、什麼分隊配合、如何襲取敵兵指揮機關,這些他們都沒見過,更別說訓練過了。
就連他們行軍和戰鬥時打的手勢,秦氏兄弟都覺得非常新奇,值得學習、借鑑。
所以,旨意下來之後,兄弟倆幹勁很足,在禁軍和山地軍借了一些人,充當他們的教官,日夜不停地開始他們的挑人和訓練事務。
李柏也是非常高興。
他沒想到自己一出仕,就被委以一省巡撫之重任。
跟在皇上身邊這些日子,他跟顧炎武學了不少東西。主要是皇上的治國思想,他必須吃透。
他跟顧炎武本就是好朋友,當初顧炎武吃官司的時候,他和李因篤沒少爲了顧炎武的事四處奔波,顧炎武在濟南被捕入獄的時候,就是他倆把他營救出來的。
所以,顧炎武對李柏一點也不藏私,把對皇上治國思想的理解,全數傳授給了李柏,讓李柏受益匪淺。
……
朱由榔的行宮設在了原巡撫衙門。
此時,他正跟顧炎武、陳貞慧商量如何處理李國英的鉅額金銀。
“陛下,四川藩庫只餘三千兩銀子,還不抵李國英家產的零頭。”顧炎武道。
“如此碩鼠,別說他不降,就算是降了,朕也決不能容他!”朱由榔很生氣,對於這種私慾極度膨脹的貪官,他恨不得見一個殺一個。
“陛下,繳獲李國英的這些銀兩,是否解往戶部?”顧炎武問道。
“暫不解往戶部,朕留着還有用。撥二十萬兩給李柏,二十萬兩給秦翼明,作爲四川民政和軍政用度。巧婦難爲無米之飲,不能光讓人家幹活,不給給養啊。餘下的,暫交由別山妥善保管。”
“遵旨。”
顧炎武躬身領旨。
……
打下成都和重慶,四川大局已定,朝廷大軍基本已經完成了使命,還有其它效忠清朝的州府縣,交由秦氏兄弟清剿,估計也沒有什麼大的難度。
大軍還要再休整幾天,朱由榔閒來無事,又興起了微服私訪的興頭。
這日,用過晚膳,朱由榔帶上白興、楊愛、李洪,四人喬裝,在成都街頭轉了起來。
朱由榔前世來過一次成都,當時成都給他留下的印象有兩個。
一是麻將成風。街邊都是一張張麻將桌,就連負責廁所收費的老頭老太太,也在廁所門口支上桌子打幾把,雖然賭注是五角,但關鍵是樂在其中啊。
二是民風淳厚,人心向善。他曾經問過兩次路,每一次問到的人都不厭其煩地給你詳細說明路線。比如你坐幾路車,倒幾站,往左拐往右拐等,非常詳細,看那樣子,你要是還不明白,人家都有可能帶你去。
淳厚的民風由此可見一般。
再世爲人,朱由榔很想看一看,川人那麼實在,那麼誠懇,那麼善良,那麼悠閒自在,能否在三百年前找到傳承基因。
可惜,他沒有看到後世成都的繁華,也沒有看到成都百姓的悠閒,看到的只是破屋爛院和麪黃肌瘦的百姓的匆匆腳步。
當然,也沒有看到玉林路,倒是看到了門可羅雀的小酒館。
他的心情瞬間變得非常沉重,長年的戰亂把一個天府之國給禍亂成什麼樣子了?
百姓安居樂業纔有悠閒的心情,連肚子都吃不飽,哪有心情悠閒?
他頓時感到身上的壓力更重了,一種急迫感和使命感涌上了心頭。
“一定要儘快結束戰爭,儘快讓百姓過上好日子。”他默默地想到。
他很想唱一唱《成都》,可被眼前的景象破壞的一點心情都沒有了。
……
轉着轉着,朱由榔看到一座府第,門楣上並沒有寫字,但門口掛着兩盞燈籠,還有兩個兵在站崗。
“這是誰的府第?”
朱由榔問白興。
“回爺的話,小的也不清楚。不過,看當兵的手裡拿着白杆槍,應該是秦家的吧?要不小的去問問?”白興回道。
“秦家?既然來了,豈能過門不入?走,進去串個門。”朱由榔說着,擡腿朝那府府第走去。
白興趕緊跑過去,跟站崗的小聲說了兩句。
站崗的士兵大驚,連忙跪下見禮。
“這是誰的府第?”朱由榔問道。
“皇上,這是秦指揮使的府第。小人這就去通稟。”
“不用通稟,朕隨便看看。”朱由榔令那兩個兵平身,擡腿進了門。
進門之後,朱由榔發現這是一個三進的院子,每個院子門口都站着人,雖然穿着不是軍服,但也是站的筆挺。
“軍規治府?連下人都這麼規矩。”朱由榔心道。
來到二進正院,卻見正房裡燈火通明,隱隱見秦良玉端坐正中而秦翼明、秦拱明、馬萬春和馬萬年都依次跪在地上。
隱隱傳來秦良玉中氣十足的說話聲,好像正在訓話。
“看樣子很嚴肅,聽聽秦良玉說什麼。”朱由榔想着,停下了腳步。
其他人包括秦府的下人,趕快止住了腳步,動也不動。
一行人像塑像一樣,站在院子的黑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