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天，月潯出院了。
這些天，溫津一直都沒有再給我打電話解釋。我給他打了無數次的視頻和電話，卻始終沒有任何迴應。
就在我煎熬得快要絕望時，屏幕閃動了起來。
我拼命抑制住自己的情緒，按下了接通鍵。
“好久沒有看到你了，想好好看看你。”屏幕上，是他熟悉的面孔，透着幾分疲憊。
他的臉型似乎瘦削了一些，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似乎一切都從未改變。
一時間，我竟不知要回應他什麼。我很想擠出一絲笑容，奈何做不到，只好目光呆滯無神地看着他。
見我許久緘默不語，他脣邊浮起了一抹淺笑：“你怎麼不說話。”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低着頭，一字一頓地如實回答。
攝像頭那端的他也沒有再開口，那陣讓人窒息的寂靜讓我覺得時間過了很久，很久。
此刻纏繞在我思緒中的是汐文那些鋒利尖銳的話語……
“他之所以選擇來美國，都是因爲我。”
“是我覺得你可憐，才勉爲其難地讓他一時接受你。因爲我知道，一廂情願的人很可憐。”
“你不會不知道‘異國戀’有多不靠譜吧。”
“如果他真的喜歡你，他根本就不會去美國！”
“你還真以爲他去美國是獎學金補助啊？還不是我家給他出的錢？”
“他和你在一起，就是想要激怒顧一平，因爲他們曾經是情敵，而顧一平恰好喜歡你。”
“而且，我的第一次也已經給了溫津。”
“你不信？那要不要讓我把手機給溫津，讓他親口對你承認這些……”
這些話語，像是在空曠山谷裡聽到的一次又一次的迴音，只是那聲音越來越強烈，直到震耳欲聾。我所能感受到的，只有一種撕心裂肺的痛，痛到麻木，痛到快要窒息……
他不想對我解釋些什麼嗎？
或者說，他還想繼續裝傻隱瞞我嗎？
我緩緩地擡起頭，目不轉睛地直視着他的眼睛，毫不含糊地問：“你是不是睡了汐文？”
話音剛落，我就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間的慌亂神情，明顯得不能再明顯。
他沒有絲毫的辯解，等同於默認。
我的心底是一片從未觸及過光明的黑暗，可怕的黑暗似乎要將我吞噬。
嘴角若有若無地扯出了一絲嘲弄的笑，冷若冰霜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許久。終於，我冷漠地開口說：“我們分手吧。”
還沒等他掛斷電話，我就猛地按下了結束鍵。再不掛斷，我怕自己會發瘋，會後悔……
果不其然，他又撥了回來。
我懶得再掛斷了，直接關上了手機。
窗外的雨，下了一整晚，我也哭了一整晚。
*
第二天早晨，雨勢小了很多，但依舊滴滴嗒嗒地下着。
我打開手機，看到了溫津給我發來的微信“是我對不起你”。
我呆呆地對視着屏幕，紅腫得快要睜不開的雙眼有種被刺痛的感覺。
就在這時，我又接到了一個讓我非常寒心的電話。
“月潯好了麼？”電話那端，是昕元略帶疲憊的懶懶的聲音。
“嗯，下午就已經出院了。”
“那就好，你看我最近忙得連軸轉了，都沒有時間去看她，她不會怪我吧？”
“不會，我和顧一平一直陪着她呢。”
“他們怎麼還在一起？”
“你什麼意思？”
她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卻像一根針，狠狠地戳痛了我已然千瘡百孔的心。
“有些事，又何必勉強呢。”她依舊是漫不經心的語氣，“如果兩個人在一起只會彼此傷害，又何必在一起。”
“明明他們誰都沒有傷害誰……”
“可事實就是如此。”
在那一瞬間，忽然覺得解釋已經變得蒼白無力了。我想換個話題，卻突然不知道要和她說些什麼了。
還沒等我開口，就聽到她說，“就這樣吧，我還有事，先掛了。月潯沒事兒我就放心了。”
隨即，是電話掛斷之後一陣“嘟——嘟——”的聲音。
也許，真的不必感慨抑或是悲哀什麼，畢竟每個人都會改變的。
只是，感覺我們好像真的回不去了。那個我一直深愛的女孩，已經變得越來越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