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炎武一聽這麼低的利,眼前一亮,道:“一百兩一年還三到五兩,這太低了,臣雖不懂經營之道,但敢說大部分生意總有一成的利吧?若按一成算,一百兩就是掙十兩,去掉錢利,還餘五到七兩。這不算割肉,這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啊。”
“對,朕開銀行的目的,就是放水養魚,而非涸澤而魚。”
“陛下,放銀利率這麼低,那存銀是不是更低?”
“當然,存銀最多給二釐。”
“這麼低,估計沒人會存。”
“你錯了,銀子放到家裡,日夜擔心賊人惦記不說,還不能生利。而放到銀行,安全可以保證了吧?雖然少點,但能生利啊。”
“那若是錢莊以高利吸引存銀呢?”
“朕當然會想辦法。私人也可以開設錢莊,但無論存、放,利息絕對不能高於皇家銀行。若是不按朕的規矩來,就是跟朕對着幹,朕會容他麼?一定會把這種吸血的錢莊全部關掉!”
“臣贊同陛下此策。放印子錢的錢莊,不光是吸血,還要人命。有多少家庭被他們逼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顧炎武道。
“對,朕開設銀行,是惠民之舉,絕對不允許害民的錢莊橫行。”
“陛下,臣明白了,容臣再一次面諛君上,陛下睿智天縱,臣拍馬都趕不上啊。”顧炎武心服口服,激動地說道。
“雪松,這纔到哪啊,值得你如此激動?再往遠處想,等到皇家銀行做大了,工商業得到極大發展了,工商稅已經足夠讓國庫充盈了,朕會把農稅全部取消。”
語不驚人死不休,朱由榔又拋出一個驚人的觀念。
“啊?陛下,養馬當差,種地完糧,自古皆然,農稅取消,那糧怎麼辦?差又有誰來當?”顧炎武驚道。
不但他,陳貞慧、楊愛皆是大吃一驚。
這個觀念,直接就超出了他們的認知,就好像在他們的腦海裡炸響了一顆地雷。
“國家要用糧,可以從百姓手裡買;要用人當差,可以花銀子僱。只要國庫足以支付這些費用,讓百姓種地當差都能掙錢,豈不是更好?幾千年來,百姓地裡種出來的糧食和蔬菜養活了官紳階層,而他們沒有得到應有的利益,反而受到的盤剝太多了,他們太苦了,朝廷若是富足了,不該回報他們嗎?”朱由榔道。
“嗚嗚嗚?……,陛下,臣何德何能,得遇陛下這等明主?若真有那麼一日,則天下幸甚,必然開創大明萬世不替之基。”顧炎武聽了朱由榔的話,竟然激動地哭起來。
“陛下,臣,臣上輩子,?不,臣八輩子祖宗都積了德了,讓臣有緣追隨聖君左右。陛下,臣願意爲實現這個目標去死。”陳貞慧也是眼含熱淚,語無倫次地說道。
“哈哈哈,行了,收起你倆的金豆子吧。朕從不說妄語,這個目標一定能夠實現。不過,滿清現在經過權力洗牌,順治已經全盤掌握了權力,他們朝中現在只有一個聲音,大大加強了中央集權,再加上後宮還有一個陰險毒辣的太后在,怕是一時之間也難以打倒推翻。若是哈提斯熬不過刑去,再給他們造出火器,那統一全國的進程就會減緩。”
“因此,當務之急一是儘快讓江南之地恢復生產,二是還要加快伐清步伐。任重道遠,還需勉力而爲啊。”朱由榔道。
“陛下,您請放寬心,臣就是不吃不喝,不眠不睡,也要輔佐陛下成此霸業。”顧炎武道。
“陛下,臣也厚顏學一學先賢,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陳貞慧也連忙表決心。
“不用表忠心,朕知你們皆是良實之臣。”朱由榔說道。
楊愛一直伺候在側,她現在已經完全被朱由榔給臣服了。
她一點都不懷疑皇上所說的這些,反而對皇上的設想充滿了信心。
同時,她也能理解顧炎武、陳貞慧此時此刻的心情,自己都心潮澎湃,何況是他們呢?
就算皇上命她立即去死,她都會毫不猶豫。
“皇上啊,您難道不知臣之心麼?臣不求別的,只求皇上能寵幸一晚即可。若是能給他生下一個孩子,那得多聰明啊。”朱由榔在楊愛的心裡,除了敬服,就是滿滿的愛了。
“楊愛啊楊愛,遇上個好男人不易,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啊,若不抓住,你將會後悔一輩子!”楊愛在心裡給自己打着氣,也暗暗下了決心。
“皇上,楊展楊將軍候旨請見。”
就在這時,小太監龐天壽進艙稟報。
“楊展?”朱由榔一聽,心想:“壞了,這回尷尬了,怎麼把宣他來的事給忘了個乾淨?怎麼辦?寶藏的事指定是不能再提了,那急急地把人家宣來,總得有個事由吧?總不能給人家說,已經沒事了,你回去吧。”
朱由榔一時之間沒想好怎麼辦,沉吟不已。
“陛下,臣以爲,楊將軍還是有功的。”顧炎武非常懂得朱由榔的心思,稍一琢磨,眼睛往那份財寶清單上一瞥,說了一句。
朱由榔立即就懂了。
是啊,“張獻忠沉銀”事件,確實有楊展的功勞,若非他當年伏擊,打得張獻忠落荒而逃,張獻忠應該把這些金銀帶走了,最後肯定是便宜了豪格,哪會落到自己手裡?
有功那就賞功,正好可以掩蓋讓他數百里奔波的真實理由。
“宣。”打定主意,朱由榔吩咐道。
楊展進艙,行禮,朱由榔命平身。
“楊愛卿,四川一直戰亂不斷,而卿忠心不改,在沒有得到朝廷支持的情況下,一直堅持與敵周旋,實是有功有國。雖然清兵已敗,但四川仍不是十分穩定,尤其川南,少數民族衆多,地方割據勢力還有可能蠢蠢欲動。朕不日就會返京,但川南局勢心甚憂之,朕意調你鎮守瀘州,爲朕川南藩籬,未知卿意下如何?”朱由榔道。
“回陛下,臣之所作所爲,皆臣子應當應份,故臣當不起陛下謬獎。臣乃陛下之臣,如何用全在陛下一念,臣萬死不辭。”楊展答道。
“好,朕加封你爲川南將軍,領副將銜,即日赴任瀘州。”
“臣遵旨!”
楊展磕頭謝恩後心裡暗自嘀咕:“巴巴地把我從忠州宣來,就爲了加恩?一道聖旨的事,何須如此費力?不知我楊展哪裡得了皇上的歡心,難道真是爲了酬抗清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