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中之重的問題是我們,不!是高橋祖孫有望找到那基因的發展規律嗎?”
“你錯了,孩子!”楊芒鋒說:“重點在於哪一種異能才最有被提取出來、並將之作用於人類自身的價值!高橋健男最在意的是“腦晶”爲何物、還是那傳國璽的下落?我認爲都不是,他一直避而不談的話題和他無意中只講出一半的話纔是他最關心的內容。”
小可盯着楊芒鋒的眼睛瞧了好一會兒,心緒也因爲這位智慧長者的鼎力支持而穩定下來,他細想了想楊芒鋒的話,猛的一拍巴掌:“是王冰鈺能否復活過來去找尋完顏逆風!”
楊芒鋒幾天來一直在想着完顏逆風和王冰鈺的故事,他很奇怪爲什麼會有人試圖將自己的愛侶改造成可以長生千年的生物,他說:“那完顏逆風的老婆王冰鈺十有八九也是一名異化者,完顏逆風所謂的替她治病,大概就是爲了阻止她異化情況的蔓延加重而已,這位大祭司因此潛心研究門派中的古籍秘術、並在皇帝告知的秘密指引下而最終實現了夙願。”
“那門派中前人的研究經驗給了他行動方向、而那塊神奇的玉石又爲他提供了可行的方法,我們已無從考證出他怎樣做到的;只能猜到他想要達到什麼目的。”
楊芒鋒轉過頭去又問葉承先:“你們爭宏衛社區這塊地皮如此起勁兒,難道不知道自己在爭什麼?”
葉承先啞然失色,他說自己、老把頭、李仲秋這個小團隊因爲彼此聯繫不夠緊密結果才弄了個烏龍自己人爭搶了起來,他們如此行事最本質的想法就是爲了和小高橋作對、破壞那廝的所有行動。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高橋家族和完顏逆風要做的其實都是一件事,那就是獲得長生不老、不死不滅的逆天能力。”
“長生?”這兩個字頓時讓小可想起了孫悟空去找菩提祖師學藝的最終目標。然而他卻隱隱覺得,楊芒鋒下定這個結論並非空想:因爲王冰鈺的屍體可以千年不腐、而完顏逆風又留下種種線索指望着她將來能夠找到界湖來,這豈不就涉及到長生不老了?
楊芒鋒在一片乾燥的沙地上坐下來:“從古到今人們出於對死亡最本源的恐懼,從來就沒有放棄過追求長生的夢想,每個人提到“夢想”之時骨子裡其實都會對長生不老懷有一種奢望;卻因爲知道不可能實現,所以纔不願正視這種貪婪的念想罷了!長生,正是人類最終極的夢想。”
“人類的終極夢想?”小可不願相信;卻又無法否認,他很矛盾:“如果完顏逆風真的成功了,那個有着王冰鈺軀殼的生命體還能算是人類嗎?這種“長究”究意是異化,進化,還是妖化?然而不管王冰鈺得了什麼病,如果完顏逆風能把她改造成不死之身,實現了這一步跳躍之後什麼難纏的病痛不就都迎刃而解了嗎?”
葉承先讚許道:“現代科學技術還沒有高明到能夠觸及到異化問題的根本原因,或許若干年後人類找到了解開基因圖譜的方法才能做出定論,但是這方法是不是正確的卻也難說。”
葉承先提到“科學技術”之後小可突然就想起了那塊史上最大的“腦晶”,小可記得小高橋曾提到過從那塊自傳國玉璽上崩落出來的玉石之中鑑定出了一種未知元素。
葉承先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對小高橋的研究成果絲毫不感到意外。
“我一直在納悶,發現了未知元素之後,對照元素週期表不就可以確定它的特性併爲它命名了嗎?世上怎麼會有這樣離奇的一種元素呢?”小可每每思及此事都會對小高橋的發現感到難以置信。
“高橋健男不是說過這種至今未被世人所知的元素能夠影響到人類的異變嗎?我們估且認爲這就是此種元素的特性吧!你我又何必執着於此?我們得知越多這大千世界中的真相,也就越沒有安全感和生存下去的信心。
其實人類在探索未知領域中發現什麼樣的隱秘都不足爲奇,畢竟我們自詡的“先進”相對於全宇宙來說仍然有如剛學會走路的小孩兒一般萌昧。”葉承先在小可身邊坐了下來:
“小夥子!我們學到的越多,其實就越該懂得懷疑。並非懷疑這世界;而是該懷疑我們之前積累、沉澱下來的知識。如果能夠證明前人的理論是錯的,你的學說就能叫作“科學”的話,那麼日心說和地心說的紛爭、經典力學在微觀領域的失效等問題是否能給我們一些啓示呢?
某些自以爲掌握了真諦的科學家們不過就是“證僞主義”的代言人而已!我們學到的那些前人代代積累出的知識其可信度有多少?我們之前是否有文明存在過?每個文明是否都在堅定的朝着工業化的方向發展?
探索之路就是這樣諷刺!我們不知道自己是否走在錯誤的方向上,更不知道以這些錯誤的論斷而開創出的會是一片怎樣的新天地;我們有什麼資格以爲自己站在了文明的巔峰而小視衆生、輕視造物主的存在?
如果“懷疑先賢”是文明前進的動力;那麼“相信自己”則是我們勇敢面對未知領域的唯一途徑。
就拿完顏逆風和高橋健男那位秦朝先祖所在的門派來說,前人的探索是否誤入歧途都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出於對生命的崇敬和畏懼,在數千年前就開始了對異化問題的探索,他們的所學完全值得我們借鑑;重點只在於我們借鑑來這些經驗之後將之用作何爲!我們不必管那玉石中含有的是什麼元素,能爲我所用就好。”
葉承先長嘆了一聲:“我們無法得知那個隱秘的門派在數千年前是否便已將異化現象推究到了基因領域,我們太小看前人的建樹了!只怕在數十代的傳承中多少也會心持偏見的誤解了先賢的理念和目標,老楊就越過時間因素的迷惑和阻礙而看向了數千、數萬年前,看到了“長生”這一最具誘-惑力的異化方向。”
“行了,行了!你就別替我吹噓了,我也只是猜瞎的!”楊芒鋒接過葉承先的話:“我哪裡有能夠回望數千年前的長遠眼光?只不過因爲我是局外人,觀棋亂語、站着說話不腰疼罷了!
我們之所以對同一個問題得出不同的答案,這完全就是所處角度各異的問題。如果把你我放在高橋健男的立場上,或許我們做着他幹過的那些事也會覺得心安理得,非但毫無負疚感;反而會覺得是在爲家族爭光。塞翁失馬的故事不正是個好例子嗎?”
想芒鋒想了好幾天,他正是以旁觀者的眼光,站在更長遠的高度考慮問題,才得出了那門派是在追求長生之道的結論:
“這個門派的理念或許不同於佛家的轉世輪迴、也不同於道家的虹化登仙、其傳人就是把“人”本身當成了研究的課題,用試錯法以探索先行,試圖解開人類之所以能成爲萬物之靈的原因,並試圖讓人能真正成爲凌駕於自然規律之外的特殊生命體。”
楊芒鋒曾和翟老交流過大將軍的記述,翟老認爲完顏捆風結交的那名工匠應該是墨家傳人。他轉述了翟老說過的一段話:
“先秦時代百家爭鳴的局面是我國思想和技術發展最爲燦爛的時代,先賢的生存條件沒有現代人優越;但是他們看待這個世界的眼光卻有着我們無法復原出的先天優勢,他們的生存環境更接近世界的原始狀態,他們身上保留着更多的動物本能,這使得他們更容易看到很多現象最本質的問題,因而纔會創造出一個個另現代人類爲之咋舌的奇蹟。
墨家傳人正是這樣的例子,他們的技術先於理論成形,甚至實現了很多悖逆現代科技理論的成就。實踐先於理論本就是華夏文化、東方思維固有的行爲方式;與西方以哲學辯證思維爲基礎的科技路線完全對立。”
界湖水面的波浪不斷拍打着沙灘,楊芒鋒掏出一支菸在手中把玩着:“長生!我這個活了大半輩子的人聽來都覺得心頭髮熱,像你這樣的年青人;還有那些生命進入了倒計時的人又會是多麼渴望它能夠成真呢?”
小可心說:“你是不知道,我正是一個正常生活即將結束的年青人。我不指望長生,只想除去這感官超常的異能,我不怕生老病死,只想做一個正常的人。長生不老?如果可以肉身不滅、青春不老那的確是異化者中最讓人羨慕的一類,如果再能有個點石成金的本事,這樣的異能者豈不是地仙一樣的存在!我身上這狗屁異能又是個什麼玩意?”
他敷衍楊芒鋒說:“其實用不着長生不老,很多特殊的異能在常人眼中本就是“活神仙”一樣的存在,諸如……”小可轉而望向了葉承先。
楊芒鋒旁觀者清,他代小可問葉承先究竟對小高橋團隊有何意義。
小可心說楊芒鋒可算問到了重點,他突然想起了楊芒鋒在“元嬰計劃”的遺蹟中留下的那段錄音,那段“神曲”的力量他只感受過幾個小時,之後便覺得相當驚悚,記憶猶新。
“我怎麼能和“活神仙”相提並論?”楊芒鋒回道:“其實我這異能不過就是用精神力暗示別人而已!”