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莉所屬的這神秘部門的能量果然強大。當李莉勸程雙收起手槍之後她才注意到被李莉調來協助控制警局的竟然是省武警總隊的內衛部隊。有了這一干同仁的鼎力相助,程雙緊崩的神經頓時放鬆了下來,若不是有這許多人在場,她早已腿軟的癱倒在地了。
程雙使盡了全身剩下的所有力氣才勉強撐到僅有幾步之遙的小可身邊。小說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柔聲低語道:“你這瘋熊貓,爲了我值得這樣大動干戈嗎?”
程雙想要探看一下小可的傷口,又怕弄疼了他而沒敢擅動,她咬着下脣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眼中含着的淚花強忍着纔沒流出來。
這位副局長也算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面對荷槍實彈的武警他的表現要比那刑警隊長鎮定得多。他迅速判斷出李莉這一干人的實力就算他傾警局之力也扳不回局面來,想要翻盤直難如登天一般。作爲警局一方在場的最高長官,他仍然拿腔拿勢的質問領頭的武警哪裡來的膽子敢公然佔領警局。
對方對他這個警銜高出幾級的領導竟然毫不動容,只冷冷的回覆說是奉命協助李莉辦案。在回答了這一句之後那武警只當這副局長是個尋常人一般不再理會他。那副局長被冷落得很下不來臺,於是他強橫的質問李莉道:“你知道你們這是什麼行爲嗎?這是叛國!你們是哪支部隊的?”
李莉嘴角掛着淡淡的冷笑,她動作極其緩慢的自胸兜裡取出了她的工作證在那副局長眼前晃了晃,那證件更像是一張攜有她個人信息的金屬卡片,她淡定的回答說:“我代表我部宣佈:現已進入戰備狀態;而兄弟單位的武警同志們在戰備狀態中有權臨時徵用這個警局,相關人員都要卸去武裝配合工作,違者按戰場抗命處理。你還有什麼質疑的?”
那副局長愣愣的盯着那卡片看了好一會兒,滿眼全是難以置信的表情。他何嘗不清楚此時任何嘴炮都是無畏的反抗,他只是想爭回些主動權挽回該分局丟失的顏面罷了;但是李莉那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完全不給他以討價還價的機會。
李莉吩咐猴子立即調配人手將包括那幾名混混在內的所有知情人都帶走,而那副局長和他警局的一衆手下也如俘虜一樣同那五個混混被一同帶了出去逐個要求籤署保密協議。
李莉這夥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在調度妥當之後她立即命令所有人員撤離,臨行前她叮囑程雙放心,她會替程雙儘快解決這件事,只有雷厲風行的動作才能在對方高層沒來得及施壓之前全身而退。
程雙原本應該和小可的朋友們一同去省城公安局的,只不過小可被那刑警隊長打得多處重傷急需要送醫院處置。於是李莉特准了程雙陪同他去醫院急救;史於君也想同去的,但李莉對她的請求並沒理會。
史於君失望的眼看着小可被擡上單架,那眼神就像生離死別一般不捨。小可不願再給李莉添麻煩,於是他衝史於君擡了擡手示意她放心。他心知有李莉在自己這幾個朋友都不會再有什麼危險的。
當這輛車從警局後門開出之時,武警開來的幾輛車也同時撤離了新城區公安分局。這一夜該分局除了副局長和刑警隊長被不明身份的武裝帶走之外就像沒發生過任何情況一樣沒有任何蛛絲馬跡留下。
在送小可去醫院的車上程雙一直悶聲不說話,她有心要質問小可爲什麼會如此不要命的硬闖公安局,不過她擔心過於嚴厲的苛責小可頗有些和史於君爭鋒吃醋的嫌疑,很多不吐不快的話到了嘴邊她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小可看出了程雙是在生他的悶氣,爲了引開她的注意力,小可裝作傷情加重的樣子有意驚天動地的喊起疼來。
程雙果斷上了當,她一直在擔心小可會被那刑警隊長毒打致死或是留下什麼後遺症,小可的反應使得她再無心情去想那些事後諸葛亮的事。
小可學着影視劇中人物彌留之際交待遺言時的動作,他吃力的伸出顫抖的手對程雙說:“對不起程熊貓,以後我不能陪你……”
程雙的眼淚撲漱漱流了出來,她當真被小可帶入到了常見的劇情當中,以爲小可在衆人都脫離了險境之後緊崩的神經放鬆了下來終於撐不住了。她緊緊攥着小可的手,哭得極爲傷心,就像她自己的生命都在隨着那串串淚珠一同流失出去一般。
小可本是想耍點小心計和她開個玩笑的,哪想到程雙竟會在意到這樣的程度。她如此哭下去肯定會大傷元氣的,小可不敢再裝下去,於是他用手指輕輕撓了撓程雙的手心並壞笑着說:“別哭!別哭!程熊貓,我想說的是以後我不能陪你再進警察局了,我對警局過敏!”
程雙頓時明白了小可並沒什麼生命危險,她被小可這句沒譜的話氣得很想笑;但她之前哭得特別傷心極難收住情緒,一時間竟然哭笑不得的愣在了那裡。
小可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問:“怎麼了?你這隻雙槍大熊貓也有害怕的時候?放心吧,我死不了的,哥們兒我命大着呢!”
小可雖然說得強硬,但他那中氣不足的狀態仍然令程雙十分心疼。任誰被警棍和皮鞋猛砸狠踹一頓都不會好受:就算是沒受什麼重傷,抵抗疼痛也是極消耗體力的;何況小可身上多處臟器和軟組織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損傷。程雙抹了一把眼淚,心疼的佯嗔道:“誰害怕了?你死你的,你又不是這個案件的最關鍵人物,你若是死了我頂多挨個處份而已。”
小可衝程雙扮了個鬼臉,他喘息間胸腔內疼得十分厲害,不過小可仍強撐着精神陪程雙開着玩笑說:“莉莉姐亮出的那是一張什麼卡,把局長嚇成那副熊樣?她真夠小氣的,怎麼不把你的證件也換成那樣的?那張卡霸氣側漏,真真兒的一卡通?”
程雙隨口說到小可不是這案件的最關鍵人物之時她在心裡唸叨的則是最關鍵的人物史於君。想到史於君她就特別不痛快,她苦笑着敷衍小可回答說:“恩!她那張卡全國通用。我想要的話還得靠自己嘍。”
“哎!,這回欠莉莉姐的人情可有點大了,人情債難還啊,這次若是不死以後就得給你們賣命啦!”小可道:“當然,也不能欠的說全是莉莉姐的人情。沒有你程熊貓這麼聰明伶俐找來幫手的話,恐怕就算莉莉姐有心賣我一個人情,她都不會知道我正遇着險呢!”
“你還知道欠了組長很多?”程雙氣道:“你挺大個人了還這樣衝動?得知於君進了公安局你應該第一時間聯繫我的,就算我幫不上忙不是還有組長呢嗎?你怎麼能沒頭沒腦的去硬闖警局?最後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來,恐怕過後組長也會吃不消的。小可,你當時是報定了隨時被擊斃的決心在玩命嗎?這樣做當真值得?”
小可尷尬的笑了笑說:“你是瞭解我的,我發起瘋來向來不顧輕重緩急,我方寸一亂就什麼都不在乎了,哪裡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動槍的地步?還說我呢程熊貓,你豈不是更瘋?原本是人家用槍指着你,結果你頂着槍口反而把那幾個警察繳了械,在不要命這方面你真是我的偶相和楷模。幸虧你拉了莉莉姐下水這才保全了我,話說回來,莉莉姐她真夠丈義的!”
小可那明裡在損她的話實則在誇讚程雙,她的臉色頓時緩和了些:“組長待你真好,她調動了這樣強大的人脈關係,欠下的人情和犯下的錯誤總有幾籮筐了吧?大概是因爲你曾經在古洞中救過她,所以她喜歡上你了纔跟着我一起瘋的吧?”
“你這是什麼邏輯?救我就是看上我了?你這麼調皮你們組長知道嗎?而且你不是也救我了嗎程熊貓?原來你也看上我了!”小可壞笑道:“蒙你垂青我當真感激不盡。”
程雙臉上一紅,低聲道:“誰喜歡你了?我救你那是因爲……因爲,”程雙一時間沒找到好的藉口,她靈感一現突然調轉話題說:“你這人恩將仇報,救你算我瞎了眼,你非但公然襲警,還敢搶下刑警隊長的槍;你搶了槍自個死去就算了,還把那槍當毽子踢給我?你那麼沒命的去救於君,怎麼到了要死的時候卻拉我這個不相干的人來當墊背?”
小可一時語塞,只得呲牙咧嘴的再度裝起疼來。
“狼來了的故意我從小就聽過的,你別再裝了!”程雙雖然這樣說,但她還是收起了將話題引到史於君身上的想法,關切的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李莉解決案情的方法果然直切入重點,她把矛頭指向了整個事件的源頭——孫副行長的家。她大致瞭解到小可的那位女性朋友在孫副行長家裡打傷了他因而引起了連鎖反應的情況,李莉心想:她爲什麼會大半夜出現在孫副行長家裡的?這其中定然大有文章,恐怕孫副行長對這姑娘有什麼不良企圖吧?就算打傷他是那姑娘的全責,這孫副行長是否乾淨到他家裡看一眼不就清楚了吧?
於是李莉在離開新城區公安分局之後立即調動人手查封了孫副行長的家,並在他那小炮樓裡抄出數額龐大的現金、外匯和金條。還有數目未知等待查詢的數張外國銀行的卡、各類奇珍古玩、還有那酒窖中滿室的收藏、音響間裡價值數百萬的設備……這些來歷不明的鉅額財產都是孫副行長貪污的重要證據,更出乎李莉意料的是:孫副行長家別墅的負三層竟然是一間堵場。有了這一勁爆新聞在史於君打傷他的事在任何人眼中都會成爲毫無談論價值的小事了。
孫副行長這樣一個貪官被打,史於君只要咬定了孫副行長對她意圖不軌就能爲自己洗脫罪名;而高層領導們再有誰膽敢包庇那孫副行長的話那就是嫌自己身上被孫副行長沾上的屎尿太少。
如此以來李莉面對的行政壓力頓時減少了大半,剩下最頭疼的就是解決小可和他的朋友們大鬧公安局的事情了,因爲有一名警員開了槍,所以這事件無法掩之於無形;李莉不但要將程雙劫持兩名警官的事擺平;她還要爲自己調動調兄弟單位人力佔領公安分局的事擦屁股呢。
在那副局長和那刑警隊長被帶走的第二天他們就被停職查辦了。李莉非常清楚:想要讓這兩個涉此案極深的警官閉上嘴只能先讓他們倆和那孫副行長一樣下馬。她並沒打算栽贓冤枉這兩人,想要在他們從警數年的過程中找尋些劣績本就不算什麼難事。很快的那副局長就因爲有足夠多的疑點而被立案處理了;出乎李莉意料的是:打傷小可的那刑警隊長除了爲人暴躁些以外竟然沒什麼把柄值得抓。然而以毆打嫌疑犯、暴力執法控告他又會把這起由特事小組和武警總隊出面才壓下去的案子再度鬧大,最後她只得下令放了那刑警隊長。
史於君和小可那六位兄弟很快被放了出來。小可在醫大二院養傷期間她和程雙一直留在醫院照顧着他。因爲在同一間醫院裡,小可和張湛這對組合碰面的機會又多了些,張湛在替小可舉着點滴瓶子陪他上廁所時還壞笑着說:“你小子平日裡總是自誇這個那個的,這不是也栽在警察手上了?他們是看準了你的軟肋,知道用朋友的命來要挾你,你小子一準兒會就範的。”
“沒辦法,誰叫我這人義薄雲天呢!”小可顧影自憐的說:“我原本可以逮住那刑警隊長的,結果竟然栽在了一個小警察的手裡。真是人有屍首,馬有屍體!”
“我靠,那叫“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你真有文化,你的文化水平和你講義氣的程度有一拼。”張湛做了個被噁心得嘔吐的表情道:“你小子這次是傷得輕了,你看程大警官和那個叫你“領導”的小美女搶着伺候你的勁頭,她們一準兒的扒不得你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呢!等你喪失了行動能力,這倆丫頭還不得搶着照料你的個人隱私?”
張湛滿是惡趣味的笑話說得小可有點後怕起來,他很認真的點頭自語道:“沒錯!如果我連撒尿都不能自理了,是該把欣賞那活兒的機會留給程熊貓呢;還是該叫於君掌掌眼?”
“你小子快點撒!過會兒瓶裡的藥水打完了我還得就地給你拔針是怎麼着?”張湛氣道:“一天點滴這好幾斤鹽水,尿可真夠多的!”他說罷還氣哼哼的小聲道:“現在的年青人就是矯情,捱打受了點傷還得住幾天院?我二十來歲那時候……唉!”
在小可住進醫院的第三天楊芒鋒、楊嬌父女來看望了他。楊芒鋒是個要面子的人,他更是一個有着嚴格道德底線和行爲準則的人。他認爲小可和他的朋友所經歷的所有驚險都源自於他把這個不明底系和品行的孫副行長介紹給了小可。兩天來他們父女沒能早些來看望小可正是因爲楊芒鋒也在四處活動幫助小可將公安分局事件的負面影響儘量壓到最低。
楊芒鋒本就有心報答小可數次救護楊嬌的恩義;如今他又揹負了這樣的自責,於是他顧不上什麼規章制度、風言風語,決心要自己出錢資助小可開辦起保安公司來。在閒聊了一陣之後楊芒鋒向小可道出了他此來的目的,他半開玩笑的說:“小可啊,你這次大難不死正應該在此劫過後換個新氣象,咱爺倆合夥把你那保安公司開起來吧!”
小可卻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楊芒鋒的好意,他很認真的說:“你別多心楊叔叔,我懂得你的好意和苦心。只不過孫副行長這件事對我的觸動很大,以後我不會再接受任何人的資助和借款了,在別人權勢威名的護佑之下前行就算天空海闊;都不如靠自己這雙腳板步步荊棘的踩出一條路來走得踏實……”
之後任憑楊氏父女怎樣勸說都無濟於事,程雙和史於君都暗暗爲小可捏了一把汗,覺得他錯過這一飛沖天的機會太過可惜了;但他決定了的事向來不會改變,小可雖繼續和他們有說有笑,卻絕口不再提一句和錢有關的事。
這對父女前腳剛走;張湛後腳就來了。小可和他說起楊嬌剛剛還在的事,他嘲笑張湛說他和楊嬌的緣份太淺,和她只差了一分鐘因而沒能見到對方。
張湛卻淡然一笑說:“緣份是一種你強求它不來;你不請它自來的玄妙東西。我又何必強迫自己去追求一個不喜歡我的人呢?”
張湛的話程雙聽來頗有些黯然:這個喜歡楊嬌的男人此時已有了放棄的想法,她能不替閨蜜着急嗎?張湛這個好男人如果放棄了,那麼以後楊嬌身邊的擇偶對像還剩下誰呢?難道會是姚偉?但程雙非常清楚楊嬌對姚偉向來沒什麼感覺;而楊芒鋒在得知姚偉在追求她女兒之後更是對姚偉沒一點好臉色。
程雙驀然間想到:嬌嬌身邊不是還有小可嗎?她和他會不會就是張醫生說的有着“強求不來;不請自來”那種緣份的一對兒呢?
楊嬌隨父親一同出了醫院大門,楊芒鋒的熱臉貼在了小可的冷屁股上,她擔心父親會心有不忿,心說只有罵他幾句才能替父親出口惡氣,免得將來二人之間的矛盾激化。於是她痛批起小可的不是來,她說:“小可這小子看起來挺靈的,他的腦子怎麼會有點呆呢?咱們是真心誠意的想資助他開公司。明明是咱們願意爲他做的事,他接受了咱們反而會更開心啊!而且這對他來說也是一個好機會,他偏偏在這時候鑽什麼牛角尖呢?”
楊芒鋒笑了笑說:“這叫傲骨啊嬌嬌,現在的年輕人裡很缺少這樣有骨氣的人嘍!”
楊嬌很奇怪父親並沒生小可的氣,她問:“不對啊,爸?你過生日那天還看他不順眼來着,怎麼這才過了個把月你就誇起他來了?在他那碰了釘子你還這麼高興!怎麼,如今清楚了他不是你的準女婿你又不煩他了?你呀,一定是覺得不追你女兒的年青人都有傲骨的吧?”
楊芒鋒被女兒頂撞慣了,他渾不在意的笑道:“小可若肯當我的女婿我定然答應,這小夥子是真的不錯,和我很對脾氣。”
“你答應有什麼用?”楊嬌笑道:“說的就好像他答應了似的。”
“他不答應我去找他!”楊芒鋒較起真來:“我女兒哪裡不好了?別人想當我女婿我還未必看得上呢!”
“別!”楊嬌急道:“就算他答應了,我還沒同意呢爸!”
“我閨女害羞嘍!”楊芒鋒點着女兒的鼻尖兒笑道:“這小子和你挺搭的。”
楊嬌卻搖了搖頭沉聲說:“可是,雙雙喜歡他好久了,我怎麼能跟多年的閨蜜搶男朋友呢?那樣做太不地道了!”
“誰跟你說犧牲了愛情就能爲友情續命的?”楊芒鋒說:“你和程雙那小姑娘是好朋友,擇偶的眼光自然很接近的。我看啊嬌嬌,喜歡上同一個男人正是對你們友誼是否牢固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