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久,她才終於止住了聲音,抹了一把淚,坐在椅子上,拿起碗筷,吃起了水煮魚。
只是,這水煮魚分明是辣的,她卻感覺是酸的,淚水又忍不住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有的掉進魚湯裡,泛起一圈一圈小小的漣漪。
她像是瘋了似的,不斷的往嘴巴里塞。
樸勳見狀,急忙奪去了她的碗筷,“不要吃了,你看都不看,就往嘴巴里塞,萬一被魚刺卡住怎麼辦?”
“給我!”顧南夏伸手去搶。
樸勳卻怎麼也不肯給她,她倒是聰明,拿起另一副碗筷,又開始吃!
樸勳又奪了過來,這次顧南夏搶都懶得搶,索性用手去抓。
樸勳被她的舉動都嚇到,看來這個水煮魚她是吃定了!
樸勳將碗筷放下,端起那盤水煮魚,就往廚房走去。
“樸勳!你幹什麼?!”顧南夏追過去,瞬間愣了。
只見樸勳“譁”的就將那盤水煮魚倒進垃圾桶裡。
“你幹什麼!”顧南夏推開樸勳,跪在地上,伸手就去垃圾桶裡撿,好像那些水煮魚真的還可以吃!
樸勳一把將她拽起來,強行抱出了廚房。
顧南夏的手上全是紅油,她哭喊着,捶打着樸勳,“放開我!你放開我!你憑什麼倒掉我的水煮魚!你憑什麼倒掉我的水煮魚!”
人在特別憤怒的時候,好像只會重複的罵着一樣的話,單調的很,語言組織能力,差的可以。
樸勳任她打罵着,他知道她需要一個發泄的出口,他緊緊的抱着她,恨不得替她去承受那份痛。
到後來,她大概是哭的乏了,喃喃自語道,“這是予辰他親手給我做的,是他親手給我做的……”
就這樣,樸勳一直抱着她,輕輕的拍打着她的背,像是在哄個小孩子,直到她睡着,他纔將她小心翼翼的放在牀上,自己則坐在沙發上,守着她。
不知不覺的,他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聽到驚叫聲,樸勳猛地被驚醒。
只見顧南夏騰的一下,坐起來,大口大口的喘着氣,額頭上是豆大的汗滴。
“南夏!”樸勳大步走過去,“南夏,你怎麼了?”
顧南夏看着樸勳,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是做噩夢了,她張着發顫的脣,哆哆嗦嗦的說,“我夢見予辰了,他躺在地上,渾身都是血,雨下了好大好大,眼看着就要淹到他了,我想救他,可是我拼命的跑,就是跑不過去,我對着他大喊,但他怎麼也聽不見!”
樸勳安撫道,“沒事的,你只是在做夢而已,沒事的”
顧南夏則用力的掐着自己的手,不斷的重複着,“是,我只是在做夢而已,我只是在做夢而已……”
後來的這些天,天氣總是陰沉沉的,像是整日整日的蒙着濃厚的霧,讓人也提不起精神。
墨予辰沒有再去過公司,只是一個人待在那個私人別墅裡,手機也一直處於關機的狀態。
公司全由權慎在打理,他忙得焦頭爛額,多次去找墨予辰,可總是敗興而歸。
沒有辦法,他只好託簡司瑾去照顧一下墨予辰。
簡司瑾並不知道墨予辰在這個城市裡還有另一套別墅,怪不得她這些日子怎麼找也
找不到他。
站在別墅門口,簡司瑾心裡有些忐忑不安,不管怎麼樣,她還是多少有一些心虛。
那天墨予辰冷冷的警告過她的那句話,依然深深刻在她的腦海裡。
如果……如果讓他知道顧南夏這次和他鬧分手,與自己有關的話,他以後就只當自己是個陌生人了。
他面色平靜,語言冰冷,但那句話的力度足以將她的心擊碎。
如果顧南夏前前後後加起來,出現在墨予辰的生命裡,也不過是五年多,可她呢?二十五年!
她守的夠累,夠辛苦,可顧南夏呢?她一出現,就佔據了墨予辰的整個心,沒有半點的空地留給她簡司瑾。
她所認識的墨予辰,是個很有原則的男人,是個不會被任何人、任何事所左右的男人!
可現在呢?!他竟然把自己關在這棟別墅裡,連公司都不去了。
這,還是她認識的墨予辰嗎?!
簡司瑾深呼吸一下,走進了別墅,她倒要看看墨予辰究竟頹廢成了什麼樣子!
別墅裡空蕩蕩的,一片死氣沉沉的感覺,簡司瑾在客廳巡視一圈,便擡步走上了樓。
她一間一間屋子挨個兒找着,終於,在一個房間裡找到了墨予辰。
剛開門,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鼻而來,簡司瑾捂住嘴巴,走了進去。
灰色的窗簾密不透光,整間屋子都像處於黑暗之中。
簡司瑾走了兩步,便踢到了啤酒瓶,寂靜的屋子突兀的響起玻璃瓶子滾在地上所發出的聲響。
躺在牀上的墨予辰翻了翻身。
“予辰,你醒了嗎?”
回答她的只是久久的沉默。
簡司瑾拿出手機,利用它發出的光,來看清地上的障礙物。
只是一眼,她便驚呆,滿地的啤酒瓶,周邊還有未拆開的好幾箱啤酒。
她不知道原來墨予辰還會喝這麼多的酒,他不是不喜歡酒的味道嗎?平日裡應酬,也只是少喝一些,可這些……
簡司瑾忽然的就惱怒起來,他是怎樣?!公司不管了!連自己的身體也不要了嗎?
這樣子不吃不喝,只靠着酒精來麻痹自己,多傷身體!
她走到牀邊,坐了下來,藉着手機的微光,打量着墨予辰。
她好久好久都沒有這麼近距離的看過他。
簡司瑾撫摸着他蒼白的臉,濃黑的劍眉,英挺的鼻樑,削薄緊抿的脣,再然後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處,淚水就情不自禁的、靜靜的流下來,哽咽的說,“予辰……這裡,就不能讓我住進去嗎?”
忽然,她的手被抓住。
簡司瑾一驚,手機“咣噹”一聲掉在了地上。
“予辰……”
“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墨予辰迷迷糊糊的重複着。
“好好好……我不離開你,我一直陪着你,不離開你”簡司瑾安撫道。
墨予辰卻像是十分害怕一樣,用力的拉着她,伸出手緊緊的就抱住了她,喃喃自語道,“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簡司瑾就這樣被他抱着,感覺心裡暖暖的,像是幸福突的就從天而降,是不是,老天在憐憫她呢?
她趴在他身
上,耳朵貼着他的心口,能清晰的聽到他有節奏的心跳聲,一聲一聲,像是最動聽的旋律。
她彎起嘴角,笑了起來,可那笑容不過一瞬間,就驀地僵住。
“南夏……南夏……”
簡司瑾的腦袋“轟”的炸開,憤怒一下涌了上來,她猛地就掙脫了墨予辰的懷抱,從牀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墨予辰,厲聲道,“你看清楚!我是簡司瑾!不是顧南夏!”
墨予辰被這一聲喊的清醒了幾分,他捏了捏眉心,聲音沙啞而疲倦,“你來幹什麼?!”
簡司瑾緊緊的咬着脣,雙手狠狠的握成了拳,“是!我來幹什麼?!我就不該來!你自生自滅好了!”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高跟鞋卻踩到了一個空酒瓶,人“嚯”的就摔倒在地。
房間裡響起細碎的啤酒瓶碰撞聲。
她的淚嘩的就流下來,止也止不住,她倔強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撿起手機,手扒着牀邊,吃力的站起來,走了出去。
“砰”的一聲,她將門狠狠的摔上,蹲在門外失聲痛哭。
被墨予辰抱着那一刻有多溫暖,聽到他叫着顧南夏的時候,心就有多疼。
爲什麼?來看他的人,牽掛着他的人,明明是她,他卻叫着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他居然把她當成了顧南夏!他竟然把她當成了顧南夏!
簡司瑾的臉上閃過一絲陰狠。
“好!你不是想她嗎?!那我就去替你看看她!”
簡司瑾跑下樓,用力拉開門,又用力摔上,開着車朝着顧南夏的出租屋而去。
一路上她猛踩油門,憤怒如同一團火,灼燒着她的心,她的臉上猶有淚痕,可眼神卻是狠絕的,好像,她是去找顧南夏,同歸於盡似的,氣勢大的驚人。
到了顧南夏的出租房,她猛的剎車,“呲”的一聲,刺耳尖銳的聲音劃過,地面上留下幾道明顯的痕跡。
她下車,將車門“砰”一聲摔上,連鎖都沒有鎖,“噹噹噹”踩着樓梯,走到了顧南夏的門口。
她“咚咚咚”的捶着門,聲音大的幾乎將人的耳膜都震碎!
“顧南夏!你給我開門!”簡司瑾大吼着,她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而現在的顧南夏不僅僅是她憎恨的對象,更是被她抓到了小辮子,這樣,她就更加可以爲所欲爲!將心裡的痛,加倍的還給她!
對面的房東被吵的不行,打開門,沒好氣的說,“喊什麼喊?!不能輕點兒嗎?!”
簡司瑾猛地看向她,狠厲的眼神盯的房東心裡發毛,“滾!”
房東看她身上穿的,都是大牌,這才強壓住心裡的怨氣說道,“我跟你說,裡面住的是顧南夏,她可是墨總心尖兒上的人,你要是惹了她,對你沒有好處的”
簡司瑾冷哼一聲,“是嗎?連你這個不起眼兒的小鄰居都知道的這麼清楚?那一會兒,你給我好好看着,當個見證人!完了,你去告訴墨總,我究竟是怎麼惹他心尖兒上的人的!”
話畢,她便更加憤怒的去捶打顧南夏的門。
此時的顧南夏正虛弱不堪的躺在牀上,聽到大的敲門聲,只覺得太陽穴疼的厲害,她起身,下牀,移着步子,走到門前,打開了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