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閉提到了小可不日即將離開的話題之後,國良便不再隱瞞他的來意,他當着字八和小畢的面便問小可是否願意留下來,他說自己最新組建的這個專業實力更強的保安隊還缺着一個隊長呢。
此話一出小畢和字八都嚇了一跳。他們看得出國良並不是在開玩笑,但是這二人怎麼也不肯相信國良竟然會將手下最得力的那些人都交給小可來管理。這無異於將他的前途和對方捆綁在了一起。小可這傢伙雖說還是有點個人小魅力的,但他又有什麼資本能讓國良這麼信任他呢?
小閉在得知國良有意委任小可爲分隊長時心裡頓時就鬧騰了起來。他未來三年裡的最高追求就是成爲國良手下的第一號猛將。保安公司其他的那幾位分隊長可謂各個才智平庸,小閉向來自詡是個不可多得的管理人才,他本着“寧爲雞首,不爲牛後”的原則才選擇了在這個不大不小的保安公司當保安,他原本認爲以他的能力放諸整個保安行業都會是此中翹楚,自己他日定然會出人投地,待到數年後他在眼界、人脈和財力等方面的條件都成熟了以後,也要像國良一樣從給人打工的保安變成一個小老闆。
在他所有預期中最重要的一步棋就是要先成爲最受國良器重的分隊長。他的追求已經在當保安的第一年中實現了第一步,他現在雖然只是這小小的“三人迷你保安隊”的分隊長,但是離他看中的“第一分隊長”的距離已經不遠,之後他就能通過接手國良的生意而和一個更高的層次接軌,那是做爲一個基層保安永遠不可能觸及到的。
國良提出由小可來出任這個新組建的最精英團隊的隊長,那是明擺着把保安公司的二把手位置送給了小可坐。小閉在得知國良的這個決定之後自然既不服氣又不平衡。
小可卻淡然一笑,拒絕了國良的提議。他回答國良說:“再過幾天你我之間的合作也就結束了。你和歌廳分了我這半個月的工錢,我卻用因爲在這半個月的時間中有了一個穩定的平臺可以更多的瞭解這座城市,所以咱們兩不相欠,大家都不算吃虧。以後見了面你我還是朋友,這樣不好嗎國良哥?”
小可還有後半句話沒說出來:他和那歌廳經理可不會成爲朋友,不過小可並沒在國良面前透露自己早晚要給那經理些顏色看的想法。
他的回答差點把小閉憋出一口老血來。小閉哪裡想得到小可非但拒絕了出任這個職務,甚至還以“國良的朋友”自居而沒看清自己只是個小保安。
於是小閉喝問道:“你小子以爲自己是誰呀?讓你當分隊長那是國良哥看得起你。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你還不趕緊用衣服兜着?你別不識擡舉啊小可。”他越罵心裡越氣,竟控制不住情緒而忘記了小可之前對他那句“別用你的手指着我!這話我不會說第二遍”的警告而再次伸出了手指頭。
小可說話向來算數,小閉敢第二次這樣放肆他豈肯輕易幹鬆?
國良和字八都還記得小可之前說過這話。字八站在旁邊端着胳膊看熱鬧,他扒不得小可和小閉能打起來,然後兩敗俱傷的都被國良開除出隊纔好;國良卻不能眼看着手下這樣內訌起來,而且小閉如此過份的指責小可,真把那心高氣傲的光頭小子惹急了鐵了心要走的話,這事又哪裡還有商量的餘地了?
而且他早就見識過小可和那殺手對敵時的手段,這兩人動起手來小閉還不得進醫院去?他沒把握能攔下小可,卻想到了一個替小可出氣的方法,他還沒等小可發難便回手給了小閉一個嘴巴,心說這樣你總不至於再爲難小閉了吧?
雖然小閉那咄咄逼人的話說到了他的心坎裡,但他照顧到小可和自己從未破臉的關係,又不得不反問小閉:“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別以爲你當了幾天分隊長就可以欺負新來的。小閉你別忘了這保安隊所有的人都要聽我國良的!”
小閉挨的這巴掌並不如何疼痛,但是卻又着實響亮。他一個大男人捱了一嘴巴卻又不敢反駁,捂着臉傻站在原處甚是尷尬,小閉轉眼間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不說話了。
字八雖是個有多年工作經驗的老油條,這一次卻走了眼,他並沒看出小可在國良心中的重要程度來。他怎麼會想到國良近來大有起色的生意全是拜小可所賜。他見小閉捱了打,暗爽之餘便忘了自己的斤量,自以爲情況已經糟到了要他這個老保安來收拾局面的地步。他強忍住小閉被國良打給他帶來的喜悅,嚴肅的問小可:
“國良哥也是一片好意,我和他相識快二十年了,還沒見他對哪個手下這麼器重的。咱哥們能在這保安隊聚首那就是咱們的緣份。這麼溫馨的大家庭誰還不願留下來?我一待下來就是十幾年都捨不得走呢!小可你當真不是在開玩笑、鐵了心的要走嗎?兄弟,要不你再考慮考慮?”
小可早已看透了字八和小閉之間爾虞我詐的虛僞,字八所謂的“溫馨的大家庭”在他看來不過是個幌子而已;況且他每每想到被女神歌廳那經理騙去了身份證因而不得不留在保安隊的事便心裡有氣,當字八這樣問他之時他就沒好氣的回答說:“沒什麼好考慮的?道不同不相與謀。我是一定要走的!”
“走?你不妨現在就走!”字八在被小可一口回絕之後倚老賣老的毛病便發作了,他斜倚着桌子靠坐在上面,彷彿他纔是這間屋子裡說話最算數的那個人,他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嘲諷技能來,說:“你當我和小閉不清楚你是怎麼當上這保安的?真有點才智頭腦的人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上。我看啊:國良哥是看錯了人,撿到你這麼塊破銅爛鐵還當成金元寶了!”
小可報以不屑的一笑,他並沒和字八當真。國良卻已經火了,他怒道:“字八,虧你還記得要叫我一聲哥?這保安隊裡誰要離去我攔不住;可是我要趕誰走誰也別賴在這兒耍熊。”他的言外之意是在警告字八:你小子再敢胡亂替我下命令你就滾蛋,你要走沒人會攔着。
字八被國良將住了,一時間進退維谷,小可卻搖着頭說:“還是我走吧!你們十幾年的兄弟別因爲我鬧紅了臉。真到了我走那天國良哥你最好別再挽我留,你的心意兄弟全懂。”說完之後他就轉身出門去了自己的崗位上。
國良望着門望好半天都沒反應,之前被他煽了一嘴巴的小閉率先吭了聲,他說:“國良哥,對不起,我……”
“算了!“龍非池中物,乘雷欲上天。”我這小廟終究留不住他這樣大神的,又怪你們什麼了?”他看了看小閉臉上的掌印,說話也和藹了起來:“小閉,別怪我下手狠,知道嗎?我剛纔打你那是在救你”
於是他才向兩人說起了小可在宴會上和那名殺手周旋的事情來。
小閉向來以爲自己的消息非常靈通,但是國良在回去之後曾授意當時在場的保安:對小可在那次任務上的表現大家都得緘口不說。所以小閉對小可的實力完全沒個概念。
此時小閉才後悔起來:難怪國良哥會這麼器重小可的,單單以膽量和武力而論,他就已經算得上是保安隊伍裡不可多得的人才了。自己什麼情況都沒摸清,偏要觸他的黴頭幹嘛呢?
在聽說小可曾徒手和持槍歹徒搏鬥之後小閉又有些後怕,幸虧國良先行處罰了他小可纔沒和他動手;若是換作小可來和他爲難,他不敢想象此刻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幅什麼模樣。小閉這是把小可看扁了,他和小可相處了十餘天卻始終沒能看透小可的爲人:小可向來欺強而不凌弱,並不會當真和他動手的。
字八連日來總是以元老級保安的身份想壓小可一頭,但是人家小可壓根就沒看上能夠安穩留在保安隊的機會。他雖然不懂“燕雀安知鴻鵠之志?”是什麼意思,這時卻也後悔的搖了搖頭,勸國良說:“國良哥,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還不是一抓一大把?這小可除了能打還有什麼別的本事了?等你的事業發展到新的高峰以後,還愁找不來同他一樣甚至更優秀的手下嗎?”
國良看了看字八,又瞧了瞧小閉,他點上一枝煙,頗爲鬱郁的嘆道:“你們知道什麼?電影首映式那攤子被我幹砸了,可是我非但沒被客戶爲難,反而獲得了兩次給咱們保安公司露臉做廣告的機會,你們以爲這麼好的結果是怎麼來的?”
字八和小閉都從國良的反問中猜到了其中定然有小可的功勞。但他們爲了確認這一猜測還是向國良求證起來。
國良點了點頭,說:“沒錯,就是因爲有小可在,首映式主辦方和壹號大劇院的高層才賣了面子給我。他們非但沒斷絕了我今後進軍新行業的機會,反而各自介紹了生意給我。”他長嘆一聲,之後繼續說:“他們賞給我的機會我定然要把握住。今後沒了小可在,想要近水樓臺先得月恐怕就難了。”
“小可有這麼大的本事,竟然能有面子讓兩個大老闆照顧咱們保安隊?”小閉問。
國良說:“我也是過後才得知的真相,他和省文化廳的高層關係密切,還認識省文聯的名譽副主席,有這麼硬的關係他上了歌廳的當之後竟然還肯吃這啞巴虧來當保安,這事我始終想不明白。”
“有些人向來不愛沾當權者的光。他們總是以強者自詡,我們認爲一文不值的“骨氣”二字在他們的眼裡卻和命一樣重。”小閉看了一眼字八,說:“或許,小可就是這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