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證被騙走那還了得?那經理自安全通道跑掉之後,小可盛怒之下掏出電話來就要報警。但他暗自尋思:別人都是丟了身份證去補辦;只有我是被騙了身份證去立案?來省城第一天就碰上這麼晦氣的事,與其給警察叔叔添麻煩,不如靠自己解決的好。樓下那黑胖子定然知道經理去了哪裡,他若不肯交待實情,只好先拿他當回出氣筒,誰讓那孫子還瞪我來着?
小可計議已定,還沒出辦公室的門卻見那經理又回來了,這人自辦公室的側門溜走後竟然兜了一圈又從正門上的樓。
“誰讓你進辦公室的?”那經理竟然惡人先告狀。他沒等小可開口便繼續說:“剛纔我忘了告訴你們,辦理這個“娛樂行業從業資格證”須得先培訓三天,這是公安局定下的規矩。你們這就收拾一下準備出發,來接你們的人已經在門外了。”
“培訓,怎麼培訓?是送我們去部隊體驗生活麼?”跟在經理身後的盒飯甲眼前一亮,如果能通過這次培訓而過上幾天當兵的癮,則會彌補一些他幾年前沒能被徵招入伍的遺憾。
小可卻要比盒飯甲理智得多,他看出這個經理鬼鬼祟祟的大有問題,不用多猜就想到對方所說的“培訓”定然有貓膩在裡面,所以他並沒接話問培訓的事,而是向那經理提出歸還自己的身份證。
盒飯甲經小可的提醒這纔想到自己不但給了經理數千元的見面禮,而且證件也被對方索要去而未曾歸還,於是他也伸出手來向那經理索要身份證。
“你們的證件已經被送到公安局去了。我剛剛接到那邊通知,現在必須要有身份證的原件才能辦理資格證。”
“竟然有這麼巧的事?”小可總不能抓這經理去報官吧?他畢竟拿不出證據來指控對方騙走了他的證件,情急之下他的情緒就變得暴躁起來,說:“哥們,你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啊!找工作嘛,還不得按規定辦事?我還能黑了你的證件是怎麼着?那東西又不能當錢使。”經理見慣了被他欺騙之後得知真像而發飆的人,竟然並不害怕。對方的證件在他手裡,他自然會有恃無恐。他說:“培訓三天之後你們就可以回來正式工作,那時候證件也辦下來了,身份證就會一併還給你們,放心吧兄弟,你們想要在我這兒混飯吃,難道連三天都等不了嗎?”
小可暗想:經理定然是擔心我們會拒絕參加培訓,所以才騙走了我們的身份證作質押。
他原本想要使用暴力逼對方就範,轉瞬間卻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對方不會是第一次使用網上招聘這調調釣魚了,他們定然有辦法對付那些上了當的應聘者。而且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動武難保不會遭來什麼難以預測的變故。小可剛剛想通這一點,就見那黑胖子也上了樓,他隔着數米遠就對經理喊了句:“你們別磨蹭了,國良還在門後等着呢!”
經理只只連連催小可和盒飯甲下樓,盒飯甲大包小包的帶了不少東西,他就問經理是否可以把這些物品先存放在歌廳。經理卻拒絕了他這個並不過分的請求,說你還是自己揹着吧,放我這兒以後你丟了點什麼的話我還得擔風險。說罷他便當先走下樓去,竟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架勢。
經理所恃者不過是小可和盒飯甲的身份證而已。只不過打蛇打七寸,他成功的拿住了對方的七寸,小可和盒飯甲也只得由他說了算,在他的安排下去參與那爲期三天的培訓。
歌廳門外停着一輛汽車。開車的是個身材微胖、頭髮半禿的中年人,他就是黑胖子口中的那個叫國良的人。
小可一見到頭髮稀少的人就會產生自來的好感,如果能碰到個天然禿的同道中人,則會更加親近幾分。既使在這種極爲憋屈的惡劣心情之中和國良初見,他依舊勉強的擠出了一絲笑容。此時他注意到一些細節:國良穿着的是便裝,來接他們的也並不是軍車。
“這位是國良哥,你們這幾天都要聽他的,別給我惹事!”經理說完這句話之後就不再理會小可和盒飯甲,他和國良閒聊了幾句便悠哉遊哉的回了歌廳。
國良啓動了車子,不冷不熱的說:“今後一段時間你們就歸我管了,這期間誰也別起刺,惹出亂子來我就讓你們多培訓幾天。”他給小可和盒飯甲各自發了一支菸,態度急轉之下突然變得溫和了許多,他說:“我會給你們安排適合的崗位。叫你做什麼你就消停的把活幹好,歌廳的經理委託我替你們辦理從業資格證,如果你們給我惹出亂子來,我忙着給你們擦屁股就會耽誤了**的進度,我猜你們都不想太長時間取不回身份證吧?”
小可和盒飯甲對將要開始的新生活心下惴惴,在得知那培訓極有可能不止三天之後都陷入了沉默。
國良一路趨車向東。他的嘴一直都沒閒着,他先是報怨三環路上堵車太過嚴重,之後又直罵歌廳那位人事經理和他交接的太晚以致於影響到了他對小可和盒飯甲的工作安排。小可和盒飯甲也不知國良是在和他倆聊天,還是他已經習慣於這樣的自言自語。
小可聽說有相當一部分的人因爲生活壓力大而此養成了喋喋不休的毛病,他們只要醒着就會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這種排解壓力的方法小可曾經試過,只不過因人而異,對他來說並沒起到什麼積極的效果,他自己反而因爲既當着傾訴者又當了傾聽者而險些人格分裂。從此小可更堅信了“日出千言,必有內傷”是一條至理箴言。
國良話說的不少卻毫無受內傷的徵兆,小可在萬分欽佩他的同時也從他偶爾冒出的幾句方言中判斷出了他的籍貫。便問他:“國良哥你是中原人?”
“你小子還挺有見識的!我從老家出來十幾年,口音都快變了。詩裡怎麼說的來着?“鄉音無改鬢毛衰。”我這兩鬢還沒白呢,家鄉話反倒忘記了一大半。你說我衰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